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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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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搬回兰轩,引来了很多人的嫉妒,即使父亲从没有来看过我们,但他也没出面干涉,无论我们闹出多大的动静,他也不会出面。
这首当其冲的便是王妃,每次来都带着一大帮子的人,说的话一次比一次的难听,我觉得应付她的锦桦快力不从心了。
这天韩姬难得地来到兰轩,是为了把赖着不走的素澜带回去,可又逢王妃带人来闹事,可是热闹得很。
本以为韩姬是很容易打法的,可素澜偏偏不肯离开,说是很喜欢兰轩的熏香,其实这熏香并不是什么稀奇之物,这不过是把凋谢的兰花放进香炉里而已,不过这王府里也只有母亲能种出兰花来,因为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合种植兰花,可母亲却有她的秘方,以前在废竹苑是因为没有香炉,只能把兰花做成香囊。而现在整个兰轩都弥漫着兰花那淡雅的幽香。
一正妃,一宠姬在兰轩阁前撞个正好,而我坐在阁楼上把楼下的情势看得清楚。
“素姐姐,你母亲来了,不下去吗?”我转过头看着对面正在对着棋盘苦思的素澜。
“不要,我今晚就住这儿了,澜儿可别赶我走哦。”素澜抬头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
楼下王妃的声势越来越大,讥讽之意越来越明显,可针对的不是母亲,而是韩姬。看得出来这几年韩姬也习惯了王妃的这般冷嘲热讽,所以应付得游刃有余。
“素姐姐,这算不算你惹出来的呢?快点走吧。”
“这王妃就是这样,见到谁都乱咬一气,真搞不懂父亲为什么还能容忍她。”素澜夹起一颗白子举棋不定。
“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就是母凭子贵呗。”
“这样啊。”素澜思索着,手上的白子慢慢地放上了棋盘。
“确定?可别怪我手下无情哦。”我得逞地笑着,吃掉了她一大片的白子。
“啊?这么多哦,澜儿你耍赖,分散我注意力,这盘不算不算。”素澜耍赖地把棋子弄散了。
“素姐姐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西席那上课呢。”我无奈地看了看素澜,只能自己动手把散落的棋子收拾好。
“好吧,那我走啰。”素澜依依不舍地走出了房间。
韩姬看到女儿下来,便不再理睬王妃,带着侍女走了。而王妃见母亲没有露面,又忌于锦桦挡着,带来的人以前也都吃过亏,根本不是锦桦的对手,也不再自讨没趣,就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我看着王妃的背影,不禁撇撇嘴,“愚蠢。”我一点都不担心王妃会成为我让母亲取得地位的绊脚石,反而那个温柔贤惠的韩姬却是一个很强劲的对手,看她可以霸着那个位置那么多年便可窥一斑了。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了西席的别院,想向她请教一些音律方面的知识,母亲平时弹琴从来是没有乐谱的,总是随着感觉走,而我去觉得这乐谱中的学问也有趣得很,所以总是趁着素澜还没有到,偷偷地向西席讨教几手。
“师傅,我昨天谱了首曲子,想让您听听。”我径自坐了下来,开始弹奏。
“四小姐,你的琴艺已经很高了,不必再向我请教了,我不敢当啊。”西席看着我叹了口气,“如此好的资质,应该有更好的师傅来教导你啊。”
“师傅,无所谓的,我觉得能向您学习就很好啊。”这是真心话,因为我觉得这个西席很像我前世的一个医生,她很和蔼,也总是开导我,所以我很尊敬她。
“澜儿,澜儿,你知道吗,十天后家里会举办一个宴会呢,会很热闹的,我是刚刚听父亲说的,而且啊,他也同意了你和萱姨参加这个宴会呢。”只见素澜兴冲冲地跑了进来。
“慢点,三小姐。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师傅,您好啰嗦……”
……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一个月就快要过去了,而哥哥十天后也要回来了,或许那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吧。
回到兰轩,便看到母亲和锦桦在忙里忙外的,这十年来从没看到过这般有生气的母亲,看来哥哥的回来让一直心如直水的母亲仿佛从新活了过来,我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哥哥越来越好奇了。
“母亲,我回来了。你在忙什么,我来做就好了。”我放下手中的书,准备加入母亲她们。
“澜儿,回来了啊,回房休息吧。我和锦桦在准备你哥哥的房间,十年没有打扫过了,脏乱得很呢。”母亲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便又转身进屋了。
看着母亲的背影,心莫名的有些闷,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小小姐,不要怪小姐,她也是因为小少爷要回来了才会……,所以你……唉……”锦桦欲言又止的,便也转身进屋去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脸,“难道我是在生母亲的气吗?难道我是在吃自己哥哥的醋?呵,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玄澜,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水火相融。”水火相融吗?
