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49、玉女难解心中愁 突闻噩耗心张皇

　　沈珍珠每日循规往崔碧瑢处请安，崔碧瑢对沈珍珠之态度越发冷漠，甚而有时故作未闻而使沈珍珠多跪些时候，唯有李俶在场时，方才亲热地牵住沈珍珠的手，姐姐妹妹的说些亲热话，嘘寒问暖一阵，却是面合而心不合。沈珍珠知其心意，却全不在意，不以为然，对她而言，这不过是尽了她之本分而已，一切只求问心无愧，而于旁地，她却已无关心的理由，自她进了这王府，似再也找不回从前的她，她越发不识得自己，每日便是这样得过且过，那个遥远的自己唯有在梦中才可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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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那李俶每日皆会往沈珍珠屋中与之作闲谈，却从不在琦云阁过夜，以他之身份，尊贵无比，当朝玄宗皇帝陛下之长孙，又是玄宗最喜爱之孙，其父王李亨又贵为皇太子，自幼才情与性情为众人所称赞，从来莫不是被人高高捧在掌心，这样的天之骄子他日可俯瞰天下、征服天下，现如今何以连一弱质女流亦征服不得？李俶向来自信兼自负，他相信总有一天可令沈珍珠心甘情愿地做他真正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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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珍珠这日由崔碧瑢处出来，便往一鉴亭行去，倚在栏上，凝望池水，见几条小鱼正游得欢实，忍不住一阵长叹，喃喃自语着与小鱼道：“想是你们亦感到寂寞了，虽身处这秀丽池塘，每日皆有人喂，可谓衣食无忧，享尽繁华富贵，却不如外面那广袤的世界那般诱人，与自由自在……”沈珍珠慢慢将手中的食向池中撒去，引起一圈圈涟漪，引得那些小鱼不断地追逐着食物，沈珍珠又喃喃着：“你们却倒还好，只要有地方住，有食吃，倒可安安乐乐过这一生，却是令人羡慕……”沈珍珠正沉吟着，听得一旁翠婴轻声说道：“娘娘，你又在难过了？”沈珍珠闻言即醒，回转过来向翠婴微微一笑，道：“没有，你倒说说，又有何可难过的了？”翠婴笑道：“是啊，奴婢亦认为娘娘没有什么可伤心难过的，殿下对娘娘这般好，只是……”沈珍珠继续笑着，那笑容仿佛遗失在空中一般：“只是什么？……”翠婴说道：“只是奴婢总见娘娘这般惆怅，心中不忍……”沈珍珠道：“我亦无妨，皆是闲愁杂绪罢了，过一会便好了……”翠婴望了沈珍珠一阵，不再言语。这翠婴自那日后便跟了沈珍珠，沈珍珠因见她生得伶俐，便向李俶请求与自己作伴。沈珍珠依旧慢慢喂着那些小鱼，眼神空洞，不觉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却听翠婴又说道：“奴婢却弄不懂了，娘娘何以如此惆怅？哪个女子若得殿下之恩，莫不要感激涕零，而娘娘却真是奇怪……”沈珍珠仍面向池塘，并不回头，只淡淡笑道：“奇怪什么？……”翠婴道：“娘娘，奴婢看得出殿下对娘娘很是关心，娘娘却有何难解之念？”沈珍珠淡淡说道：“我无妨的，便让我独个静一会便好了……”翠婴扁了扁嘴，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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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珍珠与翠婴由一鉴亭返回琦云阁途中，正看到李俶与一官员模样之人交谈着，周围围了不少人，男男女女皆有，沈珍珠退避开，由另一处往琦云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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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那官员模样之人所谓何人？原来正是李林甫亲自来至广平府邸，李俶微感诧异，只听李林甫说道：“老臣今日前来，便是特给殿下献上这四位歌姬，以供殿下解闷之乐。”说着唤过四名女子，各个皆是妖娆艳丽，只见那四位女子慢慢将身子一低，异口同声道：“奴婢向殿下请安。”李俶眼神并不为其所动，只摆手道：“免礼吧。”四位女子齐道：“奴婢叩谢殿下。”李林甫又道：“这四位美人名唤春枝、夏荷、秋棠、冬梅。”又向那四位女子道：“你们往后可小心伺候着殿下，若有闪失，拿你们是问！”四位女子又齐道：“奴婢遵命！”李俶于李林甫笑道：“丞相大人却是太客气了，李俶受之有愧。”李林甫躬身道：“老臣替殿下办事，当尽心竭力。”李俶含笑与李林甫寒暄几句着，崔碧瑢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颇有不悦，只上前与李林甫道：“丞相大人真是考虑周详，本妃亦代殿下谢过了。”李林甫见到崔碧瑢，眼神一动，道：“老臣见过王妃，往后请王妃随意差遣这四个丫头，若这四个丫头不服管教，有得罪王妃之处，请王妃一定惩处。”说着又向那四位女子道：“你们往后可要尽心侍奉王妃。”那四位女子又道：“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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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只将李林甫送来这四位女子安在西厢院，平日却从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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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日，沈珍珠刚踏出琦云阁，见几个宫女窃窃私语，形容诡秘，沈珍珠并不放于心上，继续往一鉴亭走去。那几个宫女见到沈珍珠过来，忙停止窃窃私语，彼此眼神交汇，只小声道：“娘娘。”沈珍珠轻应了声，继续往前走去，刚走出几步，隐约听得身后一宫女提及“娘娘之兄”，便停住脚步，回转身子，那几个宫女见沈珍珠又行回来，立马停止私语，神情慌乱紧张，只听沈珍珠道：“你们在此议论什么？”其中一宫女喏喏道：“奴婢……奴婢……奴婢们并未议论什么？”沈珍珠继续说道：“你们莫要隐瞒于我，才刚我却听到了……”那宫女面色一变，犹豫不言，其他几位宫女皆面面相诩，低首不语。沈珍珠见此情状，继续说道：“你们只管讲来，不必有什么顾虑，若有麻烦，我一力承担，与你们无忧。”那宫女只得说道：“娘娘容禀，奴婢才刚听说娘娘之兄……娘娘之兄……”沈珍珠急道：“怎样？……”那宫女继续说道：“奴婢才刚听说娘娘之兄在外似遭凶险……”沈珍珠大惊失色，身子一个踉跄，幸被翠婴扶住，沈珍珠抓住那宫女手腕，问道：“此消息你却从何得来？”那宫女道：“奴婢……奴婢……奴婢是由王妃那边听来的……王妃……王妃……”沈珍珠越发着急，急问：“快说！”那宫女继续说道：“王妃说恐娘娘伤及玉体，故而不敢告知娘娘……”沈珍珠此时面色苍白：“快说我兄长在何处遇难？”那宫女眉头锁得更紧，显是因沈珍珠抓住其手腕而感吃疼，小声答道：“听说是城外十八里铺……”沈珍珠随即回返琦云阁中取了宝剑，飞速奔出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