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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王孙幸脱牢狱苦 少杰报恩陷囹圄 ...

  •   话说韩休与李俶返回牢中,见众侍卫皆早已按捺不住,因见韩休与李俶归返,未有伤痕,众侍卫面容方才微微镇定,哲布上前凑进韩休耳边轻声问将有何行动,只见韩休凝眉沉思,略显犹疑。韩休悄声问李俶道:“殿下何以与那李林甫之公子结下梁子?”李俶便对韩休诉说了那日如何偷跑出宫,又如何惩治李玉奎之事,只略去遇沈珍珠一事。李玉奎尚不足惧,只其父李林甫现如今权倾朝野,先前为吏部侍郎时,每遇朝廷选拔人才,明为公正廉明,暗中却结党营私,故而朝中李林甫党羽甚多,足见其野心之盛。此人阴险狡黠,行事却不露声色和行迹,表面正直不阿,颇得玄宗信任。韩休故友张九龄便是识穿李林甫之面目,欲向玄宗上书其罪状,却被李林甫抢先一步,致使张九龄被贬黜至荆州为刺史。自此,朝中虽不是其党羽之臣,亦不与其正面交锋。又,先前,太子瑛既死,李林甫数劝玄宗立寿王瑁,玄宗以忠王玙年长,且仁孝恭谨,又好学,意欲立其为储君,见李林甫数次上表,故犹豫不决。时高力士揣其意,乃上前奏道:“大家何必如此虚劳圣上之心,唯推长而立,看谁敢复争!”玄宗听后龙颜大悦,遂立忠王玙为太子,改名为亨。李亨虽为太子,然其性情懦弱,李俶虽得玄宗之宠,却因年纪尚幼,这满朝之中,唯李林甫之权盛,不得不避嫌之。思前想后,不觉已至深夜。

      韩休这一路上唯恐李俶出甚纰漏,刚才公堂之上,又无法亮出身份,几度遭受险境,幸李俶机智应对。然若下次再审,恐难逃险恶。为防万一,韩休心中盘算不止,意欲表明身份。眼神刚转至李俶,便与李俶眼神相接,似是阻止其行动。韩休此次与李俶游历,责任重大,哪敢冒此凶险,他老命尚不足惧,然李俶岂能有所差池。他数日来观李俶,见其小小年纪,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对李俶甚为欣赏,知他将来必能承载大任于国民,更不敢令其有所闪失。他虽较普通孩童成熟,然经验尚浅,未必想得周全。于是,思前想后,慢慢站立起来,度步而前,忽为李俶一把拽住。

      正在此时,“咣啷”一声,几个衙役押着一人走了进来,李俶与韩休咋见此人,无不大吃一惊,原来正是梁斌武是也!只见众衙役将梁斌武送向隔壁牢间,梁斌武只微微对李俶一笑,坦坦然然便向牢间走去。

      李俶奇道:“梁兄,是你?……”梁斌武笑道:“不错,不想我与竣弟竟是在此种情境之下再度相遇,真是人生无常啊!”说着仰天长笑几声。李俶靠近几许,压低声音,说道:“那裘贵财一案真是梁兄所为?”梁斌武淡淡一笑:“即便是我,又当如何?”李俶急道:“梁兄此番太过鲁莽,却这般无视王法。”梁斌武听到“王法”二字,冷笑几声,道:“还有王法吗?那糊涂县令明知你们无辜,却惧怕于强势,滥用刑罚,这样的官,岂非失信于民?”李俶不答其所言,复问道:“他们如何将你索得?”只听梁斌武琅琅几声大笑,道:“就凭他们几个,还想拿住我?”李俶疑惑道:“可你现如今……”梁斌武正了正色,目光之中满是挚诚:“今日我见竣弟在公堂之上之风度,以竣弟之年龄,实令为兄者钦佩……”李俶大奇:“原来今日梁兄竟藏匿于公堂之中?”梁斌武并不在意李俶打断其话音,继续说道:“我钦佩竣弟之为人,竣弟于我有恩,我岂能恩将仇报,尽失君子所为?那日我见你们受我连累,被官府所拿,便一路跟踪,故而今日公堂之上我能亲眼目睹竣弟之丰姿。”李俶面上尴尬,只得说道:“小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李俶突然沉声道:“梁兄何以投案自首枉送性命?我等皆无犯事,官府能奈我何?”梁斌武听后又冷笑几声,道:“竣弟到底年轻,未闻这险恶之世,这蒲州第一富豪便是裘家,而裘家第一恶霸便是这裘贵财,几年来,不知犯过多少恶事,这何守义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一味忍让,致使这蒲州百姓深受裘家之害。”李俶轻轻叹息,梁斌武冷眼旁观,不由又冷笑数声。

