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章：深海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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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的巴掌毫不犹豫地落在了晓美焰脸上。
她没有理会小圆的哭泣，连微凉的夜风都已经无法将她心头的怒火压制下半分。
她甚至已经怒得再也顾不得晓夜的存在。
“你少一副了然的样子！你.....你还是人么？！”
“当然不是。和你一样。接受现实吧，堕落成魔女就是我们无可逃避的宿命。”
“这就是魔法少女最...最后的秘密。”
晓美焰的声音忽然一顿，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艰难地较劲。但是最后她还是成功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这个冷血的混蛋！！既然你知道真相，为什么.....为什么不救救沙耶加！！为什么啊！”
“我只救值得救的人。况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
晓美焰的声音不知怎的竟带上了一丝苦涩。
“你到底把我们的性命当什么啊！”
杏子又是一巴掌挥了过去。晓美焰另一边完好的脸颊也顿时肿起了一大块。
“佐仓杏子，你真的变了啊。曾经的“红色杀手”居然会为了别人如此失态......”
挨了打的晓美焰表情依旧不变，绝情地丢下一句话就转身而去。
不能再和她耗下去了，在杏子看不见的地方晓美焰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隐隐作痛的感觉折磨得她快要崩溃。她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不住地冲击自己的身体。
拜托了，晓夜，再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只要打倒了魔女之夜，小圆就能够安全了。
“可恶....我这是在干什么啊.....我真是笨蛋。”杏子嘶着声音道。
小圆还没有停下哭泣，杏子叹了口气走开了。
当晚，杏子在自己临时暂住的楼房顶层站了一夜，一整个晚上她都没有合眼。
她细细地听着如死一般寂静的夜里每一丝最细微的声响。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在等待，等着黑夜变成白昼的时刻，等待着那个樱发的女孩向往常一样从不远处的小路上经过去往学校。她非常駕定地相信对方一定会出现。
“才过了一天而已呢，现在是老老实实上学的时候么？” 终于她一直在等的人出现了。
“想救出沙耶加么？那就露个面吧。”
杏子故意跨前一步，任风从地面的方向吹起她的红发。
果不其然，对方匆匆向同行的好友请了假飞也似的离开了。杏子吊起一边嘴角微笑起来。
既然想要救人的心情都是一样的，那又何必压抑自己呢？放开手去赌一把便是了。
“想要救人么？” 面对有些怯怯的小圆，杏子选择了直奔主题。
“救得了么.....真的可以么？” 小圆还是一脸不确定的表情。
“救不了就不管了么？也许...也许这个问法是很蠢，但是你愿意跟我去冒这个险么？”
没有意外地，她看见了小圆震惊的神情。
“我永远都忘不了她那天的样子....现在如果可以我很想告诉她，是不是真的能得到救赎我不管，但是在确定之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好朋友的声音也许能唤起她还是人类时的记忆。如果顺利的话劈开魔女的身体掉出来的就是她的灵魂宝石了呢。”
“真的能行么......”