我惊讶得回过头,“父亲?”
只见洛烈锋只身一人站在兰轩的花园里,我走了过去。
“王爷,您怎么来了?”刚才只是口误而已。
“称我父亲就好,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怀疑。”我疑惑,他不是让我一直装哑女吗,又怎么会有在其他人面前说话的机会呢?
“紫澜,你很喜欢那个西席对吗?”父亲用他冰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我答应过不再其他人面前说话,可是却对那个西席例外,素澜也问过,我只是说不小心说漏了嘴。
“对不起,父亲。是我一时不小心没能瞒过西席。”我认错般地低下了头。
“嗯,凭你也瞒不过皇姐的眼睛。”莫非那个西席是父亲的姐姐,难怪她有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呢,而且还能严厉地管教素澜。
“还有你以后也不必刻意如此。”
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以后我不用再……
“演技拙劣,破绽过多。”呵,这就是父亲对我的评价,的确,我在装聋作哑方面做的的确是不好,不过日后再如此也会有很多的不便。
“父亲教训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澜儿,你在和谁说话?”也许母亲听到了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
“参见王爷。”母亲一如十年前那般的冷漠,对父亲从不施舍一点的温柔,也许是为了保有最后一点的自尊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在玄澜面前乱说话,扮好他母亲的角色,还有他只在府里住三个月,之后我会让皇兄派他带兵出征的。”父亲说完便离开了。
而母亲也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但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失望与愁绪。
哥哥回来的那天,王府里很热闹,请来了很多的客人,连锦桦也被拉去帮忙了。
我坐在兰轩的阁楼上,手里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楼下的喧闹与我毫无关系。而母亲则是坐在我身边做着女红,我知道她是在为哥哥做战袍,自从父亲告诉母亲哥哥三个月后就要上战场了,她便总是忧心忡忡的。
其实这应该在预料之内的,哥哥是未来的洛阳王,为了巩固在朝中的势力,拥有兵权无疑是上上策,而哥哥还能把握这个机会收拢一些心腹。
“三少爷回来了,三少爷回来了!”楼下突然又闹腾了起来。
我放下书,走到窗前,眺望出去,只见从前院有一大群人簇拥着走去父亲的书房,在最中间的那个着玄色衣衫的少年,想必就是哥哥了,虽然只不过十五岁,但已经是玉树临风了,离得太远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他似有意无意地朝我这方向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前行了。
“母亲,不去书房吗?您不是很想哥哥吗?”我看着仍然平静的母亲,但她手上的迟疑便已泄了她的底。
“晚上不就能见到了吗?”
“母亲,哥哥会住在兰轩吗?”
“不会,你父亲会安排他住进君兰阁的。”
君兰阁是王府内除父亲住的德雍院规格最大的庭院了。而作为下一任的洛阳王理所应当入住君兰阁了。
看着众人挤进了父亲的书房后,我便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随意的自己,心中萌生一计。
“母亲,我想梳上次去见父亲时你给我梳的那个发式,好吗?”
