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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王孙携眷赏兰草 突遇强贼掠门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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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俶与沈珍珠随沈宇轩往沈易直夫妇房中看望沈夫人,沈易直咋见李俶进得门来,慌忙拜倒在地,口呼“殿下”,李俶将沈易直扶起,沈珍珠早已奔至沈夫人塌前,见沈夫人面色略有好转,心中方释然。沈夫人先见到女儿,心中欣慰,只怔怔地落下泪来。随而,抬首见到李俶,欲起身相迎,李俶只道:“沈夫人贵体有恙,不必多礼。”沈夫人道:“有劳殿下陪小女前来,奴家感激不尽。”李俶微微笑道:“沈夫人只管好生休养着,若需要什麽,我可派人送来。”沈夫人笑容仍很虚弱,气息尚不顺,说得不长,已喘息不已:“奴家一切尚好,有劳殿下惦记,奴家谢恩了。”沈珍珠见母亲仍很虚弱,只隐住泪水,说道:“请母亲先休息着,我们先出去了。”沈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只瞅着女儿不放。
李俶与沈珍珠退出房间,沈易直与沈宇轩随后跟了出来,只听李俶说道:“沈大人,有沈弟相陪便可以了,你且照顾夫人,不必招呼我们了。”沈易直深深一辑,道:“微臣谢过殿下,殿□□恤微臣,微臣深为感激!”沈易直得李俶视下,复回转房间不提。
李俶见沈易直返回房间,复转首向沈宇轩说道:“听闻珍珠言及贵府兰草正盛放,不知所在何处?”沈宇轩道:“请殿下随草民来。”说着沈宇轩引李俶与沈珍珠往园中走去。
李俶见园中姹紫嫣红,虽比不得王府花园,却亦极为精致。园中兰草甚多,好不惹人喜爱。李俶笑道:“这园子虽不大,倒也精致。”李俶却并不得知,这沈府之兰草,所植品种不下百种,早已在邻里所闻名。只听沈宇轩道:“妹妹出嫁前,一直是由妹妹打理的,妹妹最喜兰草,故而这园中以此为众。”李俶笑意盎然地“哦”了一声,又含笑望了望沈珍珠,又向沈宇轩问道:“现在又是谁打理呢?”沈宇轩道:“现如今是巧儿亲自打理着……”沈珍珠闻听“巧儿”名,复四面环顾,向沈宇轩问道:“怎麽不见巧儿?真真难为她了,将这里打理得这般井井有条,却比原先更好了……”说到最后,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沈宇轩道:“巧儿往绣坊去了……”沈珍珠略有讶异,道:“妹妹只知巧儿手艺精艺,却并不比绣坊差了。”沈宇轩道:“正是呢,巧儿去绣坊只是于人送货而已。”沈珍珠又疑道:“兄长此言怎讲?”沈宇轩道:“日前有一贵客向巧儿索取织锦。”沈珍珠微微“哦”了一声,又问道:“是哪家贵客呢?”沈宇轩瞥了一眼李俶,低声说道:“度支郎杨大人的府上……”沈珍珠更是诧异,只碍于李俶面前,只淡淡“哦”了一声,并不作声。
沈珍珠瞥到李俶已停驻在一株兰草前,那兰草略显得弱小一些,形状稀疏粗陋,在其它兰草之下,并不引人注意,只道一盆杂草而已,却不知如何引得李俶之注目。沈珍珠此时咋见这株兰草,往事总总,仿若历历在目,不觉酸楚升起,悠悠长叹一声。只听李俶赞道:“这株兰草生得格外精巧,瞧它弱不禁风之模样,好不惹人怜爱……”沈珍珠闻声不由一震,眼前一阵恍惚,身子不禁摇晃起来,耳边仿若又响起一个孤傲的声音,飘忽若现:“这株草生在郊野,命比纸贱,从来少人关怀,就好像……我……”
