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红尘之歌》明月晓轩

15、殊途同归

　　凌简之微微侧一下头发现枕边人已经起身，她轻轻舒展一下身体感慨地叹了口气。
　　感觉比预想的要好呢，这样想着淡淡笑容荡漾唇边，尽管有隔光窗帘房间里的亮度已经足够视物可见日上三竿，然而周围依旧非常安静，没有嘈杂的车流，也没有警车呼啸声掠过——到底是一个高级官员的房子——觉得这是她很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忍不住怀念起被炸毁的公寓，高级住宅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
　　“早上好……”
　　她坦然迎上子爵的视线：“早上好，子爵。”上下扫视一下他的穿着：“您——外出过了？”
　　“啊，一早上被叫到皇帝陛下的代理人面前。”
　　“您的工作很忙？”
　　“哪有的事情，不过是偶发事件。嗯，你……”
　　“能看一下新闻么？”
　　德雷尼茨和她最喜欢的新闻频道都是海尼森第二电视台的“时事快报”，在新闻报告上以及时、详尽而闻名。
　　“哦……不……”她突然坐起紧紧盯着电视，“不……子爵，您看看、您看看……我的天啊。”
　　电视中是宪兵在一幢大楼中来回冲杀的镜头，播报说是得到消息在某某公寓楼中有“地球教危险分子”，宪兵连夜出动结果和“危险分子”在大楼中发生枪战云云。
　　“这是……我的家啊，又全部被毁掉了……我的天……”
　　一个镜头闪过可以看到一个孩子全身浴血的被医务人员抬出去，德雷尼茨的眉皱在一起，等这段报道结束只听到他喃喃道：“这太过分了，明知道对方有武器的时候就因该先疏散居民然后缉捕。居然在平民居住的公寓中使用手雷……”他起身往外走，合上门的瞬间可以听到他大声吩咐：“给我接宪兵总监，是的，马上……”
　　几乎在他出门的瞬间凌简之脸上哀伤、愤怒的神色立时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种叫人胆寒的冷然，往后一倒缩回柔软的棉被中，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梅森真是一个可靠的情报官。”
　　如果昨天留在家里，被流弹击中倒是小事，就怕宪兵不顾一切见人就抓，她可不想到宪兵总部去体会自白剂的效果。在度深深呼一口气，在被子里面舒展一下肢体，心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看您的了——杨提督。”

　　新帝国历4年2月5日，齐格飞.吉尔菲埃斯从尚普尔星域出发的200艘补给船在前往前线的过程中遭到不明舰队袭击，全部物资损毁遗失，指挥官战死。物资和舰队数量上本来就处于劣势的吉尔菲埃斯部遭此重创可谓雪上加霜。袭击发生地恰好位于吉尔菲埃斯、莱茵哈特和杨威利三方势力交界处，加上活跃于此的宇宙海盗，就连吉尔菲埃斯本人都吃不准袭击到底来自何方。
　　不管怎么说，吉尔菲埃斯面临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接下来怎么办？
　　莱茵哈特先遣部队已经摆开阵势，一场大战无可避免，他立足之地为原同盟国土，在此补充兵员和补给都困难重重，三面临敌，还要随时防备国内的同盟抵抗组织。
　　在齐格飞.吉尔菲埃斯面对电报苦笑的时候，一个舰队正进入伊谢尔伦回廊。
　　“少将，三个小时后进港。”
　　“保持速度，从现在开始解除通讯禁令，准备和指挥室通话。”说完这几句凌行简重重叹了口气往椅子背上一靠用力舒展手臂，副官已经送上咖啡一边笑道：“少将这次立了大功。”
　　“啊，托大家的福。不过，这种秘密行动还真不是人做的。”要伪装成帝国部队，实施通讯禁令，换句话说一离开伊谢尔伦回廊就不能和指挥室有任何联络，靠近敌军时连舰队内也禁止通讯，所有作战方案都靠提前输入战术电脑完成，如果发生超出他意料的事情，整个舰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少将，这一次行动很鬼魅呢？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们点原因了吧？”
　　“有时候也要自己动动脑子。”瞟一眼一脸尴尬的幕僚们，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不管是我们还是自由联盟都无法继续孤军奋战下去……当然，自由联盟和我们是结盟的，只不过这个结盟帮不上实际用处。宇宙当前势力划分中，除了莱茵哈特，剩下可以成为伙伴候选的只有一个人——齐格飞.吉尔菲埃斯。
　　“吉尔菲埃斯和莱茵哈特决战在即，他如果处于不利地位就可能考虑和我们或者自由联盟携手，这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意义。”
　　“可是为什么要偷偷摸摸……”
　　“喂喂，难道吉尔菲埃斯会和一个断他补给线的势力结盟？”
　　“所以要通讯禁止，不过……”
　　凌行简耸了耸肩：“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吉尔菲埃斯提督是一个军事天才，我们这种把戏可能瞒不过他。不过，我们要瞒得并不是吉尔菲埃斯提督或者缪拉提督，而是那些普通士兵，只要他们相信袭击者是莱茵哈特皇帝就足够了。至于吉尔菲埃斯提督，这一点损失不会破坏他和我们合作的计划。”
　　所谓正义、尊严、原则，是只有普通百姓才会坚持的东西，上位者只考虑“利益”，符合利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
　　因此，政治中没有清洁的东西，这是每一段历史都展现给后人的。
　　已经接收到来自伊谢尔伦要塞指挥室的祝贺，行简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舰队作战，而且是远距离作战，事实证明费雪提督没有白教他。
　　他依旧厌倦战争，但不会逃避，凌行简站到舷窗前看着点点星辰，少年时代夏夜里和妹妹躺在二楼露台上看星图的情景闪过眼前，今天，那个总是对错星图的男孩带领舰队战斗在星海里，而那个常常说“星星好漂亮”的女孩子则在陆地上身怀利刃、手持枪械的和敌人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