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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公堂之上遇仇敌 王孙机智巧应对 ...

  •   这一夜漫漫,李俶和韩休等人皆难以安寝,牢狱之中阴湿之气甚重,又有蚊虫甚多,更兼有四周自牢犯发出的种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或喘息、或呻吟、或凄厉,犹如鬼魅般的地府阎罗殿。
      
      第二日清晨,李俶自巴掌大的小窗中看到一抹阳光射进牢房,知他们这间牢房朝东而建,李俶此时方感受到自由滋味,他一直娇生惯养,哪受得这般苦楚,身上骚痒难耐,伸手往骚痒之处抓去,忽感一阵舒坦,反不觉多痒,回头一视,正是韩休为他挠着,韩休那苍老的容颜赫然印着慈祥,令李俶心中增添不少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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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和韩休等人以为今日还要开审,哪知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提审,甚感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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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思忖间,听到对面传来声音:“我看你们几个不像寻常商客出身。”李俶与韩休闻言一怔,抬头望去,说话者正是昨晚那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之人。韩休奇道:“这位兄台此话怎讲?”那人道:“看你们几位,气度不凡,面目无惧,心中沉稳,必是大有来头。”韩休捻须微微一笑,说道:“我等乃荆州人士,前来北方办货,哪料行至蒲州,竟碰到这起变故。”那人又道:“可我听你们说话,全无荆州一代口音。”韩休笑道:“老朽祖籍荆州,长年在京城经营一摊生意,因老母几年前病重,便返回乡里,从此便居于荆州了,算起来,老朽也算是半个京城人吧。”那人只冷冷地阴笑几声,不作他声,目光之中仍透着一股邪气。韩休拱手问道:“老朽请问这位兄台因何入狱呢?”那人只冷冷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是谁……”韩休一怔,猛觉脊梁一阵凉意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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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甚是难捱,韩休一面思量,一面注视李俶,见他稳若平常,心中不禁暗赞此儿非寻常人,竟能于这样的环境中处之安然,他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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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日午时,几个衙役冲了进来带走韩休和李俶,何守义升堂审理,他一见韩休,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我起先念你老迈,尚且宽厚处之,倘若你再冥顽不灵,可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韩休心理叫怪,怎地一上来便这般架势,沉吟着,不作他声。何守义大怒:“本县问你话呢,为何不开口,定要治你不敬之罪。”韩休闻言变色,因玄宗密诏,难以公开身份,只说道:“大人息怒,我等并无犯罪,不知有何要交待的?”何守义脸色一沉,怒道:“真是冥顽不灵,来人哪!——”左右衙役各上前,何守义继续喝道:“把这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杖责二十棍!”左右衙役上前欲按住韩休,却被李俶所挡,韩休此时说道:“没想到大人竟然是屈打成招……”何守义一时语塞:“你……”这何守义其实本性不坏,行事却有些糊涂,又碍于李林甫的势力,自上任起到至今,一直对裘家低眉顺眼、忍气吞声,如今裘家施压,他便不知如何是好,只想赶紧审理完此案,好作个交待。虽是如此,然其平时尚算老实,不欺压百姓,不仗势欺人。何守义此时正不知作何应对,打又打不得,放又放不得,虽然他心知这一干人与此案并无瓜葛,可若不作审理,又如何向李林甫交待?正想着,右手刚刚举起,尚未放下,只听从后堂传出一个声音:“此案犯甚是狡猾,公堂之上又如此无礼,荏地还不用刑?!”