      天明升堂,梁斌武枷锁在身,被带到堂上,韩休与李俶咋见李玉奎与李有财旁听审问,不由皱了皱眉。只听何守义一拍惊堂木道:“昨日夜里盗匪梁斌武投案自首,已签字画押为凭,此案时至今日已审定,梁斌武于明日午时三刻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其余人等,因查未参与其中,故无罪开释!”话音刚落,猛听“且慢!”之声传来,众人注目,原来出自李玉奎之口。只听李玉奎怒道:“什麽无罪开释?!那贼人……”边指着李俶,眼神之中透出凶残,“如何能放?!”何守义立刻走下来,躬身拱手小心翼翼对李玉奎道:“李公子有何明示?”李玉奎闷哼一声,道:“这贼人凶恶得紧,绝不能放,何县令乃一方之父母官,岂能放任这等贼人,而视百姓于水火?”何守义复躬身道:“下官请李公子道明原委,下官也好秉公执法。”李玉奎道:“那厮实为盗匪一党,罪该当诛!”何守义心中吃了一惊,他自最初看到李俶时,顿觉此人非同一般,实为冤枉,今日拿住正主,以为可有交待,不料这李玉奎横插进来,使得何守义不知如何当处之。正想间,只听一人之声琅琅而起:“李公子既告我与盗匪一党,敢问可有证据否?”正是李俶所言。何守义借机找个台阶,陪笑说道:“敢问李公子可有证据否?这样也好治他个名正言顺,叫人也好服气。”李玉奎瞪时哑了口,支支吾吾着,他只想置李俶于死地,却实不愿将那日之事捅出,以毁颜面,只得说道:“我以李丞相之五公子之身份,所言还会有虚麽?”何守义甚为为难:“只是……这尚需真凭实据才好定案啊……若草草入案,只恐百姓不服,徒增烦恼。”李玉奎大怒:“你这小小的县令,好大的胆子,我令你拿人你不拿,是不是不想要你的乌纱帽了?!”何守义此时汗流雨下,战战兢兢地发抖,猛听有人说道:“小人听闻李丞相大人家教甚严,李丞相大人自身又公正廉明、正直不阿,其下怎会出此全然不顾法度之子,故而昨日才疑惑此人究竟是否为李丞相大人之子……”说话人正是李俶,他左一个“丞相大人”,右一个“丞相大人”,故意说得极是拗口,韩休心中偷乐,且观李俶之表演。李俶话音刚说及此,便被暴怒的李玉奎打断:“你……胡说八道!”李俶安之若素,不慌不忙地说道:“若这般草菅人命,传将出去,岂非有损李丞相大人之颜面,为李丞相大人蒙羞。”李玉奎刚想再言,却被管家李有财所阻,他观李俶简单几句便令李玉奎败下阵来,不禁对这少年另眼相看,思忖间,觉其话中难以辩驳,加之此番离京时,李林甫多次强调不可太过张扬,切勿因小失大,以李林甫之城府,岂能因一小妾之亲眷而毁其辛苦钻营而来的局面?故而他本不对裘家一案有多重视,只做戏罢了。而今竟出五公子一事,此事甚为棘手,他不敢妄自定夺,便缓缓向何守义说道:“这位少年所言极是,我家大人一向公正明洁,少主只一时仗义之气罢了,既然此案已然了结,我们便也大功告成当返京城了。”李玉奎正欲相争,却被李有财使了个眼色,只得悻悻然愤而离去。

      韩休与李俶众人被释返回客栈,早有店主等在那里,只见店主望到韩休李俶二人,上前唱喏道:“二位贵人真是死里逃生,现如今平安而返,小店特备酒菜,以解二位贵人之劳苦。”韩休与李俶正踌躇间,便被带至雅间,只见席上皆是珍馐美味,不禁诧异非常。

      只听韩休若有所思说道:“这酒席实愧受尔。”李俶倒大方,只坐下便食,笑对韩休道:“爹爹不吃吗?我可是饿了。”韩休见李俶全无顾忌,心道殿下还甚年幼,不知这江湖凶险。刚要阻止,又听李俶道:“爹爹还是坐下来吧,我们若不领情,只怕令掌柜的难做。”韩休无奈之下只得坐下,悄声对李俶道:“江湖险恶,不可大意。”李俶只淡淡一笑,轻声说道:“此菜不会有古怪,我们不妨领好客者一番好心。”韩休急道:“可要防那……”韩休话音未落,就被李俶打断:“没事的,若他们想要害我们,何必费这般周折,现如今,他们之势胜于我们啊。”看到李俶意味深长的眼神,韩休登时领悟,复坐定,笑道:“也好,我们便领情吧,也着实饿了。”李俶笑道:“是了,有几日没有吃过这样香的饭菜了。”二人侃侃而谈,边吃边聊。

      韩休突然说道:“此事真是奇怪……”李俶与他相视,已知其意,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你看今日那何守义之态度,与昨日截然不同,似是有意为我们遮挡,以他之个性,岂敢得罪权贵而公然这般助平民?”韩休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此言极是,我想此中一定大有文章……”韩休又道:“还有,那李玉奎不会轻易放过你,虽今日李有财所言他们很快将返京城,然此人之言不可深信,我想他会先报于他主子知,因而我们仍不可大意为之。”李俶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麽,叹息一声,韩休立刻觉察,复问道:“可为梁斌武之事而愁?”李俶黯然点头,韩休也叹息道:“我一直担心他惹出事端,不想来得这般快,他也算侠义,宁舍己命而救我们,只可惜,少年英雄,却是这般短命……”二人又是一阵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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