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40、青梅竹马情意深 此情缱卷在玉箫

　　初春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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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娘——”沈易直夫妇猛被一人打断，却见沈宇轩跑将进来，沈易直道：“何事如此匆忙？”沈宇轩气喘吁吁道：“我才刚外面听得邻里议论，现下皇孙大婚在即，邻里皆道妹妹似被选入皇册了……”此语未完，沈易直神情已黯然，他早知此事，正不知如何告知夫人，正彷徨着。沈夫人听毕，更是滴下泪来。沈易直只温言安慰着，然他知无论任何话语皆难拂走沈夫人心头的阴霾，唯有暗中长叹一声。猛听屋外一声震喝：“曹公公到！”沈易直夫妇并沈宇轩忙出外迎接，只见曹公公神情傲慢行入沈府，并径直走向正厅，沈易直夫妇并沈宇轩随后跟从，待曹公公立于正厅之上，只听他一阵瓷声瓷气声音响起：“秘书监沈易直接旨！”沈易直夫妇并沈宇轩忙跪倒在地，曹公公宣读圣旨后，沈易直道：“臣沈易直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气虚渐弱，而一旁沈夫人更是泪水涟涟，沈宇轩亦是愁眉紧锁，暗中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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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珍珠怅惘地徘徊于桃花树下，想起燕柳青吹奏的那曲《凤求凰》，更增烦恼，悠悠长叹一声，却突听身后传来声响，回声望去，不是燕柳青是谁？！二人相视而立，均有难言的苦楚，只听沈珍珠悠悠地说道：“燕大哥，再为我吹上一曲吧……”燕柳青慢慢举起那管玉箫，《凤求凰》曲调倾泻而出，绕着他二人身旁流转……曲毕，只听沈珍珠又悠悠地说道：“为我吹那新作之曲吧……”燕柳青慢慢将玉箫凑进嘴边，那婉扬哀怨的曲音顿袭遍沈珍珠全身，只听沈珍珠徐徐说道：“此曲我还欠你一名……”沈珍珠顿了顿，继续说道：“就叫它‘忆君’吧……”燕柳青轻声说道：“珠妹，与我一起走吧，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快快乐乐地狩猎、骑马，过属于我们的日子……”燕柳青放下玉箫，双眸盯着沈珍珠不放，似一不留神，便会让她从自己眼前飞逝一般。沈珍珠缓缓地摇了摇头，微颦着眉头，轻声说道：“你我一走，却不是连累父母兄长？”燕柳青道：“我们带他们一起走，天下之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目光炯炯，语气坚决。沈珍珠又长叹一声，轻轻说道：“天下之大，何处有我们容身之所呢？……”燕柳青语气坚定：“总会有的！”沈珍珠抬起眼睫，向燕柳青痴痴望去，似询问着：“真的……吗？……”燕柳青此时却不知如何正视沈珍珠那悠悠的目光，他从那目光逃离出去，只低首喏喏地答道：“也许吧……”沈珍珠展出一丝悠悠微笑，那笑容中尽是缱卷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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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沈珍珠正出神着，猛地被一男声震醒，她尚未回过神来，只怔怔地望着迎面向她走来的沈宇轩。沈宇轩爱怜地望着妹妹，她不似其他女子那般丰腴，更显得消瘦一些，近日来更是越发瘦弱了，似一阵清风便能将她卷起一般。他又轻轻呼唤一声，沈珍珠定睛见是兄长，面上一红，于苍白面颊之中偶现红晕，更增娇艳几分，只听她轻声于沈宇轩道：“哥哥何事唤小妹？”沈宇轩敛眉紧锁，道：“妹妹何事出神？”沈珍珠微微一笑，那笑容似是娇羞，又似哀怨，道：“妹妹似乎见到燕大哥回来了，却不知他现往哪里去了？……哥哥……曾见过他麽？……”沈宇轩眉头锁得更紧，他逃避似地与沈珍珠说道：“爹爹娘亲唤你去呢……”神情满是怅然。沈珍珠悠然一笑，道：“妹妹这就去见爹爹娘亲……”说着缓缓行去，刚走出几步，又回转身来，于沈宇轩浅浅一笑，道：“哥哥请保重！