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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奸邪宫廷遮风雨 王孙佳人举案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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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杨国忠自李林甫死后,本欲将安禄山纳为己用。但见安禄山为人极为灵活,颇能讨得玄宗开怀,一方面,唯恐安禄山渐得信任,因而予以相防;另一方面,欲借太子亨与安禄山之间罅隙已生,暗中挑起太子亨与安禄山二人矛盾,企图谋坐享其成之力。
你道杨国忠何以打这算盘?原来杨国忠本是外戚,自古外戚地位尴尬,若日后太子亨登临大宝,可想而知他境遇将如何,故而与太子亨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二人明争暗斗,势同水火。
此间,崔碧瑢又为李俶添了一女,名唤李憬。李憬很是聪明伶俐,性情内敛柔顺。李俶为其起名为“憬”,便是希望此女成人后,遇事每思而悟之。先前萧儿曾为李俶生得一女,可长路漫漫,难以相见。李俶每每望着李憬,便思及蓬沅,忍不住唏嘘一阵。然见眼前李憬那可人模样,便又开颜起来。
安禄山知玄宗好大喜功,在征讨奚、契丹等族战役中,诱骗平卢附近的少数民族首领和将士,参加宴会,在酒席上,用药酒灌醉他们,把兵士杀了,又将他们的首领割去头颅。他以欺诈手段杀了这许多人,频频向玄宗报功。加之其人善于谄媚、讨好之能事,便搜罗奇禽异兽、珍珠宝贝、异国珍物,送给玄宗与贵妃。安禄山身宽体胖,善于装傻充愣,常引得玄宗与贵妃开怀大乐,故而,玄宗与贵妃愈发宠爱于他,使他更加毫无顾忌,随意出入于长生殿中。既便是玄宗身边的高力士,他亦不放于眼中。一日,安禄山于园中假意卖醉,当着玄宗与贵妃之面,让高力士为其脱靴,高力士错愣之下,以眼偷窥玄宗,见玄宗佯作未见,正与贵妃卿卿我我。于是,敢怒而不敢言,强忍下一口恶气。
安禄山缕缕获玄宗信任与嘉奖,玄宗将其破格升为东平郡王。满朝上下,现下分为两派,一派为敢怒不敢言者,另一派则为奉承拍马者。偶有仗义执言纳谏者,玄宗亦作笑谈耳,只道:“胡儿憨憨傻傻,莫与他计较罢。”这安禄山真可谓指手遮天,呼风唤雨,一路青云直上、仕途平顺。
玄宗极宠安禄山,这杨国忠看在眼内,心下愈发不是滋味,虽表面上与安禄山交好,实猜忌已重。而安禄山怎不明其内,亦逢场作戏尔。
此间,玄宗对太子亨已渐渐心有所不满,意欲废黜而重立之。所幸为高力士所阻,言及太子亨并无过失,平白遭废黜,势必令众人不满,致使朝政成乱。玄宗只得作罢,然心中仍有思虑。时某日,太子亨与玄宗共用膳,玄宗见太子亨将手中之油渍胡乱涂抹于饼上,面上不悦,刚欲发言。然太子亨佯装未见,又取来食之。玄宗见之,心上一喜,反夸赞云云,便将废黜之事暂缓。
再说已被提拔为吏部尚书兼刑部尚书的李俶现平日里常往琦云阁中去,与沈珍珠时而逗弄李适,时而吟词作画、舞剑弄弦,两情融融,不亦乐乎。
且说这李适虽小小年纪,却已懂得甚多,小小人儿,已知如何令父母者欢心,形容可爱,令人见之无不称赞连连。
