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失忆番外 ...
-
Memory
——那个人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被许三多俘虏——事实上他对那次见面的印象也就只有这些，注意力全集中在许三多那个愣头青上了。
然后第二次见面，老A的选拔。这人的表现像是看到老师体罚孩子的孩子家长。
为了安抚孩子家长，他不惜讲出自己的亲身经历，当然内容真假参半，这种时候他一向无所顾忌。
他的原则是：真像从来就不止一个！
再之后许三多和成才进了老A，两个兵建立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联系。
许三多“回”师侦营一趟，解决了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成才二进老A守得云开，这点装甲老虎也做不到。一来一回两个人也算是互不相欠。
后来那次演习前两个人通了电话，他是为了埋一个伏笔，那边则纯粹是担心“自己”的兵。
演习中他再次被俘，非常不好意思地以退为进摆了装甲老虎一道。人家倒是以德报怨，不仅放了奇兵突入的许三多（这算以权谋私吧>_<），还放了他这个罪魁祸首。
临了他说要请这位吃饭，也不知“败军之将”出于什么心态，撂话要跟自己拼酒，他于是回答：我酒量二两，跟你喝，舍命。
到最后这位也不知道这个“二两”是怎么回事。
稍有年资的老A里面流传着一句话：
队长酒量只二两，开席之前干一两，全倒了之后还能溜一两。
当然时至今日，他还是有点后悔这么算计人家的，以后有机会再坦白吧。
那场演习后不久，局势大变，无论他们的常规部队，还是这边的特种部队都紧急进入战备，两个人再没见过面。
到这次任务之前，他们就只是认识的人而已。
这次碰到他，说实话他不是没有气的。
临行前成才和许三多分别用哀怨和遗憾的语气跟他说，本来连长放假，找我一起旅游去的。结果在D区碰到这位。
你说这人好好的假期，去哪儿玩不好，偏要到D区这个火药桶来玩？想罗马假日，找什么人不好，偏要找到他们的目标？
这些都算了，这也不是当事人能控制的事情——可伤到头失忆，是这位太倒霉，还是自己作了太多孽的报应？
当然这个心思他谁也没说过，齐桓在电话中抱怨这位坏他们的事，他违心地制止之余——毕竟到底是他们连累了这人，在心里狠狠地夸了齐桓几句。
也不是没有疑心的，这位出现的时间太巧，而且以其将门虎子的身份，若是真有什么，势必惊天动地。
然而在这位说出：“是所有军人的耻辱”之后，疑虑消失了。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人，不是会叛国投敌的人。
遗失的记忆并没有带走这位的豪情万丈，如果说之前装甲老虎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个不辱乃父的将门虎子，这时候他是真的对眼前这个汉子产生了敬意。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愧疚和敬意变了质？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位迅速恢复的记忆独独缺了跟他相关的部分，这个事实让他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每次他的出现带给这位的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想不起来的那些到底是因为记不得还是不想记得？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羡慕这人的。失忆仿佛一次重生，并不全是坏事。忘掉和记得从来都同时包括好的和坏的。
然而这人不想忘，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是从那时开始开始察觉自己对他动了心的吗？也许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动了心之后这人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爱。挺大个人、纠结于有没有沾父亲的光也好，明明总是被他逗、还选择无条件的信任他也好，每次用违反伦常的感情逗他就不好意思也好，全都可爱到不行。
可就是这样，危急时刻这人可以用自己不屑的手段为他拖延时间，实践着不抛弃不放弃的誓言，纵使他可能不愿想起。
他跟这位说他像羊羔，算是他跟这位唯一的谎话了，为了逗逗他。其实他愿意把这位比做雉鸡：“必死而不可生畜。”
于是烟雾中他问自己：你为什么冲回来，他爆发了。
这人对自己是颇有些雏鸟情节的，他无耻的利用了这一点——这种时候他一向没什么顾忌。
他点了一支烟，看着这人睡觉的样子。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之前他也没有考虑过。他们还身在敌营，似乎有点放松过头了。
