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缘》曦衡

25、王孙结恶弘文馆 暗夜私遁在密巷

　　话说这日李俶兄妹三人正端坐于学堂，见牛永贵仍自大摇大摆而入，都嫌厌恶之情，避而不见。那牛永贵声称养病在家，此时回转学堂，傲慢地扫视一眼李氏兄妹三人，坐于位置上，眼神间总有一抹忿恨之情。原来那日牛仙客遣人将牛永贵带回府中，却是为免牛永贵受惩处，然牛永贵一回至府上，又被牛仙客批评训斥几句，牛永贵自幼娇生惯养，便嚎哭不止，一旁其生母阮氏心疼顽儿，一面哄着牛永贵，一面求着牛仙客，牛仙客以阮氏面子，方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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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学生都已坐定，只听帘声一响，却见薛侑谦自帘后而出，身后跟了一人，却是东宫令史崔昊，专管弘文馆、崇文馆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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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昊出得入堂，只端坐一旁，却听薛侑谦琅琅道：“我与令史大人昨日商议一夜，特定出这几项规矩，今后若反了规矩，无论是谁，定惩不饶！”说着朝牛永贵扫了一眼。那牛永贵闻得此言，立时变了颜色，神情惶惶，眼神逃遁。薛侑谦将那白纸贴于墙壁之上，行动完毕，转身于众学生道：“诸位将这上面所述皆背熟、记熟，今日之课便是如此。”说着又将各小册发于众学生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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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兄妹三人课后往假山石中转去，听得李忱疑惑地问李俶道：“俶哥哥，你那日为何那般忍让牛永贵？”李俶便将玄宗与李亨之嘱托尽告知李倓与李忱知，他二人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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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三人远远见牛永贵也往此路行来，李倓因那日被牛永贵偷袭，时至今日，心中一直忿忿，见牛永贵此时追了上来，李倓便双拳紧握，李俶见李倓情状，欲拉走李倓，偏又为牛永贵堵住去路，李俶皱眉，拉着李倓与李忱欲往别处走，又为牛永贵所阻，李俶皱眉道：“你又要如何？”牛永贵双目凶恶，道：“这条路又不是你专有，你走得，我便走不得？”李俶见他蛮不讲理，不作理睬，欲避之，牛永贵咄咄逼人，李倓一时气起，挥拳欲打，却被身后有人所阻，众人回顾身后，见崔昊与牛仙客，并薛侑谦正往他们这处行来。薛侑谦见此情形，顿向李俶等人道：“你们又在此地惹事，却将刚才为师一番话尽抛脑后？”李俶道：“学生谨记先生教诲，只是……”说着将目光指向牛永贵。牛永贵见此情形，忙道：“先生，别无他事，别无他事，我们只是路遇而已，路遇而已。”牛仙客见儿子这番情况，甚觉丢了颜面，怒向牛永贵道：“你这顽儿，总这番惹是生非，还不向两位大人赔罪？！”牛永贵噘起嘴来，无奈只得向薛侑谦与崔昊赔罪。崔昊笑于牛仙客道：“牛大人过虑了，犬子顽皮可爱，实属常情，只是尚需顾忌弘文馆这里的规矩。”牛仙客也作笑道：“崔大人，犬子在此处读书，以后还望崔大人与薛大人多多教诲与指点。”三位琅琅笑起，然旁观听来，却是各有各的笑声，其意有异。那牛仙客拉走牛永贵，崔昊与薛侑谦于李俶兄妹三人微微一笑，薛侑谦道：“以后再不可生事端。”说着与崔昊往别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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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薛侑谦正教授《礼记•檀弓篇》，忽见李俶以书遮面，便踱步上前，见李俶正熟睡着，以戒尺敲击案面，李俶仍未清醒，李倓悄悄拉扯衣袖，李俶依旧熟睡不醒，薛侑谦以戒尺重击，李俶方醒，诧异望向四周，薛侑谦寒面立于李俶身前，道：“李莜綮！”李俶忙道：“学生在！”头脑尚混沌一片，又听薛侑谦道：“刚才讲至哪里？”李俶皱眉沉思，李倓正欲悄声提醒，却见薛侑谦目光游离而来，登时不敢作声。薛侑谦再问一遍，李俶瞥了一眼薛侑谦手面，只得读道：“公仪仲子之丧，檀弓免焉。仲子舍其孙而立其子，檀弓曰：‘何居？我未之 前闻也。’……”薛侑谦打断李俶，面上现出严厉之情，只听他说道：“莫要持小聪明，回去把这篇抄写百遍！你先站于殿外，明日敲钟你去负责！”李俶无奈只得缓缓步出殿外，此时盛夏在即，艳阳高照，那阳光直刺得李俶睁不开眼，他依旧困倦得不行，竟然站着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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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正睡得香甜，梦中突降大雨，李俶猛一激灵，竟是南柯一梦，然浑身已被浇湿，抬眼向空中望去，依旧艳阳当空，正疑惑着，却听得李忱一阵笑声，便转向李忱望去，见李忱手中正执一水碗，正与李俶扮着鬼脸。李俶有些不悦，道：“你怎这般顽皮，平白弄湿了我！”李忱笑盈盈道：“我见大哥因如此困倦而被罚，正想着如何解去大哥这顿劳苦呢，大哥怎麽冤枉我呢？”李俶笑骂道：“你这是帮我解忧麽？哪有这样与人解忧的？！”李忱又笑道：“这不见效了麽，大哥你此番可清醒得多了，刚才于课堂之上尚混混沌沌，这回还能与我斗上几句呢。”李俶作势要打，被李忱躲过，只听李忱嚷道：“大哥莫要越了界限，又令老师责罚了。”说着于李俶扮了个鬼脸，早跑开去。李俶只得无奈地望着李忱远去背影，对于这个妹妹，真是又气又笑，一时间竟哭笑不得，若非受老师责罚站立此中，不得越界，他真想去捉李忱。李倓此时慢慢靠近，他对李俶笑着，那笑容微微有些异样：“大哥为何如此嗜睡？”李俶苦笑着：“夜间睡眠不佳，故而白日头脑混沌之极。”李倓见李俶未明实言，又凑于李俶耳边道：“倓知大哥夜间常外出，大哥能否告知呢？”李俶装作无知，道：“哪有此事？倓弟从何得来？”李倓只笑不应，转身去追李忱，一面回首望了一眼李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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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沉，李倓与李忱悄悄出了房屋，欲追踪李俶，见李俶行出弘文馆，他二人也悄悄追了上去，前后保持一段距离，月光昏昏，衬着人影若影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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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倓与李忱才行至西市东大街，便寻不见李俶身影，他二人焦急，来回寻找着，猛被身后声音所慑：“这样晚了，还在此处作甚？”二人回首，正见薛侑谦站于身后，二人张皇不知作何言，薛侑谦威严地注视了会李倓与李忱，道：“你二人且回去歇息，明日值堂由你二人负责！”李倓与李忱悻悻而返，心中存着疑虑：李俶究竟于何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