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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隐“情”(捉虫) ...

  •   我是柳生叶绫,柳生家族的长子,父亲对我抱有极大的希望。

      刚看见一刀的时候,我心里其实是惊了一下的,十六七岁的年纪,青涩的容颜上诡异的气质,多么像那时候的他。

      我初遇他的时候,正是父亲积极谋划复兴柳生家族的时候,压力骤大,我才知道原来父亲小时候对我严格要求是因为我身上注定背负的这么大的使命。祖父说我的父亲柳生旦马守若是生在柳生家全盛的年代,会是比伊贺席腾还要强的王者,他的武术也已早已经臻至化境。我还记不清具体情景的幼时记忆里,曾被人挟持过,倒不是后怕,只记得父亲的一剑就让那个我无法反抗的人颈间开出了红色的花,从那时起,父亲在我心目中就是如同天神一般让我仰望的存在。

      我就是在父亲刚刚赋予我使命的那个时候遇上他。

      那个早上天空微微亮,那种有点深的蓝色,被水氤氲开来浅浅地慵懒地铺陈在东边的头顶,樱花渐落,花瓣纷飞,被雨淋过粉色的都变成了白色,有一两只小雀拍翅而飞,震落一场美得让人有点伤心的樱花雨,寥寥无几的小贩推着吱吱呀呀的货车摇晃而过,经过我的时候,静静地行一个礼。我大概愣了一会神,再抬眼的时候那人便在漫天花雨里朝我走来。

      一开始的时候我一直问自己,我爱上的到底是那个人,还是初遇他时那般美好的场景?只是无论如何,那场景里有他,辨不分明。

      他那时已是天皇的首席御前侍卫,官不大权力倒是大的惊人。我常常请他喝酒,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前,他身上的味道是属于权力的冷淡,我很小就能察觉。他和我一样,都偏爱中原的女儿红,绵柔的口感,充足的后劲,美好的名字,英姿飒爽。他不怎么说话,一般都是我在旁边说个喋喋不休,我说的最多的就是我的大妹妹,当然有时候也会捎上小妹妹,不是我自夸,柳生家的女孩子都是十分漂亮的,大妹妹还没到十六,向我打听的人已经不计其数。我想我的两个妹妹,端庄大方或者娇柔可爱,总有吸引他的地方。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超过十个字的话,便是:“嗯,柳生家的人都长得很好看,柳生家的男人也长得很好看”。他的语气正经的不行,可我还是从他微带笑意的眼睛里看到了玩笑的味道。那是我们第一次交锋,他的剑若他的人,外表看不出厉害,但是削铁如泥。除此之外,他的武功也不太常见,不似东瀛武术强调力道与精巧,反倒是融合了中原武术的轻盈。

      我开始打心眼里敬重这个人,父亲教导我,人应该佩服强者。

      他特别喜欢中原的诗词,当然我也喜欢,有种特殊的韵味在里面,哪怕是孔武大汉读那些绵绵的字都能读出情话的感觉。他说他的义母是中原人,义父便教了他很多,他的义父总是在诗词里寻找他义母的身影,并且借此怀念。父亲很赞成我和他交往,于是我便更加光明正大地带他去酒馆,艺妓馆,赌馆或者我还带他去过小倌馆,他几乎不曾玩过这些东西,尽管这些东西在平安京的男人里十分常见。但是他总是一张面瘫脸,我好像都没记得他有过惊慌失措的时候。

      不对,好像有那么一次,我们去登山的时候运气不好碰上了暴雨,下山的时候我踩到了湿漉漉的藤叶差点滑下旁边被杂草掩盖住的悬崖,他的脸色刹那间都变得惨白。我有些莫名的兴奋,他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了,还是兄弟,不过好吧,我也把他当成兄弟了。

      赌馆总是人声鼎沸的,我拐他去的那天,伊贺翎正在豪赌,更甚以往的热闹。

      伊贺席腾这几年敛了不少横财,伊贺翎可劲地给他败,大家看的都很开心,以至于我都没找到机会堵上一把。

      我带雪姬一起去赴酒约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全程都没什么笑意。我很生气,我这么优秀的妹妹,你居然还看不上,是不是连和我做兄弟都埋没了你,我拉着雪姬疾步走出了酒馆,愤怒掩盖了一切,以及一些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心思和涟漪。

