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72、恶管家欺凌弱女 反断了卿卿性命

　　“含香姑娘——含香姑娘——”花月楼老鸨蔡姬虞一面往楼上唤着，一面忸怩作态地上楼。这蔡姬虞虽有四十有余，却仍保养得甚为得法，亦算得半老徐娘，当年于江南一代亦是有名的歌姬，红透江淮一片天，现如今虽人老珠黄，仍风姿不减，尚有几个老熟客常来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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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蔡姬虞推门见到含香，见其云鬓散乱、未有妆容，忙上前催促着：“哎哟，我的好姑娘哟！你怎么这会还没有梳妆打扮呢，杨大爷已经等候多时了！”含香微微皱起眉梢，一副慵懒模样，说道：“我今日困乏得很，身子颇不自在呢……”这蔡姬虞小心翼翼地抚了一阵含香额头，喃喃道：“倒是摸不出什么……”说着又催促着：“好姑娘哟，你倒是哪里不舒服呢？也好让蔡妈妈知道，去找个大夫瞧瞧了。”含香淡淡摇了摇头，道：“女儿只想歇息歇息，妈妈不必担心……”蔡姬虞此时有些为难：“可下面那杨大爷……”含香略有些不耐烦，道：“哪个杨大爷？这京城之中杨大爷多了，让他改日再来吧，我倦了……”蔡姬虞道：“就是那个度支郎的管家杨大爷啊……”未等蔡姬虞说完，含香更加不耐烦地打断道：“妈妈只管告诉他，就说我累了，今日谁人不见！”蔡姬虞仍一脸为难状，说道：“这杨家恐是得罪不消的……”蔡姬虞见含香已将面朝内而卧，只得喃喃道：“算了，算了，我的小姑奶奶，你好好歇着就是了，我去另找旁的姑娘伺候他……”话音未落，只听房门“咣当”一声巨响，被人一脚踢开，直吓得蔡姬虞花容变色，当看清来人为谁，方不住地拍着胸口，向来人娇嗔道：“哎哟——我的杨大爷——”尚未言毕，却为杨横一把推开，直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只见那杨横直向里间而去，边走边嚷着：“含香姑娘在哪里？——含香姑娘在哪里？——”含香起先闻得门声突响，早已坐立了起来，眉梢皱得更紧，此时见到杨横如此模样行为，更是心中不悦，只碍于杨家之势，不得已万了万福，唤了声“杨大爷”，这声音直让杨横极为受用，忙上前抱住含香，动作粗鲁不堪，含香无法避开，只得忍气低首，却听杨横哈哈几声大笑，嚷道：“含香姑娘让本大爷好想！自那日识得含香姑娘琴艺，便把本大爷迷死了，即便以后在花香下醉死，亦是个风流仙！”说着又是几声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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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蔡姬虞此时慌忙上前，说道：“哎哟，我的杨大爷！含香姑娘今日身体欠佳，改日再侍奉杨大爷，不知杨大爷意下如何哟？”杨横歪着脑袋，以细小眼睛色迷迷打量含香一阵，复大笑道：“这般水灵灵的模样，让我怎好放手呢，本大爷可要为你害相思病了！”说着欲往那香腮施以一吻，含香慌忙闪避，身子却荏地被杨横抱得紧，弄得生疼，而蔡姬虞于一旁亦焦急，忙一面阻止着杨横，一面向杨横说道：“杨大爷——杨大爷——不用这般性急了——”杨横见蔡姬虞阻拦，一时火起，遂松开含香，一把抓住蔡姬虞手臂，狠狠将其丢将出去，随即将房门锁上，一阵阴笑向含香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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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说得迟，那时快，只见一身影瞬间由窗口冲进房间，将那杨横一脚踢开，杨横一头栽倒在地，狼狈得爬起，正气恼谁人敢惹他，只见来人头罩黑纱，一身黑衣，心中惧怕，然仍仗着杨国忠之势，气焰嚣张，大大咧咧地喊道：“兀那小儿，敢踢你大爷，也不看看你家大爷是谁！”