“我不知道，所以才说要去试！也许最后我们的爱与勇气真的可以战胜邪恶，就像童话里那样。鹿目圆，我不会逼你和我一起冒险。毕竟就是我也说不准会在结界里会发生什么。”
“但是，我们可都是因为相信所谓的童话与奇迹才成为魔法少女的。” 杏子摊开双手，亮红色的宝石在她手心里放出代表希望的光华。但是她同时也清楚的看到其中蔓延开来的黑色污垢。
“当初的信仰，我是全都忘光了啦，但是她....她让我回想起以前，自己像个笨蛋那样干劲十足的样子。所以我真的不想失去她。小圆你愿意帮忙么？”
“我答应你！不管怎么样请带上我吧！我愿意帮助你！”
这太好笑了，杏子想。
从来做事都不会拖泥带水的她现在居然在犹豫，反而是看上去柔弱没有什么能力的小圆无比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将温暖的信念一同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真是个会让人乱了步调的奇怪家伙呢.....杏子在心里这样自嘲般地想。
约定的时间一到，魔女的结界就会被打开，这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她们心里都清楚。
但是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杏子回过头看着身后明明很不安却还是强撑着不愿意表现出来的小圆，忽然觉得那身影和当年为了信仰而奋战的少女重合了起来。那场火灾后她曾一度自暴自弃过，放弃一切怀疑一切。但是现在，只是一瞬间而已，她感觉自己开始动摇了。
像笨蛋一样为了那虚无的信念而奋斗的可不止是她自己呢，小圆，沙耶加，甚至还有晓夜。
原来她并不孤单。
“喂，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魔女就在前面了。”
“不,我要帮助你。虽然我总是呆在人家后面，什么忙都帮不上，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总之一定要带上我！”小圆急急地一口气说到。杏子满意地笑了，同时利索地劈开了魔女的结界。
长长的砖墙走廊看不到尽头，墙壁上贴得凌乱的海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斑驳剥落。阴暗的空间里没有一点亮光，只有杏子红色的宝石发出跳动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一小块地方。回荡在她们耳边的是小提琴永不停歇的细细悲鸣。这就是她们的所在，一处诡异阴暗的绝地。
“喂，杏子....” “嗯？”
“你说...像我这样总是让别人战斗自己什么都不做的人，是不是特别没用特别卑鄙？”
“所以你想成为魔法少女？和我一样？这样一切就会好了？”杏子忽然觉得好气又好笑。
“你没有想过成为魔法少女的真正理由？”
“真正的....理由？”
“果然没有吧。你可别小看了我们。这样的工作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干得来的。你也看过了，这可是会丢命的事情。”杏子忽然很认真地看向小圆的眼睛。
“所谓拼上性命，就是除了这条路之外没有别的路可以走除了自己的命没有别的可以赌下去了。
是别无他法的人才会做的事。每天生活地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操心的人没有资格成为魔法少女。我会第一个去干掉这样的人。”
“或许你也会有不得不搏命战斗的那一天吧，能到了那个时候再思考所谓的理由好了。虽然...我是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到。”看到小圆的脸色白了白，杏子的语气明显放缓了下去。
沉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碧蓝色的水光柔和地洒在她们身上。第二段走廊的两侧镶嵌这无数蓝色的晶石。流转的水光中，倒映出的都是蓝发少女曾经的记忆碎片。
小圆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她再也没有机会了。忽然一个蓝色的水泡翻涌上来，转瞬破灭。
她们被发现了。
一道一道幽长的走廊以极快的速度从身后退去，杏子发现她居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们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如同没有重量的水泡一样飘飘荡荡瞬间来到了一座圆形的祭坛中。
“听好了！！！就按我们的计划做！！现在！！”
杏子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中气十足，没有一丝慌乱。于是小圆深深吸了口气，对着黑暗中的某处呼喊着沙耶加的名字。她的声音在颤抖，因为黑暗里人鱼魔女黑洞洞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那漆黑的眼眶里流出了血一样的泪水。
成功了！她们在心里呼喊着，但是还未等少女们为胜利而欢呼，绝望就再次笼罩了她们。
忽然人鱼魔女指剑向天，一声愤怒的咆哮过后无数钢铁组成的轮锯飞舞着向她们打了过来。杏子见势不妙赶忙拉起红色的防护结界将小圆罩在了里面。
钢铁的轮锯于是都毫不客气地招呼在了杏子身上。
一次又一次，她被打倒然后又站了起来，直到魔力组成的结界轰然碎裂。
