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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王孙回转荆州府 手刃仇家泻私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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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一日初晨,高力士听闻外面一阵呼唤,举步出来探之,却见李俶正立在众侍卫中间,且与梁斌武淡淡说话着,观其表情,甚是冷漠阴沉。
高力士忙迎过去,向李俶拜道:“殿下能安然回来,真是可喜可贺!”李俶见到高力士,微微有些诧异,因听高力士之言,乃道:“原来是高公公,竟然于荆州相遇,真是奇异。”高力士道:“老奴受陛下之令,暗中保护殿下,未料还是令殿下出现危难,老奴保护不周,有负陛下厚望,回宫后自会向陛下请罪。”李俶淡淡说道:“高公公不必如此说,也不关你之过。”高力士见李俶这般神情,心底不禁一凉,他始终不知李俶这番遭遇如何,甚是忧心,只得上前道:“殿下既然回返,还请殿下先回屋休息,老奴也去安排回宫事宜。”李俶又是淡淡点头,往屋中踱去。梁斌武默默望着李俶转身的背影,也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虽然韩休得闻李俶安然回返,心中喜悦,然其病体尚未康复,故而高力士推迟了回宫时间,以待韩休调养大好。
这日,高力士往关押李有财房中欲审问之,刚推开房门,便见李有财自尽于梁上,众人大惊,哲布忙解下绳索,探之,见其尚余一丝气息,忙施以救治。李有财缓缓醒转,自尽未果,却作痴痴呆呆之状。高力士怒道:“我若不使你死,你又怎可死得?!你要将始末逐一道来,不得有任何隐瞒!”李有财只是痴痴呆呆,不作声响,任凭高力士如何发怒,视若无睹一般。高力士于他无法,只得回身再想良策。刚一转身,便见李俶一脸阴沉现于身后,着实吓了高力士一跳,若一成年之人现这样阴沉仇怨之双眸,莫不让人心寒,然却出现于一十二岁少年眸中,更令人心寒咋凉,高力士猛一接触这对眸子,忍不住打了一寒噤,正思忖着李俶将有何举动。只见李俶慢慢走向李有财,那李有财瞬间见到李俶,如见鬼魅,神情大变,脸部一阵抽搐。只听李俶淡淡地说道:“竟然是你?……”这话中似是询问,又似征询,更似夹杂了许多东西,令人一时辨清不得。李有财心道这李俶安能饶他,却不知他将如何对他。但见李俶脸面微微现出一丝笑意,李有财与高力士均察觉这丝笑意有所古怪,却不明李俶究竟欲如何。又听李俶慢慢说道:“我无意中得一梦境,似有你,又似有你那荒唐主子,我怎地梦到你们?……”李俶似在努力回想,又似有所悟,高力士心头一紧,倏地见李俶眼神一动,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好像正与你那主子玩耍,他锤我一拳,我扬他一鞭,我还未作声,他却叫囔起来,真真无趣……”高力士心头一动,猛想起李玉奎那死去模样,原来竟是李俶所为,只他又如何逃得出去?莫非真有神人相助?李有财此时眼神倏地一狠,复又缓和,只听李俶又慢慢说道:“后来我玩厌了,不想搭理他了,他却仍然纠缠不放,真烦人,我很无奈,只得在他身上刻上几个红字玩玩……”李俶若有所思着,“而我现时却记不得那梦中刻入是何字了……唉……我该去找皇爷爷了……”李俶话音还未落定,李有财那面目抽搐得更为厉害了,眼神透着恐惧。高力士在一旁思忖着李俶几行话,虽话音缓和,却透着忿恨,正出神着,猛听一声惨叫,高力士猛一哆嗦,但见李俶手持一柄匕首,那匕首却已没入李有财胸口,鲜血登时飞溅出来。高力士忙拉开李俶,命人将他带离此处,只见他扑向李有财,他尚有许多疑问,却见李有财慢慢垂下头颅,高力士慢慢放下李有财尸身,不禁长叹一声,他心头种种疑问,却是再无可解之日了。
