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41、科举开考选人才 权官舞弊妒贤能

　　春季科举开考在即，全国学子皆汇于京城，寒窗十几载，便是为的这三场考试，三场考试一过，真真有人欢喜有人忧，得中高第的满面春风，未得中的来年再进京欲图功名前程，如此辛劳，为的却是那官场风云数十春秋，白了少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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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届主考官系右相兼吏部尚书李林甫是也，今年这期亦不例外。这李林甫每逢科举开考，便欲招揽门楣，以求壮大自己的羽翼，行尽营私舞弊之风，然表面却为玄宗赞誉其公正廉明，故而近几期来皆他为主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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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他阅到杨炎与柳潭的文章，行文流畅，尤以杨炎更胜，其文藻雄蔚，令人称绝。李林甫知这二人曾与李俶一道往陇州赈灾，这二人与李俶走得颇近，心中本欲不喜。这杨炎家中无爵位，虽祖上厚德非浅，受过表彰，李林甫却视若罔闻，将其卷子置于一边。而柳潭却系京城杨家杨玄琰之远亲，而这杨玄琰又系何人呢？此人曾为蜀州司户，因小女杨玉环被赐寿王妃，故而调往京都。而此时杨玉环早已与寿王离异，受玄宗之命，在玉贞观内做了一年的道士，现如今却已被宣召入宫，被玄宗赐封为贵妃，三千宠爱集于一身。这玄宗本欲将其封为皇后，然百官反对之众，想想亦只能作罢，然自从被玄宗宣召入宫后，玄宗尽将那后宫佳丽皆抛之脑后，全不理睬，眼中唯玉环一人，玉环因而专宠一身，其家族门楣更是何等风光，邻里无不赞生女若如此，便是十儿皆难堪比。这杨玉环生得甚为妩媚，性情妖娆，善通音律，精通歌舞，自幼于蜀州便名满一时，有多少蜀州豪门望族想要与之结亲。十六岁那年，奉召入选皇册，赐寿王妃，夫妻二人恩爱有加。怎料玄宗无意之中窥见玉环姿容，神魂颠倒，故而将儿媳纳为己妃却作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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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自那杨玉环入宫，便常往长生殿跑得勤快，投其所好，遍处寻那极难得之曲本，以博玉环一笑。李林甫从政数十年，虽位极台辅，然其从未以国事为重，反而行尽蒙蔽玄宗、拉拢党羽、陷害异己之手段。此时，见到柳潭文章，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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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竖日清晨，李林甫将考卷呈递玄宗案前，玄宗翻阅着，乃于李林甫质疑道：“这便是此次选中考卷之全部？”李林甫道：“启禀陛下，臣昨日批阅一夜，以这几份见长，请陛下批示。”玄宗道：“尚缺一人。”李林甫不禁微微皱眉，不知玄宗心意所向，只得说道：“臣恳请陛下视下。”玄宗道：“爱卿且将所有考生之考卷尽皆呈来。”李林甫忙匍匐地上，呼道：“臣惶恐，臣领罪。”玄宗奇道：“爱卿请起，何出此言？”李林甫仍匍匐地上，道：“陛下疑臣未尽责，故而臣请求陛下降罪。”玄宗笑道：“爱卿多虑，朕并无怪责爱卿之意，只想尽览今年之考卷罢了。”李林甫心中一颤，忙道：“臣请陛下治臣之疏忽之罪！”玄宗又奇道：“爱卿何罪之有？”李林甫道：“昔日开考，陛下皆无对臣疑虑，而今陛下疑虑，臣自当领罪。”玄宗笑道：“爱卿平身，朕只听闻小杨山之才，一直尚未晤面，如今见爱卿这几份考卷，竟未见此人之卷，故而觉得诧异。”李林甫道：“陛下所指之人便是那凤翔杨炎吧，此人虽才高八斗，文章称绝，然其自恃过高，目中无人，臣以为朝廷选拔人才，文才乃为其次，而品性实为首选之要务。”玄宗捻须点头道：“爱卿此言有理，爱卿劳苦功高，每年皆替朝廷选拔一群可造之才。”李林甫道：“臣惶恐，臣为朝廷办事，乃是臣之幸事，臣当尽忠职守，不敢邀功。”玄宗将目光重又放到那些考卷之上些许时刻，李林甫此时悄悄以衣袖拭汗。只见玄宗红笔一挥，缓缓抬起头来，与李林甫道：“明日可放榜！”