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型体》花轮bcfhkmw

5、第四章 样本

　　曼哈顿上西区感染第4天 30%人口确认感染

　　回家的路上，亚历克斯无所不能的能力给戴安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时亚历克斯发现暗黑守望在附近巡逻，就带着戴安娜进入建筑物肆意穿梭，每当遇到障碍时，他可以轻易地轰穿墙壁，或者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上好的门锁。有时他们会遇到普通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亚历克斯幻化成暗黑守望者的外表，一路畅通无阻。而那些在大街小巷中四处逡巡的行尸对他而言比人类还要好对付——戴安娜亲眼目睹了他在照面的一瞬间就把一只猎手一刀两断的全过程。
　　终于来到了家门口，戴安娜心有余悸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钥匙，脑中依然回想着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忽然间，她想起什么似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了，亚历克斯，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
　　“怎么？”
　　“是这样的，这间房子现在不是我一个人住，不过另一个人你也认识，而且见到她你一定会很高兴。我只是不确定你在失忆的状态下是否还记得她……”
　　“是谁？”
　　“你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她打开了门。
　　亚历克斯花了五秒钟才适应里面的光线——这栋小公寓的内部一片漆黑，只有前方的液晶显示屏上闪烁着幽幽的冷光，根本起不到任何照明效果。昏暗的视野中，亚历克斯发现有个人影正专注地在电脑前观察着什么。听到开门声，那人影猛地站起身来。
　　即使是在黑暗中，那个人的目光也和亚历克斯准确地对在了一起。戴安娜打开灯，那头耀眼的金发就在眼前闪动。恍如一道闪电掠过脑际，亚历克斯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人：依然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职业套装，深蓝色的眼眸中蕴涵着海潮般的澄澈。她永远显得有些局促，惴惴不安，贾斯汀•库克的记忆告诉他这个女孩同样在Gentek工作，当他知道对方是在黑暗曙光项目组中任职之后才打消了约她出去的念头。对了，听说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但谁都不知道那是谁。这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亚历克斯在贾斯汀的记忆中苦苦搜索，猛然发现那个名字同样能引起亚历克斯•摩西的悸动……
　　“凯伦？”
　　“亚、亚历克斯？感谢上帝——”她猛然朝他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你把我留在安全通道里，自己去后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了枪声……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亚历克斯有些不知所措，他轻轻环着凯伦的腰，对那些细节都已没有印象。戴安娜悄无声息地去了洗手间，让他还不至于觉得太尴尬。他不由自主地轻嗅她发间的香味，熟悉的感觉直达心底……是的，这是她的恋人，在冷冰冰的Gentek里唯一能让他露出微笑的人，他们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他爱她，尽管他已想不起那么多点点滴滴，但爱意扔固执地随着他的血液流淌。
　　戴安娜静悄悄地走出房间，与亚历克斯四目相对，随即发出了轻笑。他将凯伦抱得更紧了，多日的奔波与不安让他早已忘记了“幸福”是什么东西。而现在，这间小小的房屋中似乎已经装满了他所有的期望——亲人，爱人，还有什么是比这些更重要的？

　　曼哈顿中心区感染第13天 50%人口确认感染

　　站在克莱斯勒大厦的顶端，与地面的混乱相距一千零四十六英尺，亚历克斯双目微阖，仔细感受着目标的存在。
　　街上的血腥场景仿佛就发生在眼前，他能看到无数行尸在第五大道上狼奔豕突，过了一会儿，亚历克斯猛然发觉了这群看似毫无理智的怪物的惊人举动——从三百多米的高空向下望去，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尸群的动态，没有视力的猎手却仿佛根本没有任何阻碍，一旦藏在角落中的炮兵被行尸发现，立刻就会有猎手狂奔而至……就像蜜蜂和蜂后的群体意识一般，亚历克斯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场看似杂乱无章的战斗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操纵着一切，就像那天晚上在Gentek操纵他一样。
　　那就是被它们保护在中间的建筑，那座像巨型的心脏一样被血肉包围的大堂。
　　那就是“母巢”。
　　他相信伊丽莎白就在里面。
　　他默默观察着环境，计划接下来的行动。与凯伦和戴安娜生活在一起的这几天里，他逐渐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原来当初他逃出Gentek时并非孤身一人，凯伦也与他一同离开了那个地方。当他们到达潘恩地铁站时，却被后发先至的暗黑守望者追上了。亚历克斯将凯伦藏了起来，自己独自去面对暗黑守望的特工，从那以后他们就彻底分开，直到现在。
　　短短的一天之内，他仿佛交上了这辈子最大的好运气，两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差一件事，做完那件事，他们三个人就可以远走高飞。
　　那就是复原这见鬼的身体。
　　在与两个女孩相处的这几天里，无论他们多么亲近，他的躯体总是会让人觉得别扭。不，确切的说，跟身体比起来，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灵魂，如果可以这么称呼的话。那些被他“吃”掉的人似乎并没有真正死亡，每个人都像是活在他身上，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做一种奇怪的梦，梦中的他是警察，是士兵，是律师，是女人，几乎是所有他见过的人，唯独不是亚历克斯•摩西，所有这些令人痛苦不堪的梦魇简直让他简直有些精神分裂。
　　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摆脱这令人苦恼的状况。
　　所幸的是，身为Gentek顶尖科学家的凯伦告诉他，他们并非束手无策。
　　“我检验过了，你身上的病毒正是Gentek的最高机密——黑暗曙光。它是病毒DX-1118的变体，是麦克莫兰博士多年的研究成果。DX-1118又被称为‘□□’，最原始的病毒样本就是从你提到过的那位名叫伊丽莎白的女孩身上提取出来的。现在我从你身上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样本，但这样还不足以治愈你的……病，我需要更多‘□□’的样本。无论是行尸还是猎手，它们身上能提取到的病毒都已经产生了变异，没有足够的参考价值。如果你能从伊丽莎白身上采集到足够的样本的话，我想我应该可以制造出能够治好你的血清。”
　　从凯伦自信的话语中受到鼓舞，亚历克斯多日来在感染区四处奔走，终于在今天，发现了这座最有可能被伊丽莎白占据了的“母巢”。
　　思量再三，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入口——一架直升机发射的□□将母巢上方炸出了缺口，当它被一跃而起的猎手从半空中打下来以后，那个缺口就再没受到任何关注，借着硝烟的掩护，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