崔碧瑢眼见李俶愈来愈疏远自己,疑沈珍珠从中作祟,暗疑生暗鬼,心中恼怒、忿恨,并不思其它,反视沈珍珠为眼中钉。
先前李适降生前,韩国夫人杨玉玫意欲不轨,意图暗中加害沈珍珠母子,未以得手。时崔碧瑢向母亲哭诉,杨玉玫反讥讽女儿,言下大有怪责之意,只因当年崔碧瑢秉性高傲,不肯行暗害之径,只在旁视若无睹。此时,崔碧瑢心上矛盾,顾自叹息不已,终日愁眉紧锁、以泪洗面。
后沈珍珠又孕有一子,可怜胎儿未足便逢流产,沈珍珠痛失孩儿,心情抑郁,竟一病不起,卧床足有半年之久,所幸有张简之大夫细心调理,方渐渐恢复好转。然此时身体却已大不如从前。某日,张简之为沈珍珠诊脉,细细观察了一番沈珍珠面色神态,见沈珍珠形容憔悴,唇白如雪,叹道:“娘娘这病症,大是由内而生,若自此平定心思,自可慢慢好转。”沈珍珠微微一笑,那笑容说不尽地虚弱:“几日来有劳张大夫了,珍珠亦感比往日好些……”张简之微微皱眉,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娘娘就是放不下,只恐日后……”沈珍珠轻声打断道:“富贵在天,生死有命,珍珠亦无怨无悔了……”张简之见沈珍珠如此,便不作他言,只开了几副药,皆是通气补血之类,又嘱咐几句,便离去了。
一晃数年已过,李适、李偲皆已长大,二人均聪明伶俐,有才有德,并且兄弟情谊深厚。李适性洒脱,李偲性内敛,然其才情不在其兄之下。
时下,李适已七岁,李适这孩儿于沈珍珠极为孝顺,难得他小小年纪便能体恤母亲。一日,沈珍珠陪李适于凉亭玩耍,李适正与几个王府侍女嬉戏,冷不防一个不慎,险些跌倒,正摔于沈珍珠身侧,正值沈珍珠为李适削着梨子,尖锐刀子正割在沈珍珠的右手食指上,李适咋见鲜血,登时吓傻了眼,“哇哇”哭喊道:“娘啊——娘啊——”沈珍珠急忙以口止血,一把抱过李适,柔声安慰着。一旁王府侍女亦焦急齐声呼道:“小世子,小世子……”夜晚,李俶见沈珍珠食指上有伤,遂问其故,知晓详情后,疼惜地轻吻了吻,柔声于沈珍珠道:“还疼麽?”沈珍珠向李俶款款一笑,道:“哪有那麽娇气了……”李俶向沈珍珠望了良久,道:“你知道麽?你变了很多,想你刚入宫时……”沈珍珠轻声打断道:“当初是珍珠辜负殿下……”李俶道:“这亦不是你之错……”又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我二人溯源于此……”沈珍珠深深望了望李俶,知他所言何意,双眸中盈盈点水。李俶是何等聪明样人,安能不知沈珍珠便是当年与他义结金兰之人,那年发现琉璃盏至请沈宇轩进府相聚,李俶便已看破,因见沈珍珠有意隐瞒,故而不说破罢了。后他们说及此事,已作笑谈。
后一年,沈珍珠又为李俶添了一女,名唤李娦。李娦从小生得明眸皓齿、美貌如画,活脱脱一小沈珍珠,加之天资聪颖、机智灵巧。李俶每日望着二子二女,更是乐得不胜开怀、喜不自禁。
安禄山已深得玄宗信任与宠幸,行事更为骄横。杨国忠日益心怀不满,心妒成焦,常向玄宗进言,称安禄山心怀不轨,暗中结党营私、扩充势力、有反念,云云。玄宗听后一笑,不以为然,反笑杨国忠心事过重,并认为杨国忠因忧国忧民之心甚重,有损身心,将其放了长假。玄宗仍视安禄山甚高,不疑有它。杨国忠此时方意识到强敌在安禄山而非太子亨,心中不住谋策纷纷。
正是:明皇老眼又昏花,大明宫中奸邪生。王孙佳人举案眉,天下姻缘天作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