不过反正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需要担心的只有回去之后的事情。
哦不对，还有一个要担心，这人如果全都想起来了，会不会对他改观？
他回想着他还没想起来的那些过往，忽然想起一首歌：
自从在相思河畔见了你
就象那春风吹进心窝里
我要轻轻地告诉你
不要把我忘记
秋风无情
为什么吹落了丹红
青春尚在
为什么会褪了残红
啊人生本是梦
自从在相思河畔别了你
无限的痛苦埋在心窝里
我要轻轻的告诉你
不要把我忘记
他不由得笑了。
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好了。
Lost
——那个人
高城跟老A们是两个撤离途径，跟袁队长联系好之后第二天就启程回去了——或者说被“护送”回去更确切一些，高城对此十分不满然而无可奈何。
这次老A的任务高城卷进去是意外，不过影响了整个任务是事实，好在高城协助之后的任务算是功过相抵了。回去之后高城参加了一场聆讯会，详细叙述了为什么会碰上目标人物——高城的再度失忆让聆讯只能进行到这里。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高城对那21天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也没办法，老A们还没有回来，营救小组的人也说不上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高城把再度失忆看的很开。
他有自信就算失忆，也绝不会做出有失军人身份的事情，何况还有袁队长一直跟他在一起。
说老实话高城对袁队长的印象有点微妙，印象中的他，是让高城又敬又恨的人。
高城知道这是迁怒，但事实是每次这个老A的出现，都带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事。第一次是史今，然后是钢七连，第二次是伍六一，第三次在演习上会面之后没多久，局势就变了……
所以得知这21天袁队长“照顾”他，他觉得特别的别扭。
这个袁队，也不知道该说他仗义还是不仗义。成才和许三多去了老A，现在都不错，但没一个是顺顺当当的，从结果来看是挺好，但兵不是那么带的！这点上他还是挺气愤的。
好好的兵，一步一步成长就行了呗，非得先揣个半死，再一飞冲天？理智上他明白兵种不同、带兵风格不同，不能以己求人，情感上他无论如何难以接受。
演习中骗他倒是末节，兵不厌诈，他输得心服，何况他也是因为有自己的兵。这也是当时他放了他走的原因，回想一下他宁愿暴露自己掩护许三多奇兵突入，其智其勇的确可敬。
然而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这次失忆之前，他只是认识袁队长而已。
D区的21天，他失忆，袁队长“照顾”他，这中间都发生了什么？
一直忖度不知道的事情不是他的风格，他想直接问袁队长，奈何没条件。
撤离之前他跟齐桓又通了一次话，时间上比较充裕，齐桓详尽地说了他知道的部分。结合罗珥知道的，高城大概整理出来了这些天的情况。
老A们的任务是俘虏或者肃清目标人物，高城的出现是意外中的意外，袁队长临时决定任务延后半个小时，然而半小时之后高城依然和目标任务在一起，于是任务照常执行。也许是因为潜伏时间延长，目标人物发现了老A，引爆藏好的炸弹自杀。高城受爆炸波及，袁队长下令整组撤离，自行留下营救高城。齐桓领队，奉命在集结地点等了三个小时后撤离。
到这里是当天的情况，高城的感觉很复杂，搅了老A的任务他还真有点冤。不过这么一来，袁队长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接下来的几天齐桓失去了他们的联系，等到袁队长再联系上齐桓，传来的消息是高城失忆，军火组织组织报复行动。齐桓和其他老A已经撤出D区，在边境待命，袁队长命令他们原地不动，做好随时重新潜入D区的准备，接应他们。
高城的消息得到了，军区很快就组织了营救小组。再联系袁队长的时候，袁队长报告了新的情况：高城可能掌握了那个配方的关键字。同时他提出了新的作战计划：建议高城配合行动。
营救行动还需要准备时间，袁队长保证了会在最高限度上保证高城的安全。高城也是军人，虽然是常规部队，但事关国家利益，义不容辞。军区方面于是批准了高城进入行动计划。
高城问齐桓计划是什么，齐桓说队长没有跟他细说，只说任务目标是破坏军火组织的武器配方。
紧接着的几天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那个军火组织发生分裂，袁队长于是改变计划，决定和高城两人潜入军火组织内部。
军区方面临时授予了袁队长很高的自由权限，然而这个计划遭到了所有老A的极力反对，齐桓一直到那时都愤愤不平。
齐桓没有说袁队长是怎么说服他们的，结果是他们的确潜入了那个军火组织分裂的其中一部。再接下去就是从内部破坏军火组织的行动，袁队长跟齐桓联系得很频繁，情况交流以及进一步行动的指示，只是没有再提过高城的情况。
