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37、宫主二度试王孙 小姐情意空牵挂

　　不知过了多久，当李俶醒来时，他已被关于一密室之中，身旁无一人，亦不知萧儿现在何处，是否遇难，等等。李俶大惊，心下焦急，乃责自己如此大意，无辜连累萧儿受苦。四周巡视墙壁，却无一缝隙，尚不知门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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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焦急着，听得一声响动，闪出一道光线来，继而光线大开，从外面走进一人来，此人以黑布遮面，站立于李俶面前。李俶大骇，道：“你是何人？这里是何处？你们把萧儿怎样了？……”那人闷声不吭，只将李俶推出屋外，李俶欲用力博之，无奈半点提不起力气，反倒一使力，浑身便似散架一般，摇摇欲坠。李俶心头更恐慌，只被那黑衣蒙面之人带至一间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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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蒙面人离去后，李俶开始打量这房间，只见这房间四面均以幔帘围绕，内中隐隐站立一人，似是一女子身形，李俶不敢有所动弹，只凝神细看。只见那些幔帘缓缓张开，从中走出一人，李俶咋见之下，忙叩拜道：“义母在上，请受孩儿一拜！”只听吴蕴诗轻“哼”了一声，音调冷冷略带着责怪：“你怎地如此不长记性，幸亏你所遇之人乃左使，否则你此番丢了性命，却亦不知如何而丢！”李俶忙请饶连连，吴蕴诗神情之中仍有愠色，道：“萧儿提醒你多次，你却皆不闻不理，这般独自贸然行事，你可知错？！”李俶忙低首认错，吴蕴诗又道：“你可知人心难测，有时你身边最亲近之人，他日可能是祸害你最深之人，既便我是你义母，你亦不可不防，更何况左右使，乃至四大护法之众！”李俶连连叩首认错，然对吴蕴诗所言心中仍不肯尽信，若让他连身旁亲近之人皆不得信赖，难道皇爷爷、父王、母妃、忱妹、倓弟、苘妹、萧儿，乃至柳潭、杨炎这些亲眷挚友尽不可相信了麽？那麽人生该有多痛苦？然他又忆起皇爷爷曾言他诛杀三子之事，皇爷爷如此宠他，他如何想象有一日皇爷爷会将他处死？那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还有李倓，他无论如何亦不敢想象有一日李倓会向自己宣战，当初太宗皇帝发动玄武门兵变，杀了他二位兄长。他想到此，心中不禁一颤，急忙把这念头扫到脑后。吴蕴诗见李俶独自沉吟，提高声音，于李俶道：“你在想什麽？”李俶被吴蕴诗由意识之中拉出，忙道：“孩儿谨遵义母教诲。”吴蕴诗道：“我知你现时心中有所不信，正所谓经一智，长一智，以后你便会明白义母言中深意了。”李俶忙点头称是，吴蕴诗又道：“今日你亦累了，且去歇息吧，明日我将这里事宜一并与你了解。”说完吴蕴诗唤来人将李俶带回卧房。

　　你道这吴蕴诗究竟何人？正是那年于荆州由李玉奎手中救得李俶出来之白衣女子。那夜李俶本想暗中找李玉奎报仇，却被察觉，于冰宫之中，李俶交待自己身份，那白衣女子对李俶很是欣赏，先前又有左使阴鸠子推荐，故而一路追踪李俶，暗中观察之。当遇李俶为人擒获时，便暗中跟随，意欲获得背后主使之人，因见到李玉奎虐待李俶，更欣赏李俶之表现。又因自己生儿早逝，咋见李俶，恍若生儿再现，故而格外高看李俶，而李俶亦因此得知此白衣女子姓吴名蕴诗，然对其它皆未所知。吴蕴诗令李俶拜自己为义母，李俶虽心中疑惑，因念及有恩于己，故拜之。吴蕴诗于西域洛窝一代建立一蓬莱宫，专收养那些为父母遗弃或父母双亡之孤儿，教他们识字与武艺，不止如此，还兼天文地理、琴棋书画、奇门遁甲等。蓬莱宫身处西域，从来不为江湖人士所知，而蓬莱宫对外的称号却是令江湖人士无不闻风丧胆的凝血组织，凝血组织系杀手集团，江湖中人谁人不知只要凝血组织一出手，无一不得手，但其开价却非寻常之人承受，而江湖中亦知此杀手组织幕后首脑系一名为“主人”之人，但于其身世、性别、样貌、真实姓名等等却是一概不知，不止江湖人士尽然不知，便是凝血组织各使者也只知“主人”这一名号，吴蕴诗每次见使者时，皆蒙面视之，故而这些使者亦未见过其真面目；而那些杀手则更是只闻其名号，未见其形，每接到任务，亦是使者着人暗中通知，或记号、或暗号等等。这世上亦唯有蓬莱宫左右二使，及四大护法见其形貌，知其姓名，现如今，却又多了一人，那便是李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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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李俶被带至一大厅之中，李俶刚踏入大厅，便见下面已站了不少人，而台阶之上两边赫然立着四人，确切地说，是四位女子。其中二人，李俶认得正是萧儿与韦欢，二人均面色严肃，神情肃穆。