小圆撕心裂肺的哭喊已经渐渐听不清了，但是杏子知道她没有放弃，她没有放弃一直在呼唤着那个名字。而她自己也没有放弃，她也在心里和小圆一起呼唤着。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在一点一点泯灭。
所有的一切在杏子看来都像是一场可笑的轮回。曾经的她们也是如此这般敌对的关系啊。但是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不管她们再怎么呼唤，沙耶加都听不到了。
喂，玩笑开够了没有啊？如果这样打我能解气的话，那放马过来好了。
但是沙耶加拜托你变回来好不好。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丑啊。
杏子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长时间的战斗透支了她的魔力。她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但是她依旧没有退缩，她相信着最后的那一丝希望。
但是，当人鱼魔女乘她不备一把将小圆捏在手里的时候，杏子绝望的情绪忽然就爆发到了顶点。
她斩断了人鱼的手臂，海水一样的蓝色飞溅起来淋了她一身。小圆一直到昏迷过去的前一刻都没有放弃呼唤，但是杏子知道这已经是最后了。
受伤的魔女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它狂暴地挥舞着巨剑，对着仍在半空的杏子狠狠砍了下去。结界的地面也因为受不住这一击的巨力而崩塌。杏子就这样向下跌去。
她感觉自己就像跌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她等来地却不是臆想中永恒的黑暗。
一双带着人类温度的手臂扶住了狼狈的她，而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则是已经昏迷的小圆。
“晓....美焰？”杏子带着疑惑叫出了那个名字。
“不是的，我不是她。我是晓夜啊！！”
听见熟悉的焦急的呼喊，杏子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还好是你啊。
“你来了啊....真好...小圆拜托给你我就放心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来救你的，快跟我离开这里！” 杏子的态度让晓夜本能地感觉到不安。自己好不容易冲进魔女的结界，绝不能就这么放弃。
“离开这里？那沙耶加要怎么办呢？”
“我....我一定会救她的......”
“没有用了，这已经是最后了。”
随着杏子的宣判，一道魔法构成的红色结界在晓夜面前升起，隔开了一切。
“佐仓杏子，你在干什么啊？！”不详的感觉在晓夜心中升起。
“你带她走吧。真是抱歉了啊，害她跟我一起犯傻了。请转告她，她一点也不懦弱。她是个勇敢的孩子。”
“那你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自己留在这里。”
“你要雪柔和小雨怎么办啊？！”
晓夜的一声大吼让杏子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顿，但是她最后还是只留给晓夜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就像她从前经常做的那样。
“走吧，这里就交给我。”最后她这么对晓夜说。然后她就跪在了魔女的结界中。
她跪在沙耶加面前，开始祈祷，用她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虔诚态度。
她火红色的长发已经披散开来，像燃烧的战旗在猎猎飞扬。
人鱼魔女似乎感受了什么，静静悬停在结界里没有进攻。
悠长的祷告结束，随着最后一声咏唱的结束，力量已经提升到极限的杏子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灵魂宝石抛向了空中。
凝望着人鱼魔女丑陋的样子，杏子忽然想起从前读过的童话。
那是一个关于美人鱼的故事，海的女儿和她心爱的王子并没有走到一起。没有美好的结局，人鱼公主最终在海上化成了泡沫。杏子始终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对着这样的故事不屑一顾的表情。
但是现在，她终于深深体会到了人鱼的心情。
她忽然明白，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她始终都没有走出自己的过去。
她太过于习惯忽视别人和自己的心情，最终结成了眼前的苦果。
所以现在，她决定不再逃避。
反正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就让我，再做最后一次美好的梦吧。
宝石破碎的声响在嘈杂的结界中几乎轻不可闻，然而随着这一声轻响过后，结界中瞬间腾起红色的烈焰，燃尽了所有。
呐，沙耶加，如果你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自己这副样子是不是？所以就乖乖安息吧。
深深的海底一定很黑，很冷，也很寂寞吧？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从此不离不弃。
意识的最后，杏子隐约看到黑蓝色的海水中，人鱼公主化成泡沫归去的样子。
四周小提琴哀伤空灵的旋律一直在她们身边回荡。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章：深海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