来人冷笑一声，道：“踢的就是你这恶鬼！”杨横大怒：“你小子有种，不要跑！等本大爷回来找你算账！”说着欲往门口逃去，却不由绊了一跤，往脚下看时，却见自己双脚已被牢牢捆住，心中更是大急，正欲喊人，却发觉喊了半晌毫无动静，方醒悟自己已被点了哑穴！只听那人又冷笑几声，说道：“你以为我很笨么？等你去找人？你痴人说梦！”杨横知自己无法脱身，只得“扑通”跪倒在地，头撞击地面“咚咚”作响，一面不住以手作揖，嘴张大着，却半点声音发不出来。只听那人又说道：“你这等无用之人，留着亦无用……”杨横听到此处，更是心惊肉跳，这平日里作奸犯科之人，往往皆是胆小怕事之徒，只欺凌弱小罢了，此时杨横更是磕得响亮，额头已青肿了大半。只见那人慢慢靠近杨横，缓缓举起右手，欲向杨横头顶击去，忽闻外间蔡姬虞大叫：“杨大爷——杨大爷——”那人闻声微微一怔，低首望了望杨横，又向含香望去，含香会意，遂向外喊道：“妈妈啊，杨大爷已经醉倒，不许有人进来打扰——”蔡姬虞虽心生疑虑，复又附耳细听了一会，依稀可听里间一阵唏唏簌簌之声，不禁微微摇了摇头，又扭捏作态地往楼下而去，一面笑意盈然地喊道：“哎哟——各位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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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日，有人闯将上来，一把拽住蔡姬虞，喝道：“昨日杨管家可来过此处？！”蔡姬虞一面战栗，一面陪着笑脸，不住作揖道：“这位大爷噢，昨日未曾见过杨大爷噢，奴也奇怪，以往杨大爷隔三差五都要光临这里，这回隔了四五日了，一直未见过杨大爷尊容啊……”那人一把扭住蔡姬虞胸口衣饰，恶狠狠道：“你这老鸨花言巧语，欲蒙混过关，大爷我就不信！来人哪！——”说着唤过一排家将，命令道：“你等还不快快将这花月楼搜得底朝天，亦要找出杨管家来！”众家将齐声道：“是！”向四周散去。众客人早已吓得哆嗦不止，欲向外逃去，却为那人阻拦，只听那人又喝道：“我未查得明白，谁亦不许出去！”那些客人来此处不过为了寻花问柳的，哪里见过如此阵势，此时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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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姬虞见这般阵势，忙向来人陪着笑脸道：“哎哟，这位大爷，我这小本买卖之处，大爷这般声势，可吓坏我之客人了……”未等蔡姬虞说完，只听那人又喝道：“休得罗嗦，再罗嗦，我却将你之舌头割了！”蔡姬虞微微吐了吐舌头，慌忙向回撤，一面撤，一面喃喃道：“大爷要割了我之舌头哩……大爷要割了我之舌头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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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摸半个时辰后，众家将纷纷回来，向那人报道：“禀花管家，到处不见杨管家身影！”那被称作“花管家”之人微微皱起眉梢，向四面扫视了一阵，突地叫道：“老鸨！”蔡姬虞慌忙上前，唯唯诺诺着：“大爷哟！不知大爷有何吩咐？”那花管家道：“含香姑娘在何处？！”蔡姬虞只陪着笑脸，说道：“含香姑娘这几日身体欠佳，在房中歇着呢。”花管家道：“带我去！”蔡姬虞道：“哎哟，大爷啊，含香姑娘尚未整理妆容，可不要吓到大爷才好……”花管家见蔡姬虞罗嗦不休，不禁大怒：“带我去便带我去，休在这里罗嗦，再罗嗦我一刀劈了你！”说着将手中长刀横卧，向蔡姬虞作了一个欲砍之势，蔡姬虞登时退后几步，只战战兢兢地说道：“是！是！请大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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