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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王孙顽皮闹学堂 老师惩诫不留情 ...

  •   且说李俶为防李林甫察觉,不再以“李竣”为化名,更为“李莜綮”,而李倓则以“李锶远”为名,李忱女扮男装,化名为“李维文”,兄妹三人同往弘文馆读书。这弘文馆乃贵族学堂,皇族子弟及士大夫家子弟皆往此处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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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礼记》的弘文馆大学士薛侑谦已近六旬,这日,他指一名为牛永贵的学生背诵“礼记•曲礼上”中有关做人治学之准则,牛永贵洋洋自得起身,摇头晃脑背道:“有勿而直,质毋求多,”薛侑谦听着不禁皱起眉头,却没有叫停,只让他继续背下去,“多求毋分,胜求毋很,……”薛侑谦忍耐不住,他面色严厉,对牛永贵道:“你背的是为何解?”牛永贵尚自得意洋洋,大大咧咧道:“学生背的是关乎做人治学之道!”下面早有几个学生窃笑,薛侑谦喝止住那些窃笑的学生,强压住心头之火,他料想以牛永贵之才,定是有人暗授,却不知那人是何用意,故而继续问牛永贵道:“这是何人教你背诵?”牛永贵得意地一笑,道:“并无旁人所教,乃学生自学而成。”薛侑谦怒而扬眉,对牛永贵道:“伸出手来!”牛永贵尚自诧异,却也伸出手去,只见薛侑谦以戒尺打之,一击之下,牛永贵忙缩回,呲牙咧嘴哭叫起来,薛侑谦更为恼怒:“如此不成体统,伸出手来!”牛永贵继续呲牙咧嘴着,泪痕鼻涕皆挂于脸上,下面学生碍于薛侑谦威严,强忍不笑,却早已扒在案上,以手按腹。薛侑谦又怒道:“伸出手来!”牛永贵边藏起手来,边嚷道:“你敢打我,却不知我是谁了!”薛侑谦更怒:“我且不管你是谁,这里为学堂,你等为学生,我便管得!”牛永贵依旧不服:“我父乃当朝左相!”薛侑谦不闻则已,一闻此语,更为震怒,拿过牛永贵左手,以戒尺狠击三次,只击得牛永贵哭喊如牛,下面学生许多为士大夫子弟,见此情景,无不变色。薛侑谦惩戒牛永贵后,寒脸背手而立,面向众学生道:“可有谁不服?”学生无人而语。那牛永贵甚为不满,此时心中忿忿,犹自嚷道:“都是那李莜綮所教!”却见李俶笑嘻嘻地站立起来,李倓忙悄悄拉了拉他衣襟,李俶顾自不理,先于薛侑谦行一礼,后说道:“先生,牛永贵同学并未背错!”此语一出,惊起四座,薛侑谦寒脸道:“李莜綮,你且解来。”只见李俶不慌不忙说道:“先生,请将这段倒读便知。”薛侑谦拿起书卷,凝眉思索,另一边牛永贵仍自嚷道:“我就是没背错,皆是李莜綮同学所教!”薛侑谦顾自沉默,突放下书卷,双目向李俶扫视,沉脸喝道:“你竟然颠倒是非,混淆黑白,误导同学,我当罚你今夜跪于圣人座前,深思过错,今夜不得用饭!”李俶闻言一愣,刚欲张口辩之,却见薛侑谦已转身回返内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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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李俶正跪于夫子像前,此时他已着实腹空,并双膝渐酸,偷眼望四周无人,便坐于地面,一面用手揉着膝盖。突听身后一阵脚步声,李俶忙跪正,只听身后传来一阵粗哑之声:“却是又偷懒否?!”李俶可听出此声为假冒薛侑谦之音,装扮之人年纪不大,其声尚嫩,李俶心中透明,只作不知,低头不答。身后那人见李俶不作答应,又行进几步,作粗哑之声道:“你且向夫子诚心赎罪,今日之事你可服气?”李俶道:“学生知错,但学生尚有一疑问。”那人道:“说来!”李俶道:“学生深感今日冒犯圣人,大错特错,已在圣人面前检讨之,却不知有人冒充老师,是否该罚?”那人听闻此言,半晌无语,后渐显出窃窃笑声,李俶方道:“你二人见我在此受苦,也不来帮助,却在旁窃笑,是何道理?!我且告知老师你等假冒之事,到时让你们也跪于这夫子像前一夜。”只听身后一个嫩生生的声音说道:“俶哥哥好没良心,我与倓哥哥偷得食物于你,你却这样恩将仇报。”说话者略停顿了会,似又对旁边一人嗔怪道:“倓哥哥,我们且回去吧,俶哥哥显然不领我们之情,还说要告我们呢!”旁边那人故意说道:“我早说了,大哥一向规规矩矩,怎可受我等偷来之食,倒不如我们自己享用罢。”