齐桓知道的情况到此为止。
高城用知道的信息重构那21天，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仿佛他参与了他们的行动，却没有实际的作为。这让他有点失落。（作者插花：其实完全不是，整个计划都是建立在高城跟那个小姑娘的关系的基础上的。）
他对袁队长多了一分敬意。在危急时刻他无条件的信任了失忆的自己，虽然自己不记得了，可换成是他，他不确定能不能让失忆的战友加入自己的行动。
高城回来的2个星期后，许三多因伤退出了任务、回到境内。高城抽空去医院探望他，关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任务的详情。
只是重新潜入之后许三多跟其他人又是两个路线，后来受了伤，不情愿地撤了回来，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谈到高城参加这次任务，许三多提到了当时老A们得争执。
“我们相信队长和连长你，可也不希望连长你遇到危险。”
高城听了很感动，一时也没想到许三多这两句话是矛盾的。
许三多不是指挥人员，高城没有问任务计划是什么，不过许三多提到了一个插曲。
高城营救出来之后，营救小组和老A们的联络出了点岔子，隔了半天老A才得到消息。而这之前袁队长联系了他们，袁队长那时已经拿到了医院给的高城的“死亡通知”，以为是齐桓他们做的。没想到齐桓他们还没有动手。
“我们都吓死了，队长特别难过，齐桓叫了他好多声，他才回答。”
高城觉得可以理解当时袁队长的心情，一同行动的战友，一起去却不能一起回来，必然是痛苦到极点的事情。他觉得很抱歉，让袁队长担心。
许三多的话让高城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之前没有问过罗珥，他为什么会进医院？他不是应该跟袁队长一起行动的吗？
从许三多那里探病出来，高城又找到了罗珥。
“哦，您是因为发烧才被送进医院的。之前您撞到头失忆，有脑出血的可能。袁队长联系我们的时候说过您的情况，我们建议他带您去大医院检查一下，只是没条件。所以我们跟他说一定要注意您的体温变化。不过他说他知道，可能之前有人跟他说过。”
高城想到了口袋里的体温计。
“也幸亏袁队长把您送到医院里，您当时的情况还是比较危险的，如果不能及时退烧，说不定会怎么样。”
高城觉得感激的同时不由得懊恼，什么时候发烧不好，偏偏最重要的时候发烧。他撤回来之后岂不是只有袁队长一个人留在那个组织里面？
高城渐渐有些急迫，袁队长还欠他一顿酒，到时候要好好问一下，也要认真的谢谢他。
许三多伤愈回老A之后不久就又出任务去了。A大队是秘密部队，平常也不好联系。高城于是等了半年，许三多和成才一起来探望他们，带来了袁队长牺牲的消息。
许三多和成才的情绪都很低落，许三多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队长在那次任务的时候就已经牺牲了，与高城通话那次是袁队长跟他们最后的联系。
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跟高城通话的时候，袁队长已经拿到配方，只等着跟齐桓他们会合了。
然而齐桓他们赶到的时候，袁队长的尸体已经凉了，伤不算重，只是失血过多。
高城很震惊，他刚想问为什么他不呼救，话还没出口就明白了：没有用。齐桓他们已经在行进中，呼救只会让其他队员失去冷静。
那次任务是机密，所以连追悼会都没开，对外也只是说意外。
高城给自己三天的时间自责，虽然这不是他的责任。成才跟高城说了齐桓没说的详细计划，让高城知道，如果没有他和那个小姑娘的接触，整个行动都不可能进行，他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破坏那个军火组织。但高城也知道，如果他没有卷入任务，袁队长也许就不会牺牲。
高城比自己想的更早走出自责。自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生活还要继续，他还是国家的军人，不能沉浸在过去。
抛开种种情绪，老实说他是有些嫉妒袁队长的，马革裹尸是每个军人神往的结局。戎马一生、功勋辉煌，如此轰轰烈烈的一生，袁队长不枉此生、不枉他们同样的一身军装。
只是他很遗憾，非常遗憾。
相识一场，带着同样的兵，在演习场上几度相对，惺惺相惜，却一直也没有机会好好聊一下。
爆炸的时候他救了自己，21天里他照顾失忆的自己，最后把他完好地送回国，自己牺牲在战场上。
高城一直想跟袁队长交个朋友，只是没机会了。
那些天发生了什么，就只有他和袁队长知道，如今袁队长牺牲，那21天就成了永远的谜。
走出自责之后，高城放弃了回忆，人死如灯灭，就算记起，也不会对袁队长有任何影响。
就把那段遗失的记忆，当成是对袁队长的祭奠。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失忆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