那何守义一听此人声音,忙起身躬迎,只见门帘被人一挑,一前一后走出两个人来,走在前面的令李俶吃了一惊,原来正是那日被李俶与沈珍珠赶走的强抢民女的恶少,李林甫之五公子李玉奎,而后面那位俨然像个下人,正是受李林甫之命前来问询裘贵财一案的李府管家李有财,平日惯会颐指气使、狐假虎威。李俶暗想不妙,他必会借机报复。果然,那李玉奎突然看到李俶,顿时面色惊变,复恢复常态,强自按捺心中的胆颤,喝道:“我道案犯何人,原来是惯犯!”何守义疑惑着:“不知公子所言何意?”那李玉奎自鼻中闷哼一声,慢慢转向何守义,说道:“你既为这蒲州的父母官,竟挟不住这等贼人,我若禀报父亲,管叫你乌纱帽无处戴!”何守义突地吓出一阵冷汗,战战兢兢上前躬身道:“下官知办事不利,请公子见谅。”那李玉奎又闷哼几声,说道:“我且不管旁事,只那小子……”李玉奎就势指着李俶,“为人歹毒,仗着自己有几副拳脚功夫,鱼肉百姓,横行无忌,这等贼人还不拿下法办?!”韩休听闻李玉奎之言,甚感纳闷:不知殿下因何得罪这公子,观这公子品貌不端,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如此,恐怕于殿下不利。果然,只听何守义大喝:“兀那小儿,竟瞒得本官好苦,暗杀裘千岁一事,定与你脱不得干系!来人哪!——”左右衙役出列,何守义继续喝道:“将那贼人杖责二十,不得有误!”左右衙役欲向李俶发难,只听韩休忙道:“启奏大人,他只是顽皮孩子,老朽宁愿代他杖责!”只听李俶突然说道:“请问大人,说我们是贼人,可有证据?倘若全无证据,仅凭一人胡乱编造,那这公堂之上,还有王法可言?!百姓岂不再无伸冤之所?!”一席话干净利落,说得掷地有声,不禁令何守义当场怔住,他心中盘算:不错,倘若全无证据屈打成招,那他这个县令面上无光。那李玉奎此时气急败坏:“兀那小儿,敢如此放肆,若你知我是谁,还敢如此猖狂?!”李俶双手拱在胸前,道:“不敢请教公子大号?”那李玉奎洋洋自得道:“本朝丞相李大人之五公子,便是我!”李俶故作恍然大悟状,“哦”了一声,故意将这声拖得长了,道:“原来是五公子,久仰大名,失敬失敬……”那李玉奎听得夸奖,便趾高气扬,心想:这下你怕了吧,不过悔之晚矣,我定要治你于死地!又听李俶语气急转直下:“不过,此事太过蹊跷……”那李玉奎怒目直瞪,三角眼更加明显,愤怒地喝道:“什麽?”李俶慢慢地说道:“虽我年少学浅,也听闻李丞相是个大大的好官——”他故意拖长了“大大的”音调,显得不伦不类,“他家教有方,膝下的儿孙莫不是谦逊有礼、知书达理,甚得好评,只不知你是否慕名假冒李大人的五公子,可有证据否?”李玉奎闻言气得语塞:“你……”只听他旁边那李府管家李有财此时插口:“这便是李大人的五公子,什麽假冒不假冒,兀那小子,莫逞口舌之力,李大人当然是好官,若你犯事,凭你说得天花乱坠,定治你不可!”李俶微微一点头,笑着慢慢说道:“那就是了,想那李大人一生清誉,怎能叫人随便毁去,凡事皆讲证据,若有证据表明我等犯罪,我等一定伏法,不作他念;倘若我等无罪,也请大人还我们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公道!”此话说来琅琅有声,直叫在场者无不侧目对李俶刮目相看。李玉奎还想再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直气得气急败坏、面目通红、咬牙切齿。何守义正想找个台阶,于是堆着笑脸,上前躬身对李玉奎说道:“既如此,此案择日再审如何?待我们找到证据,定让他们狡辩不能,再治他个大逆不道,岂不是名正言顺?”李玉奎一怒之下,摔身往后堂而去,那李府的管家李有财也愤而转身,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李大人交待的,若有闪失,连你都不饶!”何守义早已汗湿背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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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那李玉奎怎生来得蒲州,话说那日李玉奎返转家门,愈想愈气,于是设计将沈珍珠虏走,本想好好出口恶气,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那两个盗匪不幸被人作掉不说,他自己也被人掠走,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因而心中更是愤恨不已。偏巧一日,裘家人上京城求李林甫出面,他从侧厅偶然闻得一少年曾在酒楼与裘贵财发生冲突,猛想到自己所经历,便央求父亲随管家一道往蒲州一趟,没想到,真撞了个正着,真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下,他便认出李俶就是那日与沈珍珠一同辱他的少年,一心想置他死地,反被他一口所咬,心中气愤难平,更增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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