“澜儿,长大了,开始懂得爱美了。”母亲抬起脸,微笑的看着我,似有一点促狭。
“我只是想告诉其他人,我并不比哥哥差。”我打开衣橱开始挑选今晚穿的衣服了。
“我的澜儿当然不差啦,”母亲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抱我入怀,“澜儿在我眼中永远是最最完美的,无论澜儿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令我最骄傲的女儿。”
母亲虽然如此说,但我很清楚母亲心里最爱的仍然是玄澜,这几年我渐渐明白,无论我多么优秀,都无法代替玄澜在母亲心中的地位。
“澜儿,想好穿什么衣服了吗?”母亲慢慢地放开了我。
“嗯,我想好了,就是那件去年我生日时母亲送给我的紫云衫。”
半个时辰后,在母亲的帮助下,我已从头到脚地打理好了,站到镜前一照,不是自夸,真犹如天仙般的飘逸。
墨紫色的云衫层层叠叠犹如羽毛般轻盈,那如墨般的紫让我周身萦绕着一股神秘而高雅的气息,脑后梳着两个松松垮垮的发髻被一对紫玉簪固定着,希希疏疏的发丝垂在耳畔、肩头,随意但又不失庄重。
我真有点怀疑这个站在镜前的人真的只有十岁吗?我想前世十八岁的我也不过如此吧。
“呵呵,澜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母亲相当满意她的杰作。
在我自我欣赏的时候,母亲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了,她只要换衣服就行,不像我如果不出去便不会束发。
母亲穿的是件水蓝色的群衫,很淡雅,也很庄重,看得出母亲也是精心挑选的,因为平时她只穿像裙子般的裤子,犹如锦桦,我问过母亲,可她只说是习惯了。
我知道这种裙裤是为了习武之人方便而设计的,可母亲又不会武功,真是令人费解啊。
“母亲,你才是漂亮呢。”母亲依旧如十年前那般的美貌,岁月似乎唯独在她身上没有留下痕迹。
“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的确,窗外天边的云霞已渐渐变暗了,想必宴会也已经开始了。
因为锦桦被叫去帮忙了,一直都没有回来,所以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穿梭在王府的庭院里。
“母亲,我有一个疑惑,”我放慢了脚步,“您既然知道哥哥会住在君兰阁,为什么还要费心地为他打理房间呢?”说我小心眼也罢,说我嫉妒也罢,总之我仍是不能释怀。
母亲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我,“澜儿,我只不过心里有种期盼而已,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实现的,可还是不自觉地……”母亲叹了口气又继续前行。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提及此事,惹得母亲伤心,真是不应该。所以之后我便不再说话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举办宴会的庭院,当我和母亲走进去的时候,便听到门口的下人大声报着:“萱妃、四小姐到。”
“哟,原来是萱妃来啦,面子真够大哦,要这么多人等你。”
不用看,便知道这话是那个毫无贵气的王妃说出的。母亲和我都不会去理睬她。
“萱兰参见王爷。”母亲微微地屈了屈膝。我随着母亲也行了个礼。
我抬起头,便看见父亲坐在正中的上位,他的右边坐着的是西席,她果然是父亲的姐姐,才能坐到那个位子。
而左边坐着的紫衣少年想必就是洛玄澜了,这次离得近了些,看得也清楚了些,长得和父亲很神似,而眉宇间似乎少了点冷酷,多了点淡漠,是个看不透的人啊,甚至是看到了母亲,那表情也是丝毫不变。
在下来右边坐着的是王妃和一个男子,男的可能是大哥吧,听说父亲为他在朝中找了个差事,但终不成气候。和王妃相对坐着的总是微笑着的女人想来便是韩姬了,坐在她旁边的是从我一进门便向我眨眼睛的素澜和另一个我没看到过的翠澜。在下来便都是些王公大臣了。
“姐姐,您来啦,我还以为您不会来了呢,正想让人去请呢,快,来人,准备桌椅碗筷。”韩姬的笑容真是虚伪得可以,她说的话也带着刺,总之是个暗藏心机的女人。
母亲也没有说什么便找了座位领着我坐了下来,从头到尾父亲和玄澜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宴会已经开始了,安排好的歌舞节目也逐一登场,说实话和前世我看过的那些真是没法比,要不是为了来看看玄澜长的是什么样,我才不会出席这种无聊透顶的宴会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音乐声停了,好像有什么人长篇大论地说着些什么,之后便是些王公大臣表演节目娱乐娱乐,无非是吟吟诗,舞舞剑,弹弹曲。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那王妃刺耳的声音响起:“萱妃,你今晚怎么这么沉默啊,好歹是庆祝你儿子回来的宴会,不为我们表演表演,你可是皇上亲自赐封的才女啊。”
真是岂有此理,无论母亲现在是什么身份,都不能在这样的场合当众献艺,这分明是要贬低母亲的地位,中伤她的自尊。
我今晚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了,又无聊了半天,正愁没处发泄呢。我不顾母亲的阻拦,站了起来,走到了大厅中央,嘴角噙着微笑。
“母亲这几日身体不适,就由做女儿的为她代劳吧。”我不卑不亢、清晰地说出了这句话。
不出意料地听到了周围惊讶的吸气声,无外乎是惊讶我如何会说话了,最先出声的是韩姬,她丝毫不为此惊讶,果然不简单。
“四小姐,你想表演什么节目呢?”我明白这韩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琴。”
很快便有人拿来了我房里的那把古琴,放在了大厅的中央,我盘膝而坐,整了整衣衫,双手平放在琴弦上,轻拨几下,调了调音。
我微吸了口气,音律便从我指尖滑出,我弹奏的是被我稍加改动过的月光,我一直都很喜欢这曲子宁静的感觉。
“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
白露横江,水光接天。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等仙。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挟飞仙以遨游,报明月而长终。
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念及此,我微微一顿,抬头看见众人深思的神情,我不由好笑,没想到苏轼的赋和贝多芬的月光配合起来也有这样的效果,我也是一时奇想,才会如此。
一个休止符引出了下一篇章。
“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
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
自其不变者而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
而又何羡乎?