李林甫领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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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榜之日，柳潭名列状元之魁首，薛绍衡为榜眼，周超平为探花。李俶于杨炎道：“杨兄弟其实才为状元之才，可惜今年之主考……”杨炎形容仍洒脱自如，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杨某蒙殿下赏识，心已感慰然，这官场之中，实与杨某之个性有悖，杨某倒也落得轻松自在。”李俶叹道：“以杨兄弟之才，未被重用，乃是一憾事啊！”杨炎笑而抚慰李俶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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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与杨炎作别后，即往长生殿而去，见到玄宗，欲保荐杨炎，此时早已张榜天下，三甲之名名声响，如何作以更改之。玄宗因听闻杨炎之才，却对李林甫所言心有芥蒂，只将杨炎调派至凉州，为凉州刺史之幕僚，即刻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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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与柳潭送别杨炎，柳潭于杨炎道：“兄这状元魁首得来实是汗颜得紧。”杨炎笑道：“柳兄才气过人，这状元是当仁不让！”柳潭道：“为兄之才，比之贤弟，却还逊一筹，为兄心里明白得很……”说着长叹一声，喝下一口闷酒。杨炎仍笑道：“你我兄弟二人谁得中榜首不是一样？幸这状元并未落入李林甫党羽之手。”说着仰天长笑。李俶此时才开言道：“然榜眼与探花皆与李林甫相交颇厚，而我亦听闻李林甫已将自己的小女儿许配于榜眼薛绍衡，又将探花周超平纳为自己亲信，李林甫这手果然利害！”三人叙叙兄弟之情，与杨炎话别，神情均有黯然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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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才返回广平府邸，正碰上焦躁难安的李忱正于院落间徘徊，闻得脚步声，抬眼望见李俶，忙奔将过来，扯住李俶的衣袖，焦急地询问道：“俶哥哥，三哥当真被调派凉州去了？”李俶黯然点了点头，李忱一跺脚，便往外奔，李俶忙叫住，问道：“忱儿，你要去哪里？”李忱回转身子，与李俶道：“我去向三哥送别！”李俶淡淡摇了摇头，道：“你不必去了，他已经走了……”李忱大急，道：“为何不告诉我？”李俶道：“告诉了你又有何用？”李忱不理，发足狂奔，李俶心急，恐李忱生出旁事，忙追上前去，一把拽住李忱肩膀，李忱急顿足，欲挣脱之，李俶以穴道制住李忱，并令随后而至的萧儿将李忱送回广平府邸，李忱只垂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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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闻急促脚步声起，正见李倓一路奔跑过来，见到三人之状，颇为诧异，道：“你们这是为何？”李忱顾自嚷道：“倓哥哥救我！”李倓走向李忱身前，笑道：“莫不是你又惹大哥生气，而将你点穴制住？”李忱急道：“我本想去向三哥话别……”李俶打断道：“三弟已离去，你找谁话别？”李倓疑惑地望向李俶，问道：“怎麽三哥已离开京城往凉州上任了麽？我才刚听说，正欲去见三哥，怎麽走得如此之急？”李俶淡淡说道：“早走晚走皆是一走，早走又何妨？”李倓叹道：“往后再见三哥却是不易了……”李忱仍噘着小嘴，一脸不快，眼角仍挂着几滴泪珠，衬着此时她这小可怜模样。只听李俶向李倓问道：“倓弟今日去了哪里？我们遍寻你不至，杨兄弟还让我向倓弟拜别呢。”李倓面上一红，神情有些扭捏，却与他往日之状正相反，只听他慢慢说道：“大哥，听闻皇爷爷正为你大婚之事而筹办着，已有不少秀女选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