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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埋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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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带着柳生雪姬后退几步,身后亦步亦趋的女子早已没有了早时的英气,满是女儿家的羞涩与依恋。
伊贺席腾的小儿子满脸不忿,涨红着脸,干脆换上东瀛话叽里咕噜比手画脚地要求天涯与之比试一场。远处伊贺席腾沉着脸同样用东瀛话喝了一声,大声对天涯说:“段少侠见谅,犬子不懂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大人大量海涵”。伊贺席腾的汉语水平确实是高,大概花了好大一份心思。他的话里话外皆是极客气的口吻,偏偏组合起来就有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天涯对着伊贺席腾的位置拱了拱手,护在柳生雪姬的身后走向观台。一刀叹了口气,正所谓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个伊贺席腾看起来不像个好相与的君子呀。
最高台上的天皇出声打了圆场:“好了好了,天朝铁胆神侯的徒弟果然名不虚传,伊贺家族的武术也是有目共睹,点到为止,啊,点到为止。席腾,还有没有武士上场了,朕乏了,就先回去了,明天上朝时你把结果告诉朕就行了”。
天皇扶着内侍的手臂走下了观台,伊贺席腾对着他的方向行了个躬身礼,“是”。
一刀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看来这伊贺家的实权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基本是全臣倒戈。其实这忠心与否,不在于形式。伊贺席腾的形式礼做的很好,不能掩盖的是他身上的那股压抑不住喷勃而出的傲气,因为这天下已经舍我其谁,再对别人谦卑作揖,总会觉得是委屈了自己。
但是就一刀所知,这东瀛的天皇不似个脓包懦弱皇帝,一个在权臣把持朝政数十年的境况下,依旧稳坐天皇之位的上位者,尤其是伊贺席腾并不满足于做一个把权的重臣汲汲营营数十年企图谋取皇位的情况下,这样的皇帝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小山谷的形状似如一个倒过来的瓶口,三面环山,天皇明黄色的轿辇远去的身影坐在观台上的每个人都能看得见。
伊贺席腾的小儿子又翻上了场,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一些世家家族豢养的武士陆续进去挑战,大都意思一下走个过场,只求不太难看地被打下台来。
一刀看向面无表情却浑身透着愉悦气息的伊贺席腾,人在高位总会有些东西看不清楚,忘乎所以,而这时候的弱点通常就是致命伤。
天涯已经带着柳生雪姬走回了座位,他很纳闷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总是会不由自主地看向一刀,身边的女子发鬓凌乱,钗裙褶叠,平添一股我见犹怜的韵味,眼波里横陈的魅意清楚地表明了对自己的倾慕,一切都在朝预定的方向发展,怎么心里却不是那么开心呢?
据说曾是天皇御前侍卫的第一高手正在场上与伊贺席腾的小儿子过招,一刀看得很是开心,这东瀛原来也有威武不能屈的人才。
月生旁边的柳生叶绫兴致勃勃地用不太低的声音介绍着场上的这个人,语气很是矛盾,用讥讽的声调说赞美的话,火与水交融那般的感觉。那人穿着白色外衣黑色腰带典型的东瀛武士装扮,一张刚毅的古铜色的脸,眉眼却极为柔和,眼角的褶皱不甚明显,应该不是常笑的人,尽管这样的人笑起来会非常好看。
这人原来也是一个岳飞式的传奇。
他叫原叶先朗,穷苦武士家族出身,流浪多年,后来巧遇退隐的东瀛第一刀原叶战,因根骨奇佳又合了老先生的眼缘,于是收为义子悉心教导八年后飘然离去。原叶先朗感于恩师所以弃原名为自己改姓为原叶。出山之时恰逢东瀛几大家族内乱,在慌动中无意救了微服出巡的天皇,由此一跃成为天皇御前首席侍卫长,多次危急关头从刀口下以一人之力救得天皇性命,于是愈受宠幸。
让人感叹的是这英雄自古难过美人关,六个月前原叶先朗忽然被罢黜入狱,原因竟然是勾引天皇后妃,在御书房欲行苟且之事,被天皇抓个正着。后来是伊贺席腾起了惜才之心,试图收为己用,多方打点,几次求情,在满朝文武的反对声里才救下了原叶先朗的性命。原叶被救下后,本是欲归隐而去,是伊贺席腾以恩情要挟才留在其门下任职。伊贺席腾在多个场合放出话说,原叶先朗是东瀛百年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这样的人不该因为一件小事背上一生的误点。后来这件事还传出了伯乐识得千里马的笑谈,受到民众特别是低层武士们的追捧。
只是这原叶先朗看起来是个执着过头并且自有原则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点也不给伊贺席腾的面子,直接将他的小儿子打飞出去,这样的人为之倾心的女子,该是怎么样的传奇一刀有些好奇,柳生叶绫好像突然起了兴趣一直在旁边喋喋不休,场上原叶先朗的背着一把普通的武士刀向周围鞠了个礼,一脸隐晦的傲气。一刀奇怪地发现他微勾的嘴角,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的第一个笑容,带着一种嗜血的解脱感觉,说不出的违和,他只看到一闪而过的红色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轰轰声,就被人拉着滚到了身后一块突出的岩石处,眼前已有细小的石块往下翻滚,不远处的天涯也被柳生雪姬拉着退到了一个不大的山洞里。一块石头打下来,温热红色的液体漫过了眼帘,他就失去了知觉,软倒下来的身体落在一个带着温度的地方,耳朵里最后的回音是一声似远或近焦急万分的呼喊:“一刀”!
