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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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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点火。
点亮桌上的烛台。
顺便地映照出某人不太好看的脸色,木然的眼神。
所在被窝里,露出一双眼滴溜溜地左看右看,看他同手同脚地飘出门外,在门口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著幸好没有摔倒,然後提了水飘地进来。
架好浴桶,一桶一桶地往里倒水,视线不著焦距地乱晃,没敢朝这边看一眼。
连人带被地将我抱起来,又不知所措地不知该将我放在哪里好,胡乱地扒了被子将我扔进水里,慌忙地将我扶稳了又像是被烫到般缩回手去。
衣服摆在一侧,上好的料子,白色。
手脚不知该往哪里放地局促,怔怔地,突然又奔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端著粥走进来。
还是不敢看我。
单手支颊,我笑眯眯地看著他来来又去去。
身体疲软人也困倦得很,但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见他一动不动,忍不住暗叹了口气,神色却是正经,“你不打算负起责任来麽?”
他身体一震,困住了般前进一步又後退两步,终是走上前来。
沾著水的帕子,一寸一寸地被打理著。
有些困了,趴在浴桶边沿上,很快脑袋下被塞了一条手臂,软硬适中,恰好的枕头。手指沿著往下,碰到现在还很敏感之处时,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想起之前的温存,脸不禁一热。
他是初次,少不得蛮撞了些。
不过,纵著他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回想那些示意、明示、甚至……
忍不住咬了枕在脸颊下的手臂一口。
口感还行,就是硬了些。
无意识地磨牙,磨磨磨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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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汶,你的打算是什麽?
既然形同软禁,等於要挟,除了那一天早晨,回了那麽一句後,甩袖说了一句:“既然苏不饿,那麽便起程吧。”
也未刻意将我与大哥他们隔开来,便是随便我在背後动手的意思。
他的有恃无恐──
为的是什麽?
就连今日,柳延也来了,甚至有了这样的动静也未曾有一点半点动作──
猜不透啊猜不透。
如今的杜汶,不,他不是杜汶了,他可是姓康呢。
更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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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延,王让你来,只是要你传达那句话麽?”
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後把我从水里抱出来。
“还有……任你处置。”
我应了一声,合眼准备睡觉,反正衣服有人帮忙穿,顺便地放回被窝里去,湿了的头发也有人擦干,没我什麽事。
但是──
睡不著。
我闭著眼睛问:“你……是华农那个家夥的家的人麽?”
沈默了一下,然後──
“……嗯。”
“那个家夥真小气。我跟他打过架──”
“……”
摸到他的手,拖过来,拍拍身边。
“嗯,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华农主战,我主和,渗透地拿下这个国家,虽然人民还要受几年苦,但到底是比战争更少的伤亡。他不服,然後我们就拳头底下见真章──哈哈,我揍得他两个黑眼圈,他踹了我好几脚──唔,我还拔了他的头发,他咬了我好几口──”
身边的人僵到不行。
我轻轻地笑了,“你可别说出去啊,那一次我们两个躲在房间里七八天才敢出门见人呢。”
“……嗯。”
我又笑,忍不住地想笑。
只要见到他,就会升起的一种情绪。
可以称之为“愉快”。
“哎,家里怎麽样了?”
“……还好。”
“他找你麻烦了麽?”
“……没。”
“哎,不要不说实话啊,看看现在我们都在一起一年多了……话说,一周年纪念日──”我都忘记了啊。
他没有答话。
“算了,我要求也不高,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了。”
我从未想过人生一定要精彩或者每日里都有事情发生,只要每天都是两个人,就算不是做著同样一件事,但确定对方就在身边,晚上回家便能见到,如此便好。
他喜爱著自己。
自己离不开他。
这些肉麻话即便没有说出口,但也能从彼此的行动中表现出来。
如果不能明白,说出来让他知道就好了。
所以,他依旧没有应声时,我说了。
“你别想著要离开我。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你。”
探出手去,很快被握住了。因为他没有动作我只好主动地将他扯过来,体贴型“毛毯”要工作了,不能偷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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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柳延就不见了。
或者这麽说,是我一个人被隔离了。
大部队还是沿著大路前进,一队轻骑越过山峦,换船北上。
他们动作训练有序,刷地抓小鸡一般把我扛在马背上,颠啊颠地到了目的地,告一声“得罪”将我放在船舱里,退下去,关上舱门。
我又不会逃跑,这麽匆忙做什麽?
如果我没有记错,本朝三省六部制度,还有丞相一人,目前位置空缺。那些年,他与我游历天下,结识一干人士──不过是,皇帝出一趟远门,如今这般模样像是急著回京都,很可疑啊。
师道,天下尊也。
啊,是年初的考试──
如今是,有结果了吧。
被、被连累了啊。
“果然是苏,从来都闲适自然,不论身处何处。”
我回头。
那人一身素色长袍,似有讥笑,逆光而立。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很无辜地道:“哪里,我现在饿了,不知你要如何对待俘虏?”
他侧头吩咐下去,依旧站在门口没动。
“你要当门神我是没有意见啦,但是,会挡住他们送东西进来。”
他脸色难看,走了进来坐下,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以为,你已经是王。”
“在你面前我什麽也不是,难道我没有说错?”
“是……这样没错。”
“……”恶狠狠地一瞪,自己动手沏茶,顺便给我一杯。
我毫不客气地接过来,喝一口。
“喂──你也太不客气了吧。”
“因为对你不需要客气。”
我垂眸看著杯中沈浮沈浮的茶叶半晌,空气里,一时寂静得很。窗外,有海鸥在鸣叫。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灿烂。
尽管一直在拖延著彼此面对面的时刻──
但好像已经到了,不得不、必须要坦诚地谈一谈了。
然而,在我准备开口之前,他先说话了。
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
他问:“为什麽你选择的竟然是那样一个人呢?”他说:“华农说,要尊重你的意思,要你回来,就要留下他,但是──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昨天,我叫了六安待命。”
六安是他的死士头目──
“六安会觉得很委屈的。”我只是这麽回答他。
“你爱……他?”他期期艾艾地问,眼睛里是无法遮掩的情绪,焦躁、混乱以及愤怒。
“为什麽你竟会以为这个问题最重要呢?”
他一瞬间就缩回去了,伸手掩面,低低地笑起来。
“因为答案真的很重要啊──”
“而且我已经没有办法再忍耐了──”
“对不起,苏,那里太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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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最後一句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句:靠!你到底在写些什麽啊──
然後我自己很老实地回答了: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