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卷九十二：昔日眷恋一朝梳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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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讨到了傍晚，宫里来了轿子接我。原本以为是雷天昊，谁知轿子竟一路抬进了梅园。望着坐在虎皮椅上鹤发童颜的老皇上，我很难相信这是几天前还精神奕奕满头黑发的那个老人。
“很奇怪吧？”或许是我的惊讶太明显，老皇上的脸上染上一抹苦涩。
“您这样看起来更添慈祥了。”我笑道，微微脸红。这虽是实话，仍不免有些拍马屁的嫌疑。
“哈哈……”老皇上笑了起来，“雪儿的孩子果然是个可人儿。”笑声一歇，脸上又恢复了沉重。
雪儿？他果然跟我娘有些关系，一时间我心情也沉重起来。
“你猜得不错，我跟你娘很久以前就认识。”老皇上缓缓道，眼前看着门外枝头繁茂的梅花。这梅园种了很多种梅花，竟是四季梅花常开，现在，团团粉色花絮热闹枝头，竟将五月的天比羞了脸，连太阳都躲到了云层后。
“第一次见你娘也是在五月，她就站在段府的一株梅花下，拼命的想系条丝线上去，却因为身量不足怎么都够不到，我刚开始只是看她怎么努力，想她够不到自会放弃，可是等了好久，她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败，却还是不放弃，后来竟然爬到树上去了……你不知道她的动作有多笨拙，多迟缓……我那时觉得好笑又好奇，只是一条红丝线，怎么就让她这么坚持？可是心里却担心她摔下来……”
耳边是老皇上低沉的声音。他的眼光却像是穿过层层梅花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初夏，那株梅花树下，那个努力想把丝线系在树上的女孩……
“终于，她系上了，我正替她高兴，就看见她脚一扭，栽下来。当时我的心像是停止了，一下就冲了过去，害怕自己接不住她，树并不高，可我就是直觉的不想她摔到，幸好……我接住她了……她真轻……轻得像是一片梅花似的……”
老皇上的脸上闪出温润的光泽，眼睛哲哲生辉，泛着温柔的笑意，这是想到爱人的眼光吧……
“可她比梅花美上十倍百倍……当我看到她额上的梅花印记时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天墨第一美女柳仪雪，也许就是那时，我心动了吧……”
“我开始想看到她，想知道她的消息，想了解她的一切，可知道的越多就越生气、就越嫉妒。”老皇上的手狠捶下桌面，丝丝白发竟然直了起来。
“我怎么就没想到，她一个孤女怎么会出现在段府？她怎么会出现在段府的私人花园？她竟是爱段清扬的，而那天要系的丝线竟是为远在楚州平叛的段清扬祈福的……她怎么能……怎么能喜欢别的男人？在我那么喜欢她之后？”
“我不允许！我绝允许！”沉浸在回忆中的老皇上没有发现，他刚抓起的毛笔在他大力紧握之下已经断裂。
“老皇……上？”我有些了然心痛的看着，原来雷天昊的霸道是遗传自他啊……
“我已经攻下大半江山，整个中原实力与我匹敌者也只李非炎一人，而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到头来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一切。这片领土早晚都是我的，她也应该是我的……”
“可是……她不爱我……她爱那个白面书生……她说我已经娶妻拒绝了我，可是她却愿意接受他娶其他女人……这不是理由……他有什么好？他有什么比我强？”
“其实我知道不能拥有她……她那么脆弱，真的像花瓣那样脆弱，一点伤害都会要了她的命，更甭说皇宫……皇宫会毁了她……那时我的皇后会毁了她……后宫会毁了她……我会毁了她……我，无法不放手……”
良久……
老皇上终于从激动的情绪中走了出来。一个小太监走进来，及时递上一条毛巾。老皇上颤抖着擦了擦，涩涩的笑了。“我，失态了吧。”
“……”
我无话可说。
“那时的自己，控制不了爱慕你娘的心，为了得到你娘，我做了很多错事，还差点害了她。过去二十几年，我一直在做错事，直到三年前才知道，她身子一直不好，竟是因为我的缘故中了毒留下的后遗症……直到那时，我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一个连自己爱的人都伤害的男人，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还能做个有为爱民的君主么？我从没对自己那么失望过，我万念俱灰，就禅位给了天昊。”这样的老皇上神情俱疲，竟是让人心疼起来。