听得门帘一声响动，从内走出一人来，李俶即刻便认出乃阴四海，那阴四海此时看到李俶，微笑于他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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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正四面观察着，猛见众人身子一低，齐呼道：“恭迎主人！主人寿比天齐！”只见由远处飞来一人，缓缓落于最高台阶处，依然是白衣飘飘，以纱遮面。只见吴蕴诗将手一抬，声音依然清冷：“起来吧。”众人齐呼道：“谢主人！”众人方将身子立定。只听吴蕴诗说道：“这位乃你们之少主。”众人又齐跪于李俶面前，呼道：“少主！”李俶以手示意，道：“起来。”他于这番景象尽已熟悉，只诧异这身处异域一帮竟亦有此之势，不禁心中暗暗钦佩吴蕴诗之能。又听吴蕴诗道：“以后你们且听从少主之令，见他令如见我令，若有违反，按律惩处！”众人又呼道：“一切遵主人之令！一切遵少主之令！”李俶不禁将视线移向吴蕴诗，此时他尚需重新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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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此后亦知阴四海外号阴鸠子，乃蓬莱宫之左使，而右使尚未现身，皆因其贪玩成性，吴蕴诗亦允他自由。而萧儿与韦欢皆为蓬莱宫四大护法，另外两名则是名唤吕纶与成斓。此时韦欢见到李俶，只抿嘴偷乐，只见李俶行至韦欢身前，深深一辑，道：“谢姐姐以美茶相待，不知何时有幸能再一品姐姐砌得好茶也！”韦欢面上一红，道：“那日对少主有不敬之处，还望少主见谅一二！”李俶笑道：“姐姐亦受义母之令，我还要感谢姐姐教诲呢。”韦欢顾自吃吃笑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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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这日算得自离开陇州时应有三月之久，加之陇州三月有余，实实六月之多，想他出来之时尚属春暖花开之际，此时却已为霜冻之期，李俶恐出来时日过长引得玄宗担忧，便与萧儿商议欲返回京城，乃向吴蕴诗告知缘故，吴蕴诗将蓬莱宫中诸事安排妥当，与李俶、萧儿一同返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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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快马加鞭返回京城且先不表，且先来表一表沈珍珠现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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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自燕柳青离开后，这日，沈珍珠由院中返回闺房，走近书案，意欲将刚才思绪尽化一诗，突然瞥见书案之上赫然放着一支玉箫，心中惊异，拿起细瞧，却不是燕柳青那管玉箫？沈珍珠忙唤巧儿，问道：“刚才有何人进来过？”巧儿奇道：“并无旁人，只夫人进来过，见小姐不在屋中，便离开了。”沈珍珠二话不说便往沈夫人卧房奔去，冲进沈夫人卧房，尚自气喘不已，沈夫人见女儿这般情状，惊道：“珠儿？你……这是为何？……”沈珍珠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将手举向母亲。沈夫人见女儿手中物事，叹道：“那是柳青留给你的，你且好好收着吧……”沈珍珠双眸含泪，颤声道：“他……出了什麽事？……”沈夫人只淡淡摇了摇头，徐徐说道：“他走前将此物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别的亦没有了……”沈珍珠轻轻“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欲转身离开，沈夫人忙唤住女儿道：“珠儿，你没什麽吧？……”沈珍珠回眸望向母亲，强露出一抹微笑，轻轻道：“女儿无事，请母亲宽心。”沈夫人怔怔地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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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珍珠徘徊于书案旁，手持玉箫，久久思索。只见她慢慢将玉箫放于案上，提笔写下四行诗句，弃笔而就，眼前却已是模糊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