      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有见他,生气是一回事,父亲让我收拢伊贺席腾的大儿子也是另一个原因。只是这伊贺勤还真是一个草包,不仅眼高手低,性格懦弱但心气极高,而且没有一点脑子。按照我的眼光来看,这伊贺席腾大概造了太多的罪孽,以至于伊贺家这一代就没几个可用的人才,还要伊贺席花费心思从家族旁支里寻找适合的继承人。

      伊贺勤“光明正大”的赴约给我引来了伊贺家传说中的杀手,身手不是特别好,配合力极强,我从艺妓馆的窗户奔逃到当初遇到他的那条街,夜晚没什么人,但听到身后熟悉的剑迎着风的声音我放心地失去了意识,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意识到我对他的依赖,可是我又一次忽略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便是在现在这个山洞里,那时候这里还没有竣工,只有一盏微微的油灯,外衣整齐地穿着,内衣换了一套,一张干净的石床。除了身上某隐秘部位的疼痛以及手腕上叮咚清脆的两块玉骰子,没有别的一点痕迹,作为旁人眼中资深的纨绔子弟,对于现在这个状况,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连生气都成了奢侈。

      那种感觉,现在我感到更加强烈,我想那叫做绝望。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之前的比武大会。我刻意地不去关注他,侃侃而谈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了解地那么详细,一桩桩一件件都刻在心里。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一紧张就话多,不过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紧张了,父亲说,真正的武士应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这是中原的话,父亲最喜欢这一句,他觉得它概括了武学的精髓。

      原叶先朗上场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拉着身边的月生说个不停,呵,这许多年,我的紧张毛病还是没有变好。那人往常一般站在场中央,风吹衣动,神色淡然,一派武术高手的风范,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般,好似这中间的岁月一丁点儿都没有影响到他。

      我有些憋闷,大概因为我扫过去的视线没有得到回应,但是又抑制不住地感到紧张,这人永远学不会低头,我不知道他怎么会从首席侍卫长变成伊贺席腾的家将,只是面对伊贺翎,他的性格实在不适合上场。果不其然,不多久他就把伊贺翎打飞了出去,我一直注意着伊贺席腾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我担心地看向他,他也朝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含义最为鲜明的微笑,我从那个眼睛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只是他没给我时间让我慢慢领会。

      我是被月生拉进来的,挣扎中为了避免手上的骰子被石块砸碎,反而被砸断了一根肋骨,很疼但是没有危险,我看着月生细心地照顾那个叫一刀的孩子,是的,在我眼里他的年纪可以称为一个孩子,天知道之前我还有与他开玩笑的心思,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月生说的,瞬间沧海桑田。

      月生明显喜欢那个像当年先朗的一刀,只是他的气息比先朗纯净的多,大概比先朗的过去也幸福的多,毕竟是天朝神侯的义子,比游侠一般的原叶战总归要好一点。我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觉得有些着急,不能这样,这么下去结果就是我和先朗如今的结局,我想帮帮他们,我希望他们比我们好,是的我喜欢先朗,很久以前就喜欢,或许只在初次见面的那一个刹那间。

      但我们中间横亘的东西太多,我的使命,他的恩情,他曾跟我讲过。不过之前并不知道他的义父是谁,被伊贺席腾大肆宣扬后,才一一对上了号。数十年前中原公主后妃失德秽乱后宫的事东瀛几乎人尽皆知,而秽乱的对象就是当初的东瀛第一刀。现今的皇帝是在天朝扶持下登位的公主之子,那么以先朗的性格刻意入宫也就有了解释。

      只是为什么需要走到这一步,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吗?手心里冰凉的骰子,血一般的颜色,我看着大家到处找出口的机关,其实我知道,就在我的背后,但我不想动,我甚至不想出去,这里的路,出口就是斗场的擂台,我不敢去想那里会出现什么。人都有一种本能,我本能地觉得承受不起,我需要多一点时间,慢慢地让自己适应。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先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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