　　一声令下，炮火齐鸣，滚滚浓烟中，几十只猎手正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暗黑守望的封锁线。这些张牙舞爪的怪物拥有坚不可摧的表皮，就连榴弹炮都无法对它们造成多大伤害，唯有火箭炮和APC坦克的攻击才能勉强奏效。指挥官已经有点乱了阵脚，军用直升机的视野在高楼间受到太多限制，没过多久就被从大楼顶上空降的猎手挨个儿撕碎。伴随着最后一架NH90的坠毁，空中支援已然全军覆没，士兵们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惨叫和杂音，心中计算下一批送死的人何时才会到来，为自己找的这份见鬼的工作懊悔不已。
　　大楼跟前，一辆步兵装甲车轰然爆裂，滚滚浓烟猛然包围了整座大楼！
　　一只猎手从地面猛然跃起，一反常态地没有加入战斗，而是跳回了楼顶，烟尘弥漫中，它的行动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猎手来到冲入大厅内部，楼层早已被奇形怪状的经络蛀塌，整座建筑内部成为一片宽广的空间，视野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胚胎般的深色肉球，它们各自随着一种奇怪的节奏暗自蠕动着。所有的肉球都分出了一条长短不一的脉络，与大厅正中一团将近五米高的凸起相连。那东西搏动着，源源不断地向周遭的胚胎输送养分，胚胎内的猎手渐渐成型。
　　那只异常的猎手朝大厅正中走去。他的身体不自然地扭曲、分裂，一条条紫黑色的触手伸出又消失，血肉抽动的异响在他到达核心时戛然而止，昏暗的视野中，亚历克斯•摩西的真面目缓缓显现。
　　他伸出右手，轻轻触摸着逐渐膨胀的核心，仔细感受□□的脉动。空气有些异样的憋闷，他咳嗽几声，皱紧了眉头。
　　他的右手再次化为触须，将神经中枢直直刺入核心内部。出人意料地，这硕大的心脏是个虚有其表的东西，奇异的搏动仿佛凭空而生，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不在，这不是伊丽莎白。
　　“省省力气吧，摩西。伊丽莎白不在这里。”
　　大骇之下，亚历克斯猛然转过身来，一个身穿特殊制服的人正站在他面前。暗黑守望的标记醒目地印在他的胸口，一道狭长的疤痕从右边嘴角一直拉到发际，他的目光深沉而又坚定，嗓音略带沙哑，浑身散发出一种精明干练的气质。亚历克斯从未见过这样从容不迫的人——尤其是处在像这样足以让任何普通人类发疯的环境下。
　　“罗伯特•克洛斯？”亚历克斯惊疑不定地望着眼前人，对方的影子在数个被他吞噬的暗黑守望士兵的记忆中闪烁。神秘，可靠，和难以言喻的强大，这就是克洛斯带给所有战友的印象，让与他素未谋面的亚历克斯都本能地肃然起敬。
　　“我期待与你见面已经很久了，宙斯，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说话间，轰隆声四起，数十个足有九英尺高的巨人猛然从胚胎中钻出，将他重重包围！
　　“这些菜鸟是专为你准备的，也是你为Gentek工作五年得出的唯一成果。”克洛斯的身影渐渐后退，眼神却越来越凌厉，“别以为他们只是个头与众不同，我可以向你保证，猎手在他们面前就像吉娃娃一样不堪一击。”
　　在克洛斯说话的短短半分钟内，巨人们熟练地变换着队形。亚历克斯吸收过数十位身经百战的士兵，脑中有着无数死里逃生过的战斗精英毕生的经验，他很容易就看了出来，这些巨人移动之间毫无空隙可乘。
　　“别白费力气了，摩西。这帮小子是我亲自训练的，你毫无胜算可言！”
　　亚历克斯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的挑衅，背后呼喝声起，一个巨人直冲上来，硬生生地将他远远撞飞！
　　“呸！”亚历克斯的身躯重重地撞上墙壁，他刚刚来得及吐出一口鲜血，黑影一闪，超级士兵再次将他重重包围。
　　“找死！”
　　随着一声怒吼，他的左臂猛然幻化为一条坚韧的长鞭，长鞭尖端是锐利无比的锋刃，得益于体内某位特种兵的记忆，这条长鞭在他的手里中矫若游龙地飞舞着，顷刻间便将四周的肉球击得粉碎，带着腥臭的深色液体从墙壁和地面上四处喷薄而出，空间内的视野陡然变暗！
　　似乎未曾料到宙斯如此骁勇善战，这些大块头们有些不知所措，亚历克斯趁着他们失神的时间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然而他还来不及计划好如何逃生，焰光一闪，一发□□猛然从巨人们背后朝他射来！亚历克斯及时幻化出一面坚固的盾牌挡住了炮弹的冲击波，当他恢复原状时，却发现士兵队伍已经将所有他能想得到的路线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抓住他！”克洛斯大声命令着，放下了火箭筒，“白鹄一号二号，压制他的武器！”