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
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
取之无禁,用之不竭,
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曲终,大厅中似乎仍回响着旋律,众人也不发一语。
我看到玄澜本是漠然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的惊讶,我今夜此举,正是要告诉他,我并不比他差,即使他不再认母亲,我也一样有能力保护好母亲。
“好一句‘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此女娃气度可真是非凡啊。”说话的是一位长者,看他坐的位子以及穿着,想必不是皇族,也是朝中重臣。看他的眼睛便可知道他的智慧,我也已猜到此人的身份了。
“有太傅如此高的评价,小女受之有愧啊。”今晚出声甚少的父亲,居然如此恭敬地和这位长者说话,看来谣言非虚,太傅欧阳彦正在朝中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陛下所倚重的老臣。
“王爷无需过谦,此言四小姐受之无愧,看她眉宇间那股神,乃非池中之物,他日必当是人中龙凤啊。”欧阳彦正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玉佩,向我走了过来。
“老夫今日来得匆忙,也未带什么,此玉佩乃是先皇所赐之物,也值几个钱,我便作为见面薄礼赠与你,望你莫要嫌弃就好。”
听他此语,我不由一惊,若不是身不由己,我早转身就走了,现在的情势对我真是不利,要知道欧阳彦正此举对我来说非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惹来天大的灾难啊。
正在我犹豫之时,父亲威严的声音响起,“紫澜,还不快收下。”是啊,我一惊,竟把最基本的礼数给忘了。赶紧福了福身,“谢谢太傅大人赠与小女子的厚礼。”
还要想尽办法装得像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唉,正如父亲所说的,演技拙劣,漏洞百出,不过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总之我第一次为我今晚的冲动而后悔,不知日后又会给母亲带来多大的不便,还说要保护母亲呢。
看到父亲的眼神,我便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看到母亲只是皱着眉,并没有半句的责备,这反而令我更为的惶恐,知道今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母亲生气时真的是很恐怖的。
不多久,宴会便告一段落,众人移步去湖边欣赏今夜的压轴之作——烟花。唉,再怎样的烟花也比不上前世的电脑制作出来的精妙绝伦,所以我便怂恿母亲早些回兰轩,我可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来。
“母亲,我有些累了,不想看烟花,我们就先回兰轩吧。”我撒娇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袖。
母亲看了看我,也不拆穿我拙劣的演技,“好吧。”
我们便放慢脚步,很快就落在了众人的最后,想等会儿经过兰轩的时候就溜进去。
我不知道今后的日子会如何的艰难,以前我和母亲刚搬进废竹苑的时候,有很多房的人在盯着我们,可随着我们的沉默,这些人也就逐渐被撤去。
可是最近,先是我被允许和素澜一起听课,接着我和母亲又被同意住回阔别十年的兰轩,再后母亲的亲生儿子,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玄澜回府了,而今晚我又奇迹般的能说话了,不再像以前那般先天不足,反而是才色兼备。想必那些人已经下足决心再一次向我们进攻了吧,看来为了日后的安全,一定要赶紧想出对策来才好,看这种情势,靠父亲和玄澜是不可能的了,只有靠自己。
想着想着,众人已经走到了且介亭,离兰轩已经很近了,可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好像暗处有什么人在盯着我们,环顾四周,除了花草假山什么的,就找不到其他可疑的迹象了,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吧。
只听到晚风中似乎夹杂了“嗖嗖”的声音,我警觉地看向假山处,只见一个黑影一闪,我心里不禁有些紧张,现在我和母亲两人落在队伍的最后,而身怀绝技的锦桦又不在身边,如果有人要对我们不利,那就易如反掌了。
我握紧了母亲的手,朝她看了看,希望她也能有所察觉,而母亲只是向我摇了摇头,我便知道母亲早已洞悉了周围的一切,还示意我不要打草惊蛇,这又是为什么呢?我和母亲都不懂得武功,又如何来应付那些刺客呢?还不如加紧脚步混入人群,也许能保一时的安全。
也许是母亲看到了我流露出来的忧虑,便拍了拍我的肩,柔柔地说:“澜儿,莫怕,我自有办法。”看到母亲这般的镇定,我也就放下心来了,母亲是从来不会对我说谎的。
心里抛开了刚才的紧张,反而被源源不断的疑惑和好奇所占据,母亲是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至少平时从不显露出来,而从她手不能提的柔弱来看,也是不可能会什么武功的,那她又何来办法对付那些刺客呢?
