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42、吴兴才女入宫闱 王孙思虑钟情人

　　秀女们皆聚集于掖庭宫，这些女子三三两两散落在院中，有的欢笑，有的低眉，神情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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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一个着粉裙之女子凑近一着白裙之女子，那粉裙女子笑面盈盈，形容尚幼，大约十四五年纪，对那白裙女子极是讨好之情状，那白裙女子对那粉裙女子无甚表情，身材丰腴之中透着婀娜多姿，姿容颇为冷艳，神态似高高在上、傲视一切一般，那眉眼间流转于百种风流之间，这亦是位不亚于贵妃之绝色美人。只听那粉裙女子轻声于白裙女子道：“姐姐之才貌，此次必定能为皇孙选中，到时莫忘妹妹啊。”那白裙女子神情极是傲慢，瞧亦不瞧那粉裙女子，顾自走开了去，只留下那粉裙女子徘徊于原地，兀自噘着小嘴，一脸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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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着黄裙与着绿裙之两位女子见到这番景状，神情于那白裙女子颇有不屑，其中黄裙女子悄悄于绿裙女子耳边低语道：“有什麽了不起，无非仗持着自己姨母的地位，这王妃人选早就暗定了的，我们不过是凑份子罢了，能做得孺人就算不错了，这生恐老死这宫中了。”说着悠悠叹息一声，旁边那绿裙女子猛地拽了拽黄裙女子衣袖，以眼神示意着，悄悄说道：“妹妹切勿声张，这皇宫之中，我们当步步为营，一切小心为是啊，切不可随意议论他人短长。”那黄裙女子神色颇为不满，只嘟哝着：“妹妹听姐姐的就是了。”那绿裙女子又嘱咐黄裙女子一些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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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其他秀女有的正踢着毽子，有的正扶着琴弦，有的则翻弄诗书，有的则和着音律拨弄舞姿，有落落大方的，亦有不拘小节的，亦有骚首弄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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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珍珠寻了一处静谥所在，将身倚靠在凉亭上，她那神情似远离这尘嚣一般，手持一管玉箫，目光停留在近处。她思着离家之时，她曾向父母兄长许下的承诺，然皇墙之内深似海，此后何去何从却已无法作想，难道这一生便断送于这高高的皇墙之中麽？刚才她听得那些女子议论，心中更是百转愁肠，忍不住轻轻将玉箫凑进嘴边，将那“忆君曲”倾泻而出，一时间竟痴了。一曲刚了，便听得一旁有人赞道：“好曲！”沈珍珠侧头看过，正是才刚那清冷孤傲之白裙女子，沈珍珠正不知作何言，只听那白裙女子轻声道来，那声音仿若天籁一般清音动人，只听她说道：“这曲透着伤感惆怅，想来作此曲者必是正经历着什麽难言抉择，曲中透着无穷的欲语还休。”沈珍珠微微一笑，道：“你解得这般明白。”那白裙女子微微摇了摇头，道：“我并未解得其中滋味，只感此曲虽美，却闷从心生，令人心中不畅，我却不喜这样的曲子……”她边上下打量沈珍珠，边又继续说道：“此曲可是你之作？”沈珍珠淡淡摇了摇头，道：“此曲是一故人所留。”那女子眼神突然一闪，喃喃道：“故人？……”边若有所思地又望了望沈珍珠，沈珍珠轻轻点头不语。那女子又凝视沈珍珠几许，突问沈珍珠身家何处，沈珍珠原本道来，而她亦知这白裙女子名唤崔碧瑢，乃韩国夫人之女，贵妃之甥女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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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大哥——”李倓跑进广平府邸便大呼起来，李俶由书房出来，见李倓满脸汗水，颇为诧异，只听李倓说道：“大哥，我有事找你。”