火光亮起之前,天涯的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身边一刀的,只是他自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最近着实有些不正常,一瞬间的危险的感觉而已,周围并没有异动,怎么就像个儿女出门前夕的母亲一般,眼光离不开了呢?一刀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跟在自己身后需要照顾的小弟弟了,自己不应该把他看得死死的。只是一刀微翘着唇角眼睛里带着笑意的样子,他看着看着又觉得不大对劲,你说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子笑呢,太···太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火药就燃起了,速度极快,大小石头从山顶往下翻滚,带出的声音震得人耳朵一时听不清声音,衣角被人牵着,拉回了他看向身边的目光,柳生雪姬眼睛里带着惊恐和焦急,双手使劲拉着自己往不远处的山洞里躲避,座位上一刀已经不在了,或者说所有人都乱糟糟地一团,嘴巴一张一合,丑态百出,场中央那个点燃火药的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可以说得上安静祥和,眼睛闭着,享受一般地微抬着下巴,在这瞬间,独成一个世界。
远处岩石下一刀的身影印出来,那样的方位不出意外应该没有危险,他的手忽然被一双软柔白皙的手掌包裹,手掌的主人眸光切切地望着他,目光有些复杂,但他又好像都能读懂一般,他一个用力将那个满心满眼里都是自己的女子抱入怀中,好似忽然就能感觉到那场中静立之人的心情,那么的安详,又那么近似于绝望。
一刀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些疼,倒是丝毫没有血迹蔓延过的粘腻感觉,自己的头正枕在某人的胸膛上,起伏间还带着微微的呼吸,他转了一下身子,发现周围已被挖空了一块,但空间还很是狭窄,头顶上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是柳生叶绫那很有辨识力的痞气的声音。
一刀惊了一下,想要抬起身子,一把刀背轻轻横过来压住他的动作,淡淡地问了一句:“不要动,这里的结构不稳定,动动头,看看还晕不晕”?
“月生”?一刀带着疑问问了句,那时乱石纷飞,拉着自己躲进这里的想来就是月生,只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自己枕在柳生叶绫的身上。
“你们都受了伤,我要用刀撑着这块石头,你的霸刀在我这儿”好似了解一刀的想法,月生淡淡地解释。
头顶上的柳生叶绫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哎?你们怎么不问我笑什么”一刀和月生很有共识地不开口,一刀是打心眼里不待见柳生叶绫这种性格的人,肆无忌惮地展现自我却又偏偏把自己弄得隐藏在层峦叠嶂之后,攻击力十足,上辈子的华秦就是这么一个人,那时候他们在一刀的眼里散发的是刺激新奇的魅力,引着人不由自主地凑上去,但现在,这样的人在一刀眼里还多了项无法看透的特点,这种无法看透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安全,所以下意识地排斥。至于月生,估计就是本性如此,沉默至上了吧。
“哎,一刀是吧,请你把我怀里的火折子拿出来,对,就在你左边耳朵的旁边”。
本想拒绝,但想到目前他们的境况确实需要一点光明的东西,他身上没有,月生若有也早该拿出来了,大概只有这个连声音里都听得出不怀好意的人有了。一刀把手摸索着伸了进去,这柳生叶绫还真是纨绔子弟,家族败落了,还穿着价格十分昂贵的天蚕丝的里衣,入手柔滑,若二八芳华少女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