就在这时,候在暗处多时的黑衣人现身了,亮晃晃的长剑直冲我们而来,母亲赶紧把我推向一边。
也许是对方对我们的不屑,所以只派了一名杀手,认为这样便绰绰有余了,有了这样的认知,我稍稍松了口气。
看到母亲很灵巧的避开了,还和这个黑衣人周旋起来。
母亲虽然动作很灵巧,而且反应也很快,看来母亲是练过武的,可是她脚步虚浮,显然没有丝毫的内力,这又是怎么回事,看母亲这般的架势,应该是武功很高强的,又怎么会没有内力呢?
兴许是这里的动静过大,惊动了前面的那些人,可是由于在队伍末端的都是些文官,也没有带什么侍卫,所以他们只能惊慌四窜,有的人机灵便跑到前头去找人来帮忙。
希望他们动作快点,因为我看到母亲已经快不行了,还好那个黑衣人的武功也不高,才能让母亲左躲右躲。
我在一边急得跺脚,可又无能为力,手心不停地冒汗。
“来人,快把那刺客抓起来。”终于盼来了救星,只见走在队伍最前的众人已经返回来了。
侍卫从四周涌了过来,把那刺客层层围住,还好,母亲没受什么伤,只是有点擦伤而已。我在一边当然不闲着,我反反复复地观察众人的表情,因为会害母亲的人肯定就在那几个人之中,果然我看到王妃脸上不加掩饰的愤怒和恐惧,如我所料。
可是那一瞥,却让我看到一直温柔微笑的韩姬一闪而过阴沉的笑,我心里一惊,莫非这是个连环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那个韩姬就是黄雀。
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一次的被揪了起来,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韩姬才是最难对付的敌人啊,王妃只不过是她放着的掩护而已。我急忙四处看,可是却没有人是可疑的,怎么办,敌人在暗,而母亲却在明处,没有内力的她如何防得了这暗箭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变得敏感了,听觉什么的灵敏了很多,我又一次发现了躲在暗处的杀手,我已没有心思去想我是如何会有这样的特异功能的,我只知道那个杀手已经架好了弓,对准了母亲。
在箭发出的同时,我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母亲,拼尽全力把她推开,可我去没来得及躲开,那箭直直地射进了我的胸膛,好久没有感觉到这般入骨的痛了,真得很久了,以至于我忘了这痛的滋味,忘了该如何忍受这痛。
莫非我真得异于常人吗?为什么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使胸口痛得要命,可我的神志仍然很清醒,眼前的一切也依然清明。
“澜儿!”我知道抱着我的是母亲,她的手在颤抖,耳边回响着,“澜儿,澜儿,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啊,澜儿啊……”
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失控的母亲,呵,母亲是爱我的,母亲是爱我的啊,我怎么能够怀疑母亲对我的爱呢?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又一次临近死亡了吧,我竟没有一点的恐惧,心里反而有了丝喜悦,为母亲对我的爱而喜悦。
“加派人手,把刺客给我抓回来。”是父亲下的追击令,他挺拔的身影映入了我的眼帘,周身泛着的寒气似乎更加强烈了,而父亲眼中那难以察觉的丁点情绪让我似乎窥探到了他隐瞒了所有人的秘密。
我想我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意志力稍微强了些,我现在感觉眼前的人影正在变得模糊,而耳边的声音也不再清晰,可是就在我要坠入黑暗的前一刻,很独特的声音钻入了我的耳蜗,那是懒散的、却是具有诱惑力的,那是我熟悉的,可也是陌生的。
“我的小澜儿啊,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