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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蒲州城内怪事起 王孙村落遇奇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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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李俶自牢狱而返,心中一直挂念梁斌武,正所谓:才脱牢笼心中忧,少杰眼见命不长,思前想后谋计策,不觉已过三更天,辗转反侧无睡意,起身便往亭中转,今夜月色惨淡淡,它可知公子心中几多愁。
天刚蒙蒙亮,李俶便往街心转,他知这是押送梁斌武入法场的必经之路,此时街上人正少,只几家烧饼铺、豆腐铺开张,月光还未见消褪,朦朦之下映着冷冷淡淡身影若干,影影绰绰,竟是说不出的苍凉。
天大亮时,李俶恐自己独自出来引得韩休焦急,便往客栈返回,刚入客栈,果碰上面色慌张、神情焦虑的韩休,韩休咋见李俶,复长吁一口气,便道:“时辰这般早,便出去了?”李俶勉强笑道:“有劳爹爹挂心,只一时了无睡意,便往街头闲逛,哪知却让爹爹担忧了。”韩休凝眉注视李俶几许,察觉他有心事,便悄悄携他转回客房,低声道:“今日梁斌武将拉赴刑场……”李俶只淡淡一句:“嗯。”便再无话音,只听韩休又提醒道:“此番来蒲州,我们已暴露太多行迹,切不可麻痹大意了。”李俶只缓缓回身,微微点了点头,再无旁的言语。韩休立在一旁静观李俶之情状,这一路他虽对李俶倍加欣赏,然却又为他一腔热忱担忧,他知他是重情义的,只这般重情义,怕是在宫廷倾轧之中危机重重。现如今虽他父亲李亨贵为皇太子,然李亨现储位尚不安稳,其本性又懦弱;而当朝权势最大的便是李林甫,朝中众臣多对李林甫有所忌惮。这李林甫表面满口仁义道德,暗地里却挟私报复,不知不觉便着了他的道,受他陷害被贬黜的官员已然不少了。而玄宗又未按李林甫之意立储君,李林甫岂能罢休;更何况现下又得罪了李林甫之子,李林甫阴险狡黠,又心胸狭隘,怕是以后更增麻烦滋扰。想到此,不由长长叹息一声。
李俶与韩休走出客房前往前堂用饭,李俶一心只念前往刑场与梁斌武作最后话别,韩休本不欲使李俶前往,以避开嫌隙为好。然李俶执意,故着众侍卫保护周全,以备不测。
正用饭间,忽听隔壁桌有二人对话,引起李俶等人注意。
只听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你道怪不怪,本来今日要处斩一暗杀裘千岁的少年侠客,然今日清晨衙役们往牢房提犯人时,竟发觉牢狱之内空空如也,不止那暗杀裘千岁的少年侠客全无踪影,便是那关押的其他牢犯也都遍寻不得踪迹,刹那间消失干净。”
另一人道:“嗯,我也听说了,这事真透得邪忽,莫不是什麽神仙显灵,将行侠之人解救而去?”
“唔,只盼如此,否则真是好人不长命。”
“对了,你可听说衙役到达牢狱内后,发现墙壁上刻满众囚因何入狱的桩桩件件,大都为裘千岁所害。现如今,倘若能逃得出去,也是神灵保佑。”
“嗯,听说了,不止如此呢,还有裘千岁的罪恶滔滔,历历在目,怎会一夜之间便刻满墙壁,难道真有神人相助?”
