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91、晴天偏遭霹雳雷 豺狼终露险恶心

　　一晃数年已过，这年，天宝十四载十一月。

　　夜深沉，长灯挑月，夜凉如水。

　　这日，李俶于书房中处理公务。近日来，边关不平，李俶忧心忡忡。

　　沈珍珠见李俶近日来日渐消瘦，便亲自熬炖了参汤，往李俶书房而来。李俶抬眼望见沈珍珠，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几步走下，搀住沈珍珠，爱惜道：“你连日来身体有恙，不可太过操劳。”沈珍珠柔声道：“妾身谢过殿下关怀，妾身身体已有所好转，殿下公务繁忙，不敢有劳殿下挂念。”李俶望着沈珍珠满是笑意，伸手接过沈珍珠递过的参汤，一口饮进，继而说道：“夜深了，你也该早些歇息，如今天寒，你却穿得如此单薄，不该这般不加顾惜自己身子。”沈珍珠微微打量李俶良久，说道：“妾身比之殿下，却有所不及呢。”李俶笑道：“国家大事，百姓所系，乃我等肩负之重任尔。”说到此，顿了顿，继续说道：“现下你已有了适儿与娦儿，切记要为他们好生保重，这样，才免去我之后顾之忧。”沈珍珠微微点头。

　　沈珍珠转回琦云阁中，夜色已然深沉，印衬着墙边一抹剪影，好不寒冷。

　　“娘娘，夜深了，该歇息了。”屋外传来韦济文的声音。

　　“你不在殿下身畔，来此作甚呢？”沈珍珠悠悠说道。

　　“启禀娘娘，小人遵殿下之意，前来探望娘娘……”

　　沈珍珠听闻，淡淡一笑，李俶这般心细体贴，嫁夫如此，夫复何求？

　　这夜，很平静，甚至，平静得似乎过了头。

　　“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不一般……”

　　“我是你之知己……”

　　“说得好！那我们效仿古人，结义兄弟如何？”于是二少年撵土为香，朝天地拜了三拜。

　　“我们将此琉璃盏交换收藏，为日后相认之凭证，贤弟将来如有所需，愚兄自当竭尽全力。”

　　…………

　　“待我们大时，一起闯遍江湖，行侠仗义，可好？”小沈珍珠一抹认真的神态望着眼前这位尊贵的少年。

　　“好！要为老百姓出气，专打那些贪官污吏与土豪恶霸！”

　　二少年将小手指牵在一起，蹦蹦跳跳往田野而去……

　　…………

　　“你究竟是谁？……你从哪来？……”迷迷糊糊的小沈珍珠望了望眼前的人，头脑一阵发沉，眼神渐渐迷离起来。眼前之人是位朗朗少年，只见此少年并不答言，只微微一笑，在小沈珍珠的右手轻轻一握……

　　沈珍珠辗转反侧于床榻之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我愿跟你天涯海角，你带我走……”

　　眼前这黑衣青年双目悠远深邃，脸上有抹难言无奈的坚毅。

　　“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

　　“你？……”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我恨你……”

　　“恨……那就恨吧……这对你更好……”

　　“你……冷血！……”

　　那黑衣青年嘴边露出一抹淡淡地冷笑，眼底的忧郁更深了：“我本来就是个冷血的人，只是……你……错认了我……”

　　沈珍珠哭着跑出了园林……

　　睡梦中的沈珍珠不由皱了皱眉，又翻了翻身，不住地喘息，继而又昏昏沉沉地睡去……

　　“啊！——”沈珍珠一声大叫，由梦中惊醒，遂是一身香汗淋漓。

　　“娘娘？——娘娘？——”身旁侍女碧云迷迷糊糊地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呃……”沈珍珠看清是碧云后，略定了定神，虚弱地说道：“你……去睡吧，我……没事的……”

　　碧云担忧地望了望沈珍珠，小心翼翼地犹疑地轻声问道：“娘娘？……可……娘娘……刚才？……”

　　沈珍珠又是虚弱地一笑，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真的没事，夜很深了，你莫要着凉，赶紧去歇息吧……”

　　碧云又观察了一阵，不敢多言，只得慢慢退了出去。

　　沈珍珠这夜梦不断，陡然惊醒于梦中，娇喘吁吁，香汗涟涟。她将视线投注于纱窗，只见影影绰绰，迷迷糊糊之中闻听屋外有人轻语低言，疑心仍在梦中，故并不介意，只怔怔地发了会呆，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娘娘——娘娘——”

　　沈珍珠陡然惊醒，眼见碧云焦急于自己身旁呼唤，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沈珍珠好生诧异地望向碧云，只听碧云又说道：“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听说……听说……”沈珍珠心上一凛，目光疑虑又焦急，一把拽住碧云的胳膊，问道：“怎样？——”碧云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听说……听说……安……安禄山……他……他……”沈珍珠不由一阵紧张，颤声问道：“他？……他怎样？……”碧云结结巴巴地答道：“他……他……反……反了大唐……”沈珍珠当即愣住。

　　正是：王孙仁义多情种，贤女有情感怀生。豺狼虎豹搅盛世，人间乌云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