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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缠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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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奥贝斯塔的心腹、军务省官房长安顿.菲尔纳少将与首席宫廷史官文德林.冯.德雷尼茨子爵间有着良好的友谊。出生于殷实家庭,曾经是布朗胥白克心腹的菲尔纳也是奥丁社交场上的常客,他们之间的友谊可以上朔到菲尔纳军官学校时期。
海尼森动荡的这几天,这两个人都被送到医院,相比较肩胛骨受伤,要在床上躺一个月的菲尔纳,被子弹擦破点皮加上绊了一下皮外伤住院观察两天的德雷尼茨可以用“幸运”来形容。
德雷尼茨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无聊到认真回想了自己被抛弃在海尼森后的经历,然后惊讶于自己的好运。经历了吉尔菲艾斯叛乱,但既没有被叛军强行带走,也没有因为“迟钝”而受到处罚;经历了暗杀,居然千钧一发时候被对方领导人放了;这一次呢,发生暴动时他正好在拉格普尔监狱,居然顺顺利利逃了出来,就是跑到门口的时候被士兵误伤,子弹擦着大腿过去,他一受惊泮了下摔到旁边的水沟中,结果扭伤脚踝。
暴乱后第五天德雷尼茨看望了同楼层的菲尔纳,刚刚走到菲尔纳病房前却遇到意料之外的人——凌简之。
“我打电话到您家中,您的管家告诉我您受伤的消息……”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好像在问“您怎么样?情况可好?”
两个人在走廊上说了两三句话,最后变成一起去看菲尔纳,凌简之带来的鲜花也转送给了菲尔纳。菲尔纳的性格明显比上司奥贝斯坦明朗的多,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和后代的人都喜欢将菲尔纳视作奥贝斯坦的心腹,从而也给他加上“阴郁、冷酷、尖锐”之类的联想。
事实上,将上司的性格反射到下属身上是不合适的,奥贝斯坦也不是那种会根据自己性格或者喜好来评价下属能力的人。菲尔纳风度翩翩、言谈优雅,冷静中不乏几分活泼,即使德雷尼茨非常了解他只为自己计算的性格,仍愿意和他保持友谊。
菲尔纳已经可以起身,靠在床上接过花束,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惊艳。
“啊,我们两个都不够幸运……”
菲尔纳上下扫了他一下,微笑道:“我倒是觉得你够幸运了。这位女士……”
“凌简之——菲尔纳阁下。”
“听子爵提起过,您没有在暴动中受伤吧?”
“托您的福,阁下。”
几个人随便说了几句话,凌简之恰到好处的对帝国军的治安管理能力表示质疑,然后提到连医院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前两天到某个医院看病时候发现有神情诡异、装扮奇怪的人出入云云。
简之告辞后菲尔纳若有所思的望着房门口过了好一会突然道:“子爵,我替你查一下她的背景如何?”
“她——简之么?她是一个爱国者,作为机械设计系高材生,放弃进入军工厂的机会自行创业,只因为她不为‘侵略者’制造武器。她的兄长在伊谢尔伦要塞杨舰队中担任军官,从海尼森叛逃时是上校,名字叫做凌行简。”
“凌行简……这个人具有出色的舰队运作能力,很多人认为他会成为杨舰队中继费雪之后的舰队战名人。这位凌女士很坦白。”
“是的,非常坦白。她甚至向我描述兄长从一个反战主义者到主动跟随杨威利叛逃的过程。”
“我可以调查到更多。”
“尊敬的官房长阁下,不要将您的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如何?”
“子爵应该为自己的安全考虑。”
德雷尼茨淡淡笑了,低声道:“我考虑得很充分,阁下,我是一个不值得任何组织专心来暗杀的人。”
菲尔纳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放弃。不久后凌简之身份公开,在费沙的菲尔纳站在上司身边目瞪口呆的看着银幕上那个容貌熟悉的美丽女子,隐隐约约对当初没有听从第六感车查到底产生后悔。
但是,他也问自己,如果当时彻查下去会怎么样。
自由联盟军事部长是帝国军做梦都想要捕获的人物,包括他自己在内,无数优秀的谍报人员、宪兵投入其中却没有结果。换句话说,他即使彻查凌简之也不会有结果,还会失去子爵的友谊。
“德雷尼茨这个人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么?说不定他已经猜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份,至少知道她是自由联盟的人……”他也产生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没有深究下去。
从医院回家后的第二天,凌简之到冯.德雷尼茨府邸拿剩下的东西,简之早在两个月前就在近处租了套新房子,拒绝他再三挽留搬了出去。搬家那天下雨,简之怕麻烦将书籍等怕湿的东西都留下,后来她接了个设计任务忙得昏天黑夜也没心情去拿东西。听到子爵出院的消息,这个女孩子突然道“明天我到府上来拿那些东西,还有,庆祝你出院。”
海尼森的局势已经有所好转,但还是能听到零星的枪声,特别夜晚,全副武装的宪兵反反复复在“要害地区”巡逻,不时有警车的呼啸声划破夜空。
子爵府邸本来有很漂亮的大阳台、六角景观窗和阳光露台,加上背靠青山、临近绿水,一开窗无限风光扑入眼底。此时所有的窗子都紧关着,还密密拉上了窗帘,整个屋子格外阴暗。看到简之皱眉的样子,德雷尼茨淡淡笑道:“防狙击手的,难道你没听到宣传?”