二人继续吁吁叨叨,李俶只听得疑惑倍生,他暗自思忖:这事的确透着蹊跷,平白无故,牢狱之中守卫森严,怎能失踪人口?就算失踪,怎会又一干人等尽都消失不见呢?更何况,衙门内走失刑犯此等大事,必是严守机密,怎如此之快便传入市井之中?李俶思想间,他只望梁斌武平安无险。正想着,突被韩休打断,李俶望了望韩休的神情,心领神会,他知韩休此番与他一道出宫游历,一直谨小慎微,唯恐他有个好歹,无法对玄宗交待,只这番事件,足令韩休悔恨异常,更恐他有其他动作。李俶对韩休笑了笑,那意似表明且让他放宽心,他不会令他难做。韩休见这微笑,不禁点了点头,复又愁眉紧锁。
李俶与韩休自那公堂之后再无与李玉奎等人相遇,细想之下,李玉奎岂是善罢甘休之徒,故而处处小心、步步为营。
而这蒲州县令何守义因失职而被削职,新上任的县令不日而至,李俶只盼望这新到的县令能真正为民作主。李俶此时心道:这何守义本性并不坏,为人老实,却胆小怕事,他在任几年中,任裘家肆意妄为,乃做出种种伤害百姓之事,此人离开官场后倒可踏踏实实生活,再不用担忧则个,于他倒是好事一件。
这一日,李俶与韩休收拾行囊,便转道南部而行。正是:蒲州脱险幸而生,恰逢春光明媚时,一路南行旖旎游,只叫眼花又缭乱。宫闱之中有奇花,珍奇之宝云烟过,哪比江山多娇处,这边赏来那边观。
李俶与韩休等众人离开蒲州城约莫半月有余,这半月来,阳关大道并山村小路,风光旖旎,真看得李俶神清气爽。这日,一行人等行至一村落,着人上前打听,却是赵家村是也。这时,李俶等众人也行得劳累,眼见天色已晚,便欲寻一民居借住一宿,以便第二日再行。
入得村落顾左右,家家门前香火燃,不知是何神灵日,觅寻村人问端详,眼见挑夫身边过,遂问缘由解疑惑。原来此村遭灾难,三年负累愁煞人,清水一朝变混水,村民苦捱度日难。日求夜求诚心拜,偶遇高人摆道场,因道河神气难消,欲寻美貌新娇娘。少年王孙听闻奇,哪有江河娶真女,若非亲耳得见闻,只道梦中作笑谈。故而细问求详尽,却道明日为佳期,选中村女为河妇,香火拜齐求河神,只望从今解灾情。王孙细问谁家女,挑夫遥指一陋屋,只见门前香火点,门户紧闭窗锁严。王孙将身去叩门,房内静而疑惑生,细闻屋内有轻泣,复又叩门等音讯。村妇惮惮开门来,迟疑之情望王孙,王孙道明源来由,村妇忙请入内室,王孙进门环顾视,但见榻上女子啼,便问村妇因何为,言语未开泪先流。原来村妇为寡居,膝下唯有此女伴,那日道家签中定,却叫小女为河妇,明日起行不宜迟,今夜却是最后面,故而母女相拥泣,薄命女将赴黄梁。
李俶愈感蹊跷,难道世间真有这等诡异之事?心中打定主意,明日以探究竟。韩休见李俶低头沉思,恐他又起好奇,便暗示之,李俶只淡淡一笑,不作他言,韩休却心中难安,立刻着哲布众侍卫守卫不怠,不得令李俶随意外出。
第二日,众乡亲齐聚寡妇家,母女泪流人心动,情状惨兮人黯然,村姑打扮作嫁娘,哭哭泣泣上花轿,王孙欲随看究竟,老臣胆颤心惊惶,不经王孙一再求,乃令只观不能管。李俶随众乡亲往饮水河去,韩休与哲布,及众侍卫跟随而往,远远只见河旁云烟绕,却是虔诚不宜迟。花轿渐近,有二道童上前接过,新嫁娘并彩礼河中送,村妇喊破嗓来村姑啼,在场无不掩面而泣。只见小船于河中央而没,村妇登时魂魄散,急唤村民救村妇。这边,李俶深思量,愈思愈觉甚可疑,乃求韩休允哲布同往探究竟,韩休起初难决断,如若再次陷泥潭,直叫老命魂飞散尽来。李俶眼见二道童将身返,心急如焚追踪去,韩休心急如火焚,急命哲布及众侍卫紧随其后,务必使李俶平安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