　　两名超级士兵率先朝他冲来，其中一人拿出榴弹炮单手向自己开火。迅速反应过来的亚历克斯一鞭挥出，随即紧紧缠住对方扣着扳机的手指。
　　“你完了！”
　　对方大吼一声，立即扔掉榴弹炮，反手紧紧抓住血鞭，让亚历克斯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另一人已切入他身边，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完蛋的人是你！”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本已被牢牢抓住的血鞭锋刃陡然伸长，毫不留情地贯穿了超级士兵的咽喉，后者捂着血流如注的喉咙，挣扎着想要呼吸，然而恢复自由的血刃下一秒便削飞了他的头。
　　士兵中陡然起了一阵骚动，就连制住亚历克斯的人手上的力道也有所松懈。“这些菜鸟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想起克洛斯刚才的话，亚历克斯陡然发现了一线生机——这些缺乏实战经验的超级士兵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这正是他制胜的良机。
　　“你没时间同情他，因为你会比他死的更惨。”
　　随着平静却充满威胁的话语，数百条细长的触须猛然从他身上窜出，向第二个士兵的手臂延伸而去！
　　亚历克斯感到一阵窒息，但他已胜券在握。触须如他所愿渐渐渗透进士兵的装甲之下，对方不顾一切地用匕首狂刺他肋下，亚历克斯强忍着剧痛，勉力将触角伸进超级士兵的身体。那些细微的触须轻易穿透超级士兵的毛细血管，黑暗曙光跃跃欲试，准备像以前一样改写对方的遗传代码，然后吸收他，让这个鲜活的生命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你失策了！”
　　克洛斯的吼声如惊雷般传来，对方的血液中存在某种对黑暗曙光抱有绝对排斥性的物质，将自以为无所不能的客人拒之门外。就在亚历克斯失神的一瞬间，后颈传来一阵冰凉，他回过头来，发现克洛斯正拿着一只注射器紧紧扎在他颈间！
　　亚历克斯野兽般大吼着，本能地向前跃出。“孔雀三号，拦住他！”克洛斯再次发出了命令，一个坚实的身躯猛然凌空撞上亚历克斯，后者再次坠落在地。
　　“你动不了的，宙斯。”克洛斯从容地走到蹲伏着的亚历克斯身前，后者兀自气喘吁吁，“我刚才注入的是麦克莫兰教授特意为你研制的反病毒，它能肆意侵蚀你的身体，让你失去力量。另外，早在你进来的时候，这座大厅里就开始释放一种名叫‘BloodTox’的气体，那对人类完全无害，却正是你和‘母体’的克星，任何黑暗曙光和□□的病毒携带者都会被这东西弄的动弹不得——这才是让你喘不上气来的真正原因。”
　　说着，他忽然蹲在亚历克斯身前，毫不在意地将火箭筒扔在地上，直视着这位已无还手之力的敌人，目光隐晦而又意味深长：“无论如何，我为你感到遗憾，这本不是你的错。总部命令我回收你的身体，很抱歉，接下来你得在营养槽里度过了。”
　　“你……你……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
　　“啊，关于这点，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清楚了吧，是谁要求你来到母巢的？”
　　“你是说……凯……凯……”
　　亚历克斯仿佛已经无法承受BloodTox的压力，他的呼吸越来越紊乱，甚至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
　　“是的，你真的不该相信女人。”克洛斯说着，缓缓站起。
　　“战士们——”他忽然转过身来，将完成了任务的新兵集合在一起，“初次执行任务就完成了一个团都完成不了的工作，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把抑制设备带过来吧，我们来把这个家伙带——”
　　轰！
　　爆裂声猛然从他背后响起，外围墙壁轰然炸开，烟尘弥漫中，什么东西“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克洛斯被冲击波吹飞了，幸好及时反应过来的手下接住了他。士兵们赶忙冲上墙边，地上的火箭筒炮口上硝烟未散，手柄上血迹遍布，而刚刚用它炸开墙壁的亚历克斯已然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