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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大明宫中叹别离 青灯古佛伴余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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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郊,细雨朦朦,一身素尽之公子一手持油纸伞,一手提着包裹,朝林中行去,行了约莫几里地,停驻在一坟丘面前,缓缓将手中包裹置于墓碑前,双目不离墓碑左右,长久,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各位兄弟,奸人已去,我当以奸人之头颅祭奠各位英灵。”复停顿一阵,又道:“只可惜未以早早除去奸人,致使无辜人枉断性命,又造成这般生灵涂炭……”那公子孤身祭奠,身旁别无一人,又对墓碑一阵自语,些许时刻后,转身离去,将身埋入密林丛中。
月泉庵外,二王孙公子停驻于庵堂外,神色肃穆、悲怆。庵门打开,走出一年轻女尼,双手合十,说道:“二位施主无需再等,先请回吧,妙真法师今日不见客。”这二位王孙公子便是李俶与李倓。只听李俶上前说道:“烦劳阁下代为转达,我们择日再来探望……”那年轻女尼轻声道:“妙真法师言今后只闭关修炼,再不见外人面……”说到后来,微微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只见李俶神情忧郁,口上默默念诵着:“母妃,你一门忠烈,冤情已得昭雪,只可惜舅父大人不幸遇难,实是奸人所害,现如今奸人已除,母妃可安心哉?……”说到此处,犹豫半晌,继续念着:“父王此为,全是无奈之举,母妃宽厚,还望体察父王苦心,儿子日后自当常来探望母妃,尽人子之道……”身旁李倓听闻此言,不禁说道:“朝中奸邪生乱,害尽无辜之人,连累母妃一家落难,连累父王母妃分离,儿子好恨啊……”话犹未完,李俶急忙予以制止,说道:“现如今奸党已除,朝中乌云现晴天了。”李倓待要再言,眼见被制止,只狠狠地以手捶击在路旁一颗槐树上,震落几片树叶。
和思郡主府邸,李忱神色忧愁,正与柳潭说道:“现如今母妃冤情大白天下,何以父王不将母妃接回,而仍让母妃只身于月泉庵中受孤单?”柳潭道:“忱妹大义,太子殿下自有难言之隐,为儿女者,自当体谅父母苦心……”李忱未等柳潭话落,抢道:“父王薄情,现又宠幸张玉娇,怕是早将母妃忘却脑后,亦未可知了!”柳潭待要劝解,忽闻外间有人说道:“忱妹妹安好?”柳潭大惊失色,见李俶、李倓行将进来,方将面色舒缓,向李俶、李倓笑道:“忱妹心情正抑郁着,你们来得正好,可帮我好好开导于她。”李俶笑道:“忱妹到底年轻,说出话来亦这般惹人喜欢呢。”柳潭顿足道:“你们作兄长的偏这般宠着她。”李俶顾左右而言他,说道:“今日我们刚由月泉庵回来……”李忱听到“月泉庵”三字,忙抢道:“母妃境况怎样?”李俶笑道:“母妃一心求佛,替我大唐祈福,别无所系,只嘱咐我们兄妹三人……”未待李俶说完,李忱又抢道:“母妃见父王如此薄情寡淡,早已心如死灰,说什麽一心求佛,皆是你胡诌!”李倓忙道:“母妃的确如此说……”李忱白了一眼李倓,一脸不悦,说道:“你们不用安慰我了,我早去过很多次,从未见到母妃,怎麽你们一去,母妃就破格了?”李俶、李倓二人面上尴尬,只用旁的话语岔开。但见李忱仍然满面不悦,只听她郁郁说道:“男子皆是负情薄义,连父王亦不例外……”柳潭此时说道:“我对忱妹,却是日月可鉴!”表情严肃,反惹得李俶、李倓一阵笑语,只听李俶打趣道:“柳兄此番表心迹,我与倓弟皆是人证啊——”说到最后,故意拖着长音,李倓以手相合。李忱白了三人一眼,道:“前不久宝蕠姑姑在西市门被杨家家奴欺负,驸马程昌裔与那家奴争执了几句,却亦受了那家奴几鞭,真可恼!最可恼地就是,宝蕠姑姑向皇爷爷哭诉,尽管皇爷爷斩杀了那个家奴,却也罢免了程昌裔的官职,又令宝蕠姑姑今后不许入宫,你们说,可气不可气?可恨不可恨?!可恼不可恼?!!”李忱说到此处,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上排洁白细牙紧紧咬着下唇。李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日后我们亦需多加谨慎方是啊!”李倓颇不以为然,柳潭却连连点头称是。李忱不由说道:“看来适儿真真是大难不死之人啊……”李俶闻言惊惧,上前一步,道:“你说什麽?!……”李忱立时醒悟,见李俶面色大骇,忙退步几许,道:“俶哥哥模样好吓人!”李俶又近到李忱身前,略将面色缓和,急问道:“你才刚之言所为何意?”李忱踌躇不言,只将目光瞥向李倓、柳潭二人,见二人均以神色相阻,李忱忙道:“适儿……适儿……不是……不是……险些着了……那……贼人……暗害……所幸……所幸……为……为……沈姐姐……所识破……倓哥哥不是早告知皇兄了麽?……”李俶满面狐疑,沉声道:“当真只是这桩?……”李忱忙开颜道:“还能为哪桩?……”李俶缓缓“哦”了一声,只将目光向李忱、李倓、柳潭扫去,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