李俶与李倓往书房中进，进得书房，李俶诧异地问道：“倓弟何事如此焦急？”李倓道：“大哥不知？皇爷爷已将你之王妃暗定了……”李俶闻听李倓此言，低头沉思不语，李倓见其情状，焦急地问道：“你便这样听从了？”李俶淡淡道：“不能又如何？……”李倓道：“既是你选妃，自然由你而定了。”李俶淡淡笑了笑，道：“恐没那麽容易……”李倓道：“我若选妃时，定要选我心仪之女子！”李俶轻轻拍了拍李倓的肩膀，道：“倓弟性情率真，作兄长的钦佩啊！”李倓深深地望了一眼李俶，口中支吾，李俶问道：“你我之间还有什麽不能明说之言？”李倓道：“大哥，……”李俶笑道：“但讲无妨。”李倓道：“大哥若是选妃时，千万莫要选中素真啊！”李俶见李倓说话时双目炯炯，一片赤诚，心知李倓对这位名唤素真女子用情之深，乃笑道：“倓弟可见过这位素真姑娘？”李倓面上一红，嘴上喏喏着，突听门外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听得有人开口道：“倓哥哥早就看上了那位素真姑娘了！——”说着门被推开，李忱走了进来。李倓闻听李忱之语，早就面红过耳，作势欲走，却为李忱拽住，半点脱不开身，直抓耳挠腮，形状尴尬。李俶哈哈大笑，道：“不知这天下之事，还有什麽能瞒得过忱妹的！”李忱正将一副挑逗神情对着李倓，李倓只低首羞面不作声响。李俶向李倓问道：“倓弟这位心仪之素真姑娘却是哪家之后啊？”李倓喏喏着，李忱心直口快道：“莫大学士千金啊，莫素真！”李俶轻轻“哦”了一声，轻轻打趣着李倓，兄妹三人笑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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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三人笑定，李忱笑嘻嘻地凑进李俶道：“不知俶哥哥慧眼识中哪位绝世女子呢？”李倓抢道：“皇爷爷早已暗中相定了广平王妃人选了，便是那贵妃娘娘之甥女崔碧瑢！”李忱“哦”了一声，道：“碧瑢姐姐我曾见过，俶哥哥真好福气呢，碧瑢姐姐不仅生得美，诗书文采亦很出众呢。”李倓道：“我听闻此次秀女之中有一吴兴才女亦在其中……”李忱抢道：“什麽吴兴才女啊？比得上碧瑢姐姐麽？”李倓道：“我亦只是听闻而已，只听人传这位吴兴才女品貌俱佳，文武双全。”李忱露出惊异之表情，道：“若真有此人，我倒要瞧上一瞧呢！倓哥哥，这位吴兴才女姓甚名谁啊？”李倓道：“好像是姓沈，唤作珍珠……”李忱笑道：“倓哥哥莫非中意了！”李倓面上又一红，作势欲打，李忱忙躲至李俶身后，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调皮地于李倓眨着。李俶亦笑道：“倓弟早已心有所属，便是那卓文君在世，恐已难落倓弟眼中了。”李倓大急，道：“偏你们这般嘲笑人，我走了！”说着跑将出去，李忱却是笑弯了腰肢。笑罢，李忱眨着明亮的眸子，于李俶说道：“俶哥哥当真娶碧瑢姐姐？”李俶笑于李忱道：“难道忱妹有异议？”李忱道：“我哪有异议啊，若俶哥哥真娶得碧瑢姐姐，我才要拍手叫好呢，天下亦唯有碧瑢姐姐能堪配俶哥哥这般气度与丰姿了！”李俶笑着轻弹了弹李忱鼻尖，只微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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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李忱走后，李俶缓缓踱向窗边，推开窗棂，园中已是姹紫嫣红，许多名贵花种尽收眼底。他眼前似乎现出一美丽绝伦女子姿容，那眼神、那举手投足、那说话的模样，无不令他魂牵梦绕。自那日于骊山宫长生殿向玄宗请安遇到崔碧瑢后，他便似被定住一般，眼里便只围绕着她转，嘴角伴着她的微笑而微笑着。然如今虽心知玄宗定会将崔碧瑢赐予自己为妃，却不知怎地，心情荏地这般惆怅……

　　你道骊山宫长生殿为何处？系玄宗为讨好杨玉环，着人于一月之内修建而成，隶属骊山宫，二人七月初七于长生殿定情。而那日，正巧李俶亦随玄宗往骊山宫游玩，却是与崔碧瑢之初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