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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武状元开考期至 西蜀之客出尘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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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李俶向玄宗皇帝奏请告示天下选拔武状元,这二月以来,京城顿时增加不少陌生面孔,有的出自官宦贵族,有的出自商贾富豪,有的出自武林世家,有的出自江湖散客,一时间里,云集京城,那耍刀弄枪的,那舞剑弄扇的,还有那擅使各种长鞭的,京城百姓几时见到这番阵势,有的恐人多生乱,闭门不出;有的喜好热闹,到处溜达。不止民里民巷,就是那高门大院,每日所聊之话题,亦与此有关。
主考官李俶与副主考官李林甫、李适之定下考试题目,考试分为三天,第一天考较兵书,第二天考较校场演练,第三天考较武艺,三天考试分出前三名,即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选中之人一年之内不得效事于朝,而身赴边疆锻炼,一年后,论表现处之。若一年后表现有所差池者,则发还三甲之名;若一年后表现未出众者,则降格为士兵;若一年后表现出众者,或入朝为官,或留于军中任帅、将军等职,再行定夺。
你道这副主考官李适之所谓何人?此系李唐宗室恒山王承乾之孙,恒山王系太宗皇帝与长孙皇后之长子,因犯下过错招致太宗皇帝将其逐出东宫,后为则天大圣皇帝武氏所害。李适之其人与贺知章、李琎、崔宗之、苏晋、李白、张旭、焦遂,共尊为“饮中八仙”。此人不止诗文写得妙,自幼便能出口成章,为人赞为神童是也;于酒中更不落旁人,嗜酒如命,遍尝天下美酒为乐事,往往酒后诵文更增飘逸与洒脱,“饮中八仙”之一名号并非空穴来风,其珍藏酒器九品:蓬莱盏、海川螺、舞仙、瓠子卮、幔卷荷、金蕉叶、玉蟾儿、醉刘伶、东溟样,个个堪称稀世之珍。这李适之曾任通州刺史、秦州都督、陕州刺史、河南尹、御史大夫、刑部尚书,此次因先前左相牛仙客病逝,玄宗因见牛仙客病逝前将以往种种赏赐皆归还于朝中,乃感动之,又念牛仙客在朝数十年,于朝政有功,乃将其封为国公,子孙世代得其荣耀福祉。牛仙客病逝后,李林甫以李适之为恒山王之孙名义,向玄宗推荐,以接任左相一职,玄宗欣然应允。
武考二日过,李俶不由注意到一人:西蜀莫怀偢。
这莫怀偢,李俶对其印象是深刻的,第一日考较兵书,李俶见其行文流畅,不似旁人只引经据典,而是将古人兵法与己之思想融汇贯通,自成体系。李俶见后大喜,暗赞此人难得。而李林甫则以莫怀偢只一名江湖浪子、身份低微之由极力劝说李俶将此人除名,李俶只言三人投票而定,只李林甫一票否之,李俶微微含笑望向李适之,两人相互会意一笑。李林甫原先推李适之乃因其同为李唐宗室,曾身遭变迁,又嗜酒如命,故而使其接替牛仙客之位,以为己用。此番见李适之显然向李俶一边而倒,心中不悦,只得惺惺作态。第二日考较校场演练,莫怀偢仍然当仁不让,赢得现场好评如潮,李林甫顾念至此,只得在此按捺下去。
第三日考较武艺,几轮下来,众人皆为青衣门青沽子所败,此人正是李俶那日于逍遥居所见以卑鄙之法暗害古越派那胖子之瘦削身材之人,李俶见之不喜,因其于比武擂台之上未逢对手,不禁心中暗暗担忧。李俶所担忧之处不在于无人与青沽子对峙,而是比武至晌午时分,仍未见莫怀偢出场,因而不由得向远处眺望。
李俶正远望着,忽听身边李林甫开口道:“殿下,此人武艺精髓,前二日考较兵书与校场演练时,亦见不俗,看来今日之武状元非他莫属了……”李俶斜睨了一眼李林甫,观李林甫面色沉稳,不禁暗中起疑,前二日李林甫皆败下阵去,何以今日如此镇定?
又过了些许时刻,那青沽子此时已不再嚷嚷,而是沾沾自喜站立于擂台之上,一副趾高气扬之模样,更为李俶不喜,心道这选拔武状元本是替自己谋得能人志士,如这般人,岂能用得?
正思忖着,又听李林甫话音响起:“比武时辰已过,殿下尚不公布入三甲之人,更待何时?莫非殿下……”李俶此时已知无法再推拖,心里无奈,只得慢慢站起身,手持一纸,目视前方,满脸无奈,正待要朗出,忽听远方有人长嘶一声:“且慢!——”
李俶闻声暗中惊喜,众人皆转首望去,但见一身着白衣短装之人飞身跃至擂台,不是莫怀偢是谁?!
李俶此时见到此人,掩饰不住地喜悦,面上微微显出笑意来。刚要开口,却为李林甫抢先道:“莫怀偢!现比武时辰已过,三甲已然胜出,你来得晚了,已将你之资格取消!”李俶心里一凛,他先前因见到莫怀偢,一时高兴,竟忘了此间,不由为莫怀偢惋惜起来。只听莫怀偢不慌不忙说道:“丞相大人何以不问在下因何迟到?”李林甫道:“你既然迟到,还有什么话讲?!” 莫怀偢道:“在下今日比武确实晚了时辰,只在下却是被人中途阻截,才未能及时赶赴而至!”李林甫道:“你已失却资格,尚在此处刮躁不休,是何道理?!”说着大喊一声:“来人哪!”只见两面铁甲将士出列,李林甫继续喊道:“还不将此闯入赛场之歹人拿下!”众铁甲将士齐将长矛对准莫怀偢,但见莫怀偢朗朗大笑,道:“这般不公之事,在下今日却是见到了!在下只笑自己当日太过幼稚!”众铁甲将士继续手持长矛向莫怀偢围而困之,却听得此时有人厉声喝道:“住手!众将士速速退下!”
说话之人正是李俶!众铁甲将士见是李俶之令,便将长矛竖起,向后退去,李林甫急道:“殿下!这厮……”话尚未说全,却为李俶所打断:“李大人,我因见此人话中带话,故而令众将士停下,待我问他个详由,再定此人罪责不迟。”几句话使李林甫无可辨之,李林甫只得悻悻然坐下,阴寒着面。
只听李俶向莫怀偢道:“你才刚说甚‘不公’,是为何意?!这朝廷选拔能人志士,凭得就是公正,你这般口出无忌,若不能言明道理,你可知是何大罪!” 莫怀偢岂能听不出李俶言下之意,当即向李俶一拱手,说道:“在下今日前往比武场时,中途为歹人所阻截,本来那几个歹人功夫稀疏平常,怎奈人数众多,在下不欲伤他人性命,只想摆脱了了事,故而迟至此时。”李俶道:“你所言,当句句属实?” 莫怀偢道:“在下绝不打诳语,如有不实,在下甘愿领罪!”李俶微微点了点头,道:“只……空口无凭……”莫怀偢道:“在下有人证!”李俶闻听此言,面露喜色,道:“人证现在何处?!”只见莫怀偢突地将手中一物丢置擂台之下,那物突地着地,便不停地扭动不已。原来莫怀偢跃至擂台,众人只将目光停滞于其面上,竟未将其手中一物加以注意。只听莫怀偢说道:“此便是人证!”李俶命千牛卫中郎将傅千倬将那物打开,从里间揪出一人来!……
一旁围观百姓见出来之人形容猥琐,又因被困多时,更为狼狈,故而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