沈珍珠正出神着,猛听一声重重咳嗽,突地惊醒,见沈宇轩满含关心正注视着她,眉梢稍稍皱起,眼神微微示意。沈珍珠微微瞟向李俶,李俶正背对着他们,仍在那株兰草面前流连……
竖日,李俶携崔碧瑢、沈珍珠再访沈府,沈府上下闻知广平王殿下将来赏兰草,早于头一天夜里上下奔走,于府上张灯结彩,沈易直更是诚惶诚恐,一再叮咛下人,沈宇轩亦使家将于四周巡视不停。
且说崔碧瑢只道赏花,并不知晓往何处赏花,因李俶在旁,心中高兴,这会见到沈府大门,面上不觉变色,偷望李俶,不知李俶心中作何想,只强装笑颜。
李俶下了挛车,沈府上下一并于门前迎接之,将李俶等人迎了进去。李俶见沈府各处张灯结彩,景象已与昨日大有不同,不禁摇头道:“兰草性闲淡,这醉红柳绿岂不是亵渎了它……”沈易直闻言,忙连连作揖,道:“殿下说得极是,殿下说得极是……”说着忙唤仆从将所挂浓彩之物尽拆去不提。
李俶与崔碧瑢、沈珍珠坐于园中凉亭之中,这凉亭以通体青石所建,却亦非同一般,身处其中,似隐隐有仙乐传来,时断时续,令人称绝。
此时,听得崔碧瑢娇声笑道:“妹妹家中竟有如此之景,姐姐我今日却大开眼界了。”沈珍珠轻声说道:“妹妹家中粗陋得紧,今日得蒙姐姐赏光,更是令寒窑蓬荜生辉了。”崔碧瑢顿时发出一阵笑声,说道:“妹妹言语之间太过谦逊,就是这满园的兰草种类,便是皇家所不能比拟的……”沈珍珠闻言惊惧,忙道:“皇宫之中珍稀品种令人目不暇接,姐姐此言却是说笑了……”崔碧瑢笑道:“我曾往大明宫观牡丹,牡丹虽为群芳之冠,毕竟不如此兰草来得清新淡雅,却好比……”崔碧瑢略一停顿,“却好比妹妹一般……”说着又是一阵嘻嘻作笑。沈珍珠只垂首沉吟,只说道:“姐姐谬赞了……”崔碧瑢此时慢慢起身,于凉亭之中慢慢踱步,说道:“这凉亭虽建得粗陋,却亦比寻常人家倒也算精致,只是这……”崔碧瑢神情之中略有沉思,“这琴声、箫声却是由何而来呢?……”沈珍珠道:“恕妹妹无知,这琴声、箫声大约是由隔壁传来……”崔碧瑢复又笑道:“妹妹此言就不对了,我一路行来,并未见隔壁人家有何声响传出,只走入这凉亭之中……”李俶道:“瑢儿说得不错,这处却是奇异得很……”崔碧瑢此时即说道:“殿下,此处这般奇异,若将其搬入大明宫中,岂不更加应景?……”李俶不觉失笑,说道:“瑢儿说得什麽话,此乃人家之物,怎好夺人所爱呢?”崔碧瑢道:“殿下说得极是,还是殿下考虑周详,妾身一心想着皇爷爷与姨母,却忘了这里……”沈易直此时将身向前,向李俶长长一辑,道:“臣府上之物,得殿下与王妃所赞,臣惶恐之致,这粗陋之物,怎敢落殿下与王妃眼中……”崔碧瑢即打断道:“沈大人未免太过谦虚,沈大人先有这玲珑女儿,又有这凉亭美景,真真福厚得很呢。”沈易直扑通跪倒在地,忙道:“王妃此话,臣万万担当不起,若王妃喜欢,臣将此凉亭送予王妃……”只听崔碧瑢突地大笑道:“沈大人怎麽行此大礼,你是我那好妹妹之父亲,便是我之父亲,这父亲跪拜女儿,却怎麽受得起,还不快快请起……”沈易直只说道:“臣谢王妃……”边慢慢站起,一面悄悄擦拭额间汗滴。沈宇轩一旁忙搀扶父亲,沈珍珠见状,不禁悲从心来,只得强忍。
突听外面一阵喧闹,猛地咋见一物朝李俶疾飞而来,沈宇轩忙拦在身前,伸手探之,将那物牢牢抓在手里,却是一沈府家将之身躯,此时已口吐鲜血暴毙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