“听到了,可我以为只有晚上才需要这样小心。”
“我也不喜欢,不过,如果我不这么做就等于给卫兵们增加麻烦,这些孩子已经够辛苦了。”看了下她的表情,继续道:“简之也要当心点才好。”
“不用这么紧张吧,毕竟我是无足轻重的平民,不会有人专门跑来暗杀我。”
“如果单纯是帝国军和所谓自由联盟分子的对垒,那是不用太紧张的。问题其中还有太多危险分子,比如地球教……”
“地球教?”
“啊,就是那些宣称地球才具有无上统治权利的小丑们,他们在奥丁暗杀过凯撒,现在又在海尼森兴风作浪。”
“地球是人类的发源地,这是无可厚非的。不过,也仅仅如此,这个行星已经荒废、残败,这些人还真是可笑。”
“虽然可笑,不过很容易被利用……优布.特留尼希特、旧贵族、鲁宾斯基……这些人都曾经利用过地球教,这一次,不知道在被什么人继续利用着,或许就是所谓‘自由联盟’者。简之——不要站在窗边,您现在是在一个子爵家中,是狙击手的绝好目标。”
“事态已经这么严重?”
“啊,您知道不够多。拉格普尔监狱暴动以来丧生于动乱中的平民人数已经超过1000名,其中不乏10岁以下的孩子,这些人完全是无辜的。”
“帝国军应该严肃军规。”
“很遗憾,帝国军的军纪和同盟‘战士们’差不多,1000人中被我军误杀的只有537人。”
“是吗……”她不再说话。
“瓦伦丁,我们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一点……” 拉格普尔监狱暴动后的第三天,她站在埃米尔.伊恩.瓦伦丁供职的电器公司所在大楼的83层俯望动乱中的海尼森中心地带,傍晚的天空呈现出异样的玫瑰红,还有一处处冒出来遮挡天空澄澈的烟雾。
“您是说……已经有太多平民伤亡?”
“不。”
“那您指得是,已经确认了的席特列元帅死亡的消息?”
“不——我是说,利用地球教……”
“在拉格普尔监狱引起暴动的计划是鲁宾斯基制定的,不是您,我们只不过利用了这个机会。”
“瓦伦丁,我觉得,我们越走越远了。”
“为什么这么说?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下,按照我们预想的前进。即使我们不利用,地球教还是会发动暴动,事情一样糟糕……不,或许更糟。至于席特列元帅,还有那些平民……指挥官阁下,在复兴同盟的过程中,一些牺牲是必要的,不是么?”
“是啊,一些牺牲是必要的,不流血不可能换来自由,战争总是要以平民的鲜血为代价……瓦伦丁,我们是不是太依赖这些理由……”
“难道,您后悔走上这条道路了?”
“不,我不后悔”她半仰起头,喃喃道:“我只是在想,我终究还是一个凶手,那么……那么,在我必须为今天的作为付出代价之前,让我……让我继续走下去吧……”
“凌女士,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些无聊的东西。”
“哦,我很好奇。”
“比如战争的意义之类,非常无聊。”
“您认为,战争的意义是无聊的东西?”
“嗯,对于后代的人,战争的意义是有价值的人;但对于身在战争中的人,战争根本就是没有意义可言的。”
短暂的静默,直到管家来说凌女士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放上车子,她抬腕看了下表,苦笑着摇了摇头:“已经九点多了么,时间过得真快,那么……我告辞了。”
看着她拿起手袋准备离开,德雷尼茨突然叫住了她:
“凌女士——不,简之,我是说,不如留下来吧,外面——”
“子爵……”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您是在邀请我么?”
“我只是……”这一刻年轻的子爵很后悔自己在奥丁社交场上没有多练习一下,只能怔怔站着看她往门边走。
她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停住转过身微微笑道:“为什么不再尝试一下呢,子爵阁下?”
“您……”
她轻轻甩开手袋,整个人靠在门上,笑容更加艳丽:“您说的一点没错,外面太不安全了……”她抬起手勾住德雷尼茨的颈部,在他耳边喃喃道:“那么……和我上床吧,亲爱的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