高力士对李俶此时情状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日前常在玄宗寝宫见到李俶,那时李俶恰如一顽皮孩童一般,于众位皇孙之中,唯他精灵古怪,点子甚多,加之天资聪颖,性情温良,更受玄宗之爱,高力士心知玄宗虽立李亨为太子,却对其颇为失望,而已将满腹希望尽托于此孙。一想到此,手心又捏了把汗。高力士心知李俶经受这番磨难,心智已非往昔,突想到李俶那句“我该去找皇爷爷了”,一阵冷汗径直冒了出来,忙加快脚步,奔往李俶屋中。
之后几日,高力士常与李俶谈心聊天,而张九龄也常带李俶垂钓游野,众人皆希望李俶能摈弃心结,李俶这番遭遇,滋事体大,若为玄宗所知,必将震怒,到那时,只恐韩休、张九龄皆难逃罪责,更是那玄宗身前近侍高力士,也难逃干系。所幸李俶仁明达意,心善仁厚,几日下来,面目神情再无那日之阴沉仇怨,而渐渐转于往昔之温和平展。更何况他也心知韩休众人苦心,更不忍将他们一干人陷于生死之地。
韩休病体渐渐康复,李俶心境也逐渐恢复,高力士则遣人前之探路,作回宫诸多准备事宜。却在回宫这日,李俶竟领了一名妙龄少女出现于众人面前,高力士微微皱眉,然李俶执意带之回宫,众人也无可奈何。高力士复想此名少女定知晓内情,故而答应下来。
且先不提李俶回宫这节,先来表表李林甫现时情境。
且说李林甫因新纳小妾,终日与小妾饮酒作乐。某日,他照常与小妾昭菱于花园间赏花饮酒,一家丁于其耳旁一阵细语,李林甫面色一沉,丢下小妾,快步往书房走去。行入书房,书房内已有人等候,二人悄声几句,却见李林甫雷霆震怒,一扬手,将那琉璃绣金灯盏震翻在地,瞬间裂成许多碎片。他沉声于那人道:“可知是何人所为?”那人低声道:“属下尚且不知,只听说乃一杂耍戏班,却不知因何与少爷结下梁子,致使少爷……”话音未落,李林甫一拳拍在案上,将那砚台震翻在旁,李林甫道:“无论如何都得察明何人所为,谁人与我李林甫为敌,均不得有好下场!”那人道:“属下总觉得那杂耍戏班实非普通戏班,他们那干人到荆州城后,直入长史府邸,虽外传长史府邸寻了一戏班为长史庆寿,然属下总觉此中大是蹊跷……”李林甫咬牙切齿道:“好个张九龄,饶你不死,却还敢与我作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只见他面色阴寒之极,那人继续说道:“先前于蒲州时,大人令管家监办裘贵财一案,少爷一定要跟了去,却在蒲州公堂遇到少爷往日仇敌,似是裘贵财一案也与那干人有关,却不知怎地,后来此案不了了之,连何守义都被削职,大人不觉此中甚为古怪麽?”李林甫沉思片刻,道:“那这些与少爷结下梁子之人都是何许人也?”那人道:“听说是一商贾团队,往京城办货,路过蒲州。”李林甫道:“究竟所为何事而与少爷结下梁子?”那人忙低头道:“属下无能,尚未查清此事,只知似与一名叫梁斌武之人有关。”李林甫寒着脸骂了声:“废物!即刻去查梁斌武此人!将那人带至我面前!”那人忙纳头便拜,道:“谢大人不杀之恩!”李林甫面有缓和,道:“你可查清那些商贾团队去向如何?”那人又低头道:“属下对此事一直琢磨不透,那些商贾团队自蒲州后遍寻不得,似是凭空消失一般……”李林甫大怒:“哪有什麽凭空消失,简直一派胡言!”那人忙连连叩首。李林甫复道:“这两股队伍其间必有联系,你且去查探清楚,再来回复!”那人领命正欲离去,却听李林甫一声“且慢!”忙停顿脚步,只听李林甫又道:“可有那干人形貌?”那人道:“属下无能,正找人描绘。”李林甫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人忙低头,只听李林甫厉声说道:“出去吧!”那人领命从花架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