……”语音虽是轻微，然语气却甚为坚决，沈宇轩一时竟怔在那里，精神竟恍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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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柳青未离开，早将他二人婚事定下，尚可免去珠儿入宫……”沈夫人潸然泪下，泣不成声，一旁沈易直叹道：“或许这就是珠儿的命……”沈夫人抬眼望了望丈夫，又听沈易直道：“夫人，你可记得珠儿出世时那一梦境？……”沈夫人凝神回想，更是恸不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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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珍珠慢慢行入沈易直夫妇卧房，见到父母，便盈盈下拜，道：“女儿向爹爹娘亲问安……”欲语还休，却荏地哽在那里，那如梦般的眼神，似一池湖水般清澈。沈夫人见到女儿，刚欲开口，却又落下泪来。沈易直欲开口，却为沈珍珠打断，只见她强忍住奔泻而出的泪水，徐徐说道：“爹爹，娘亲，女儿已知晓，女儿只叹不能再侍奉爹娘近前，日后若想再见，恐怕亦难上加难了……”沈夫人一把搂住女儿，哭将起来，沈易直亦紧锁愁眉，唉声叹气，道：“早知如此，当年我便不作这京官又有何妨？！”沈夫人惊惧，道：“官人说话小心，切勿落人耳目。”又听沈夫人道：“既便我们现时仍在吴兴，以珠儿之名声，恐亦难逃入选皇册啊……”沈易直轻摇了摇头道：“当年我拼仕途，为的便是在岳父母大人与你之兄弟姐妹中争口气，现如今想来，这仕途当真过眼云烟，真真是错了……”沈夫人忙捂住丈夫嘴唇，神情慌张，沈易直一面轻轻握住沈夫人的手，一面握着女儿的手，三人拥在一起，窗外一抹冷月映射下来，深深浅浅射到墙上三个相依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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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沈宇轩往沈珍珠闺房而去，见沈珍珠正伏案着，近前相看，沈珍珠正伏案作画，那玲珑楼阁恰似吴兴家中，一时间感悟，只静静立于沈珍珠身后，凝神望她动作，不作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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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珍珠画罢，起身突见兄长，讶异道：“哥哥何时过来？”沈宇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为兄见小妹正专心作画，不敢有所打扰。”又行进案前，望着画作 ，道：“这仿若……”虽心中明知，却又不知如何而言。沈珍珠微笑道：“带走，若日后想起，拿起看看，权作又与爹娘哥哥相聚了……”沈宇轩双眸含泪，只听沈珍珠轻声道：“自古有云：男子有泪不轻弹。哥哥何故如此？这眼泪却不该用在此时，当用在该用之时。”说着向沈宇轩似有深意地凝视，只听她又说道：“妹妹此去，哥哥又怎知妹妹一定会过得不好？……”沈宇轩唯沉默，沈珍珠徐徐说道：“妹妹入选皇册，日后或许能为太子妃，哥哥此时却不为妹妹入仕展颜，何故如此紧锁愁眉？……”沈宇轩知沈珍珠是一番劝慰，然他心情郁郁，又怎能宽心，故而又是一阵长叹，道：“妹妹……”只叫出两声，却又不知作何言，半晌沉默，又听得沈珍珠一声清笑，与沈宇轩道：“哥哥过虑了，妹妹只请爹娘与哥哥放心，妹妹此去必会照顾自己的……”沈宇轩见沈珍珠巧笑倩兮，恍若隔世一般，只听她又道：“听闻广平殿下性情敦厚、温恭有礼，况容貌又生得俊俏，才识过人，却亦不能说不是一位好郎君呢……”沈宇轩凝视妹妹，见她尚能保持镇定，又如此乐观达意，却不知她究竟心中能否承受多少，怎能不作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