李俶忙作求饶状,微笑说道:“好忱妹,好倓弟,我实是肚饿,你们既然好心,便好人做到底吧。”说着回过头来,正对向李忱那双明眸,神情间尽是顽皮可人,李忱故作嗔怪:“俶哥哥,你才说你已在圣人面前认过错,我们也要认错呢,不该暗中偷得食物于你,现在却要悔改了呢。”说着故作转身欲走之姿,李俶知李忱有意为难于他,忙笑道:“我与忱妹赔礼了,刚才我确是不识好人心,忱妹妹原谅则个?”李忱掩嘴而笑,眼神甚为灵活,复又转过身来面向李俶,只笑嘻嘻着不作声,李倓微笑着将食物递给李俶,李俶见其中尽是自己平日最喜食之物,此时李俶早已饿昏,忙用手拈来就食,却又听李忱在旁笑道:“圣人言称食有食相,俶哥哥此番食相,岂不是暴敛天物,真真可惜。”李俶一面将食物往嘴里塞,一面说道:“古也有云:民以食为天。”李忱又戏道:“圣人说过:‘天之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如今俶哥哥连饥饿都忍不得,他日如何身负大任呢?”说着掩嘴而笑,满是娇憨之态。李俶顾自埋头食之,不理李忱之调侃,兄妹三人说说笑笑,这一夜倒也不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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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俶刚食完,于李倓道:“倓弟且先帮我一遭,你假冒我在此间,我有急事去去便回。”李倓诧异道:“大哥所为何事?若老师突然而至,却将如何?”李俶不明其因,只道于三更便返,一面让李忱于外殿做个响应。李俶说着与李倓换完服饰,便一溜烟由后院离去,只留发楞的李倓怔怔地望着李俶离去的背影,只自语道:“大哥近日来总是夜出晚归,不知所忙何事?”李忱闪动了下眼眸,于李倓耳旁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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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近三更,李俶还未回返,李倓与李忱心中皆有些焦虑,李倓背对殿门,心中惴惴,李忱此时徘徊于殿外,不时地张望着,猛听身后有人喝道:“这般晚了,如何还逗留于此?!”声音不大,却透着严厉,猛地惊吓到李忱,李忱只张皇地望向正迈步而来的薛侑谦,一时脑筋变空,呆在当场。待薛侑谦已近至身前,李忱忙作揖,故意大声为里间李倓所闻,道:“先生竟也未睡?”薛侑谦见是李忱,面色稍有缓和,说道:“嗯……我此来瞧瞧那顽儿有否偷懒!”说着举步欲进,李忱慌忙拦住,道:“先生……”薛侑谦疑惑地望向李忱,道:“你有何事?此时已三更,还不快去就寝?”李忱急中生智说道:“先生,弟子尚有一疑不知当问不当问?”薛侑谦道:“你且讲来!”李忱不慌不忙缓慢道来:“先生,弟子日间所学‘晋献公将杀其世子申生’,百思不得其解,故而徘徊于此,只望圣人指点,偏遇到先生,还望解惑。”说着对薛侑谦长长一辑。薛侑谦敛须微笑,赞道:“你有此心,难能可贵,却比你那大哥日进得多啊!”说着长叹一声,复说道:“你那大哥秉性聪慧,却尽耍些小聪明,不务正业,实是遗憾!”薛侑谦微顿了顿,乃解释道:“此文旨意在于赞颂申生的仁孝,又在于表明君命不可违之意。”李忱又拜道:“那请问先生,父为何杀子?难道为父者情意如此寡淡?”薛侑谦闻得此言,身子不禁一抖,面色顿显不安之色,低声于李忱道:“此话却再不可乱说,实为大逆不道,你快回吧,莫要逗留于此。”说着转身欲入殿中,李忱欲再拦,却见薛侑谦面色沉下,故而踌躇不前。薛侑谦见李忱如此神情,心底起疑,更加快脚步,推门而入。李忱随后探之,却见李俶与李倓二兄弟皆跪于圣人像前,不由大为惊讶,却将一颗心放定。薛侑谦见到李倓,现出一丝疑惑神情:“你怎在此地?”李倓作揖道:“先生,大哥冒犯圣人,做弟弟的岂能眼看大哥受罚而置之不理?故而在此地陪伴大哥。”薛侑谦神色转缓,点头道:“难得你如此兄弟情深。”复转头问李俶道:“你可服气?”李俶低头道:“学生知错。”薛侑谦抚了抚长须,点头道:“既然知错,便回房睡吧。”说完转身朝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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