“你也许很奇怪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其实你进宫之前你娘曾来找过我，她请求我不要让你进宫，我也答应了。可天昊跟我一样，他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不顾我的反对，非要让你进宫。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也许已经爱上了你……这是怎样的缘份啊，二十年竟然又让我们的孩子走到了一起。我最后答应了，不仅因为他喜欢你，还因为你是仪雪的女儿，我私心的希望我和仪雪不能完成的事情能在你们身上实现……你娘，是恨我的吧……唉！我的心情，连自己都难以说明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没有怪您的理由。”对于这么一个老人，我还能说什么。而且即便老皇上坚持反对，我还是会被送进宫的吧。雷天昊，绝对是个十分霸道的人。
“你跟你娘真的差很多，你比你娘坚强，可谁说得了呢，当年你娘也是那么坚持爱着你爹的啊……”顿了顿，老皇上接着说道：“你爹已经跟你说了吧，天墨朝中并不平静，几个建朝老臣把持朝纲，又跟后宫各妃关系紧密，这些都对皇权不利。你跟你娘一样善良，也喜欢自由的生活，可你跟你娘有一点不同，你比她聪明机智，比她更能适应皇宫的生活。在这一点上，不可否认，天昊比我更有远见，而你确实也做得很好。羽儿，后宫各妃无论谁做了皇后，都只会对天昊不利，而你，不同……”
“先不说你爹娘的为人，就单他们在我那么对他们时都没有背叛我，我也相信他们的孩子——你，不会背叛天昊。而且，你在宫里的事情我也知道，在宫外的也略有所闻，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个好皇后。你会帮助天昊的，对不对？”
即便我不喜欢他言语里隐约的监视之意，但看着这么一双满含希翼的眼睛，我还是点了点头。
“你会是个好皇后的，这会是天昊之福、天墨之福、黎民之福。”老皇上轻轻的笑开了，竟笑的像个孩子，“你们会实现的。”
“你娘前天来找过我，请我不要把你扯进这场风波，看来我又要让她失望了……”老皇上脸上还是那笑，只是多了些许辛酸。“我一直让她失望……”说完扭头看着窗外满园的梅花，不再言语。
我轻轻的退了出去。
梅花还是那么鲜艳，只是看进我眼里却有了无奈的颜色。
夜色凉如水。我靠着窗，看月之华光在云层中穿梭。即便会有被黑暗掩藏的时候，它终会露出亮光来的吧。
“在想什么？”雷天昊走近揽住我的腰，头沉沉的靠在我的肩上。
“累了？我替你按摩。”扶他至桌边，我轻轻按压着他的肩膀。至从知道了他做的一切，我似乎更能体会他的心意。
他舒服舒展了下四肢，原本紧绷得身体渐渐放松，扭头看我。“看来今天很高兴？”
我笑了笑。“想通了些事情而已。”扶正他的脸，严正道：“以后只要我在，跟你并肩站着的只能是我，好么？”若我不在，你也会好好的吧……而我，看不见了会不会也不心痛了……
“好！”他毫不迟疑的答道。
“我会站在你这边的，除非，你不再需要我了。”是不是等事情解决了就不会再需要我了？离开了也没关系？
“我不会让这一天来的。怎么想通的？是父王么？他跟你说了什么？”他挑眉，对我的转变很是惊讶。
“是也不是。”摒开失落的情绪，我神秘的笑笑，被他疑惑的样子娱乐的心情飞扬起来。“有人那么中意我，我总要表示下才行呀。”
“嗯，不管你做什么，只要高兴就好。”抱我跨坐在腿上，他看着我的眼睛柔的可以化出水来，泛着宠溺的笑意。“而我的身边也只是你，好不好？”
“好。”我笑着颌首。温热的呼吸落在颊边，我脸微微红热。这个姿势很奇怪……
他的眼睛有瞬间的失神，猛地拉我进怀，狠狠的吻住了我的唇。“以后不要这么笑，不……在我面前可以，别人面前不行。”
我一愣。
“你那样……很美。”
甜蜜像是化开的蜂蜜，潮涌般沁透心扉，我更加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亲了一下他的嘴角，点头道：“谢谢。”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让我爱你，好不好？”他的嘴角闪着邪肆的笑意，黑亮的眼睛闪闪发光。
已经不用我回答，伴随他猛地起身，我已经落在了他温热的怀里，床榻越来越近，天旋地转间，我最终淹没在他熟悉的气息里。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卷九十二：昔日眷恋一朝梳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