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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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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第二天一大早,苏泽带着我下楼,说是“与其让哥哥们来让你心烦,不如我带你过去少些麻烦”。我无甚意见,随他去了。
竹林,竹楼。
青青翠翠一色,竹节引水而下,起落,起落。
楼梯蜿蜒旋转而下,扶手亦是一段一段竹子弯成,边上有树,梨树梨树桃树枇杷。小小的院子,石板桌椅一套,依水。葡萄藤架下,竹桌椅子一套。褐色陶瓷茶壶一套,茶香四溢,茶叶舒展。
有四五人。
两两对战,比拳脚,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还有一个高个子,站在一边,见我下楼颔首招呼。我回以一笑,点头。
原本的守卫倒是一个不见。
“雷师傅。”苏泽恭敬地行了一礼,引着我往边上的竹椅而去。
茶是好茶,喝了一口,搁在一边,注意力转向正中四人。
“跟冼砚秋对上的是大哥苏勳,另外一组,脸色白净那个便是二哥苏音,他的对手是莫不是。”苏泽轻声解说。
苏勳?
柳延口中的大胡子……呃,还是另外一个俊美异常的男人?
印象中,好像那个名字是有这么两个相貌对应……是我太不在意,连多问一句都懒得了。
多瞧了两眼,那人移动的速度飞快,只见衣袂翻飞,影子闪过,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
对打被限制在一个小范围的圈子,石灰粉画出线,谁先跌出去便是输。
“看不清楚。”我说。
“啊?”
“没意思。”
“苏……”
“这种无聊的比试,生死关头根本起不了作用。况且,有很多事情是可以不用拳头解决的吧……”
我的声音就此打住,因为某个黑影笼罩了过来,战斗的人也全部都停了下来,诧异而且……似乎热泪盈眶地盯着我看。
“嗯?”我挑眉做了个疑惑的动作。
高个子——雷冬青视线往下,为我解惑道:“苏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的时候,说了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不差。”
“那又如何?”我无所谓啊,世界上有相似想法的人多的是。
“你愿意拨些时间听个故事么?”
我看了看剩下没讲话的,再看看这个讲话的。
“如果我说我没有时间呢?”
人在某种情况下,会忍不住想要挑衅一下,不管对方是谁,结果会怎样。只是心情十分地不爽,罢了。
当然,有可能在第二天,或者第二秒就后悔了,却已来不及只得硬着头皮顶下去。
我想我不属于后者,现在的情况是——在他们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我都会有一定安全的“人质”,允许小小的任性耍脾气。
雷冬青笑了。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随时都可以。”他说。
他是老大,剩下的人全部不敢作声,听他的。
“那好。”我点点头,很满意。然后对上苏勳,原来他是那个异常俊美的男子,我嗤笑一声,猛地朝他扑过去,压制住他的四肢,用头用力地撞上去。
“苏——”背后,苏泽惊叫。
我没有撞到他。
他只偏开去,说:“你会疼。”
那一瞬间,胸腔的某处剧烈地疼痛起来。我放开了手,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微笑:“啊,抱歉。刚刚稍微有些激动,一想到你大概就是罪魁祸首就忍不住了。”
脑后有劲风。
有人想一拳将我脑袋打扁了。
他们在笑。
往下,往左,往右。挡,阻,进攻,杀着。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回转,侧身,手腕折下扣住翻转往前推,顺势将这些人摔出去。一个,两个,三个……谁敢靠近谁就去死——
呼哧。
呼哧呼哧。
只有我一个人。
我一个人。
天仍旧是那天,云仍是那云。
风自在吹拂。
竹叶哗啦啦地和音。
我怔怔地看着我的双手。那手法绝不是一日一夜之功,况且根本从未认真练习过,然而,那确实是从这双手中使出。一招一式,或者说,跳跃躲避,擒拿杀着,皆是由它而出。
抬头望天,天空一片辽远。触目所及,山水翠绿,面孔陌生熟悉。他们在说话,嘴巴一张一合仿佛脱水的金鱼。
耳中一片嗡鸣声,眼前一切忽近忽远,有人扯掉了电源开关。
咔嚓。
跌至黑暗。
我从来以为,自始自终,虽不算自以为是,倒也相信自己所见所闻所感,认为至少,我有在看我有在听我有在思考。没有为表象所迷惑,没有为甜言蜜语所延宕,没有为不确定而退缩。
我故我在。
可是,突然有这么一天,推翻先前所有一切,我除了昏倒到底该如何平息这冲击。
* * *
入目的是白色的帐顶,转头,奇怪没有其他人在。
撑着要起身,针扎一般的疼痛瞬间在脑里蔓延。
“痛……”
好像被好几百只大象同时踩过去一样,有点不想要这个脑袋了。
转移注意力,猛然发现我已经不在原来那个房间。
除了不一样的摆设,竹林随风呜咽声完全听不到了。
居然又换地方……
真是,害怕我逃跑吗?
拜托,我对附近一点都不熟,虽然说只要看到路……没有路也走出一条……躲着不让人发觉也可以走掉,但是,事情恐怕不会如此简单。
之前的情况,已经算是监禁了。
现在又……
只怕逃跑已经是不可能之事。
比起这个,昨天晚上梦见的事情更让我在意。
大胆猜测的话,是萧拜托了什么人才将我送到这里,那么她对我……
忍不住苦笑。
真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担心也没办法。
不过我到底是从婴儿慢慢长大,还是直接附身到这个身体里的?昏倒之前的那件事,身体的记忆吗?还是说……呃,再次大胆猜测,我从婴儿成长,然后遇到了不堪的事情濒临死亡,然后……呃,这个猜测会不会太奇怪?
我并非是那种不能承受的人啊……
对了。
苏舒是因为考验……
记得醒来时的身体,骨瘦如柴,然后就是那里的伤……
果然不简单。
真是考验什么的那里会受伤吗?
根本是因为他……
严刑拷打?
好像为了让犯人的精神崩溃,确实会有人这么做……
那么,他到底……
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否则,见到我的时候就该是我的死期了。
前年,被发现是去年,被抓是现在。
三年的间隔……
那个……
我苦着一张脸。
肚子……
……好饿。
* * *
午端上来的菜肴有肉有鱼,十分丰富。
我筷子不停,拼命地往嘴巴里塞。
“少爷真是一点都没变啊……呵呵……”
我顿了顿,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继续。
“听到不想听的马上就当作什么都没听到这一点也还是没变啊……呵呵……”
苍蝇吗?还是蚊子?好烦恼……
“少爷,挑食很不对哦,胡萝卜绝对不能不吃……呵呵……不喜欢胡萝卜这一点也还是没变呢……呵呵……”
话说,这个……唔,这位年纪有点大的女士是从哪里蹦达出来的?
“少爷,能够再见到你,珠翠真是太高兴了……”
可我一点都不高兴,你好啰嗦。
“外面的东西少爷肯定很不习惯吧……一听说泽少爷带少爷回来我就马上要求负责你的三餐和宵夜,不过泽少爷真的是……少爷,就算外面的东西不好,你也不能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啊……瘦了好多,对了,等下我就炖少爷最喜欢的鸽子药汤过来吧!”
我不喜欢鸽子汤。
还有,我这不叫瘦,是结实,结实。
“少爷……”
那位叫珠翠的年纪有点大的女士用袖子抹了抹泪。
我懒得理她。
“欢迎你回来,少爷。”
她一边哭,又一边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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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元宵吗……
歪头~~~~~
那么,元宵快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