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安公子》火之森（MW）

3、深宫大院

　　“圣上已经有段时日没到东宫了。”

　　“听说因为太子不小心惹恼了万贵妃，这不，万贵妃卯足了劲想让皇上换太子呢。”

　　“这话可不能乱说。一不小心就死得尸骨无存。”

　　“不过话说当年也是奇了，你说这纪淑妃和吴皇后就算是把太子藏在在冷宫，可万贵妃明明就去了好几趟，怎么就愣是没找着。”

　　“这说明太子吉人天相，上天护佑嘛。”

　　东宫殿里，一个五官精致，眼神里一股机灵劲儿的小太监正托着放着碗燕窝粥的托盘：“太子，用点宵夜吧。”

　　“搁着吧。”开口的少年约十二三岁，眉目清秀，脸色略微苍白，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书卷。

　　“主子这本资治通鉴已经看了不下三回了。”小心地将托盘搁在案几上取出碗勺安置好，这才收起托盘站到一边候着。

　　“这几年你倒是也识字不少。”

　　“奴才这点认字连墨水的边儿都碰不上，太子就别笑话小安子了。”

　　“哈哈哈哈哈，罢了，还是先用宵夜罢。”放下手中的书卷，少年伸了个懒腰。

　　“有些时日不见父皇了。”

　　“回太子爷，皇上这段时间似乎鲜少走动，奴才听皇上身边梁公公手下的小露子说，万贵妃娘娘招了个道长，这些时日皇上几乎天天都和那位道长修行炼制仙丹。”

　　“小安子，这话千万不可再传。”

　　“太子爷放心，奴才已经彻底忘了。对了，太子爷，老太后那边的许公公说，暮雨那边来消息了。”

　　“安儿已经回楼家了？”

　　“是，不过楼世轩的父亲于昨日清晨离世。”

　　“。。。。。。他怎么样？”

　　“据暮雨报楼安公子虽悲戚但一切起居正常，三个月后开始接手楼家事务。楼少。。啊不，现在是楼老爷准备过两年给楼少爷寻一门姻亲，等三年孝期满了便让楼少爷成家立室。”

　　“三年。。。安儿比我小半岁，而今才十二吧。十五成家，这楼老爷还真是把安儿当女孩儿了，这么早便。。”垂眼不让旁人发现自己微黯的眸光，少顷少年复又抬头盯着小安子，“暮雨可有说安儿可曾提及我？”

　　只要一提到楼家那位小少爷，咱们太子爷立刻就忘了平日里的口吻，这下子都直接称“我”了，小安子暗暗思量，足见这楼安少爷和太子情分匪浅。当下一五一十地将听到的关于楼家的消息全盘托出。

　　“只希望父亲能平安一生，他自然会竭尽全力帮着佑安哥哥，就凭着楼家与我休戚相关，就凭着他的名字，他也会尽力保全我，保全楼家。果然小安儿长大了，将要成为一家之主了呢。”扯着嘴角轻笑，少年的眼神里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奴才，“小安子，你进宫几年了？”

　　“回太子爷，奴才从六岁进宫便跟着许公公，之后太子爷入主东宫，小的就跟着太子爷到如今正好第八个年头。”

　　“你一直都好奇本宫和楼家的渊源罢。”

　　听得少年这话，小安子立马噗通一声跪伏在地：“奴才不敢。”

　　“呵呵，还没要责罚你就吓成这样。”瞥了一眼地上嗫嚅不知作何言的人儿，“你想办法让许公公这两月安排本宫与暮雨当面会晤，本宫就让你这好奇心好好的满足一回，如何？”

　　“太，，太，，太子爷，这可万万不可。那个万贵妃。。还有其它殿那些。。”

　　“不然要你这奴才何用，再说了，皇奶奶那边本宫自会去说。就一个许岚你还搞不定？”斜睨一眼，却带着一丝皇家帝王般的迫力。

　　“奴才。。奴才明白。”小安子内心已经快要泪奔了，果然这好奇心就是要命的！

　　“属下拜见。。”马不停蹄地从杭州赶到京城，草草安顿之后，第二天一早便在约定的茶庄内室候着的暮雨一见到来人便恭敬地行礼。

　　“在外一切从简，称我为少爷即可。”拦住对方行礼的是一个穿着浅蓝绸衫的少年，正是之前威逼利诱小安子安排这次会晤的东宫太子，身后侍奉的一个是之前的小安子，还有一个略比暮雨年长的青年，神情淡漠虽然已经身在室内却相当警戒。

　　“是。”暮雨垂手立在一旁。

　　“坐吧。”

　　“属下不敢。”

　　“暮雨，你就当我还是楼家那个。。。就当还是在楼家时一样。”说完挥手对身后两人道，“小安子你和青峰到前头看看有什么好茶，一会儿带点回去。”

　　“太。。少爷，这里。。。”一脸淡漠的青年欲言又止，瞟了一眼暮雨。

　　“放心吧，这里有暮雨一人足矣，你在外面也能注意一些。”

　　“是。”青年不再有异议，恭顺地和小安子一道离开内室。

　　“现下可能坐下了？”少年太子带着一丝戏谑。

　　“。。。。。。佑安少爷。”暮雨一副恭敬到不能再恭敬的表情让自己沾在了凳子上。

　　“佑安少爷。。”似在琢磨着这称呼里的味道，少顷太子复又开口，依然是一派亲和的口吻，然而眉间却多了几分凝色，“他倒还记得当年临别时的话。”

　　“楼安少爷一直挂念着太。。佑安少爷。”

　　“暮雨，楼老太爷走后，楼家有何打算？”

　　“楼老爷打算让少爷开始接管家业。这三个月楼安少爷一直在本家查看账目，除了偶尔去楼家铺子，鲜少走动。”

　　“噢？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低调啊。”

　　“楼安少爷说而今低调行事是保全自己和楼家最好的办法。”

　　“他的谨慎聪慧绝不亚于其父。只是他的身体。。。”

　　“这些年的调养修行倒还颇有成效，在属下临行前他特意让属下捎了一条口信给少爷。”

　　“哦？小安儿的口信，那我肯定要听听。”

　　“楼安公子说‘望佑安哥哥多多保重身体，惟愿太子一切安好。’”

　　沉默半响，再开口却是仿佛怕惊动回忆般的轻声：“他从小就聪敏多思却不愿多言厉害，喜欢冷眼旁观静静思量的性子偏生着一付体贴人的心肠情义，倒也难为他了。”

　　瞥了眼垂首坐着不敢多言半句的暮雨，太子复又开口：“暮雨，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你对楼安少爷的尽心呵护倒是不假，瞧你现在这着紧的样连我也不禁想赞叹一句‘楼家的忠仆’哦。”

　　“咚”一声，暮雨立马跪伏地上，“属下从未忘记自己是太子侍从的身份。”

　　“嘻嘻，干嘛这么紧张嘛，当年我和小安儿一起还叫过你‘暮雨哥哥’呢。不过那时的楼安公子是我，而小安儿则成了柔安小小姐了。”伸了个懒腰，“起来罢，就算不提安儿为我放血续命，楼家为我赔上的多条人命，仅仅就那幼年朝夕相处的情谊，让我有幸尝到寻常人家里的手足情深，本宫就必会保全他和楼家本家。皇奶奶那边我自会尽力周旋，不让她伤及楼家根本。她老人家也不过是为了皇家名声和血脉，才万不得已。如今楼家的正室一脉也就安儿和他父亲，对我都有保全之恩，更何况都是稳妥到不能再稳妥之人。皇奶奶想必也不会为难他们。”

　　“属下替楼安少爷谢太子鸿恩。”声音一如既往地恭谨平静但眼神里却分明多了一抹喜色。

　　少年太子只作未曾察觉，微微笑着颔首：“暮雨，你在小安儿身边，我很放心；你能如此顾及护卫楼安公子，本宫很欣慰。”

　　“。。。是，属下明白。”

　　“此后你可立即回杭州？”

　　“属下到直隶直接和楼安少爷会合。少爷已经动身前往直隶。”

　　“哦？小安儿要把生意扩到直隶？”

　　“少爷未曾明言，不过这次直隶之行是他主动向楼老爷请缨。”

　　“嗯，小安儿如今也有十二岁了，越发狡慧了呢。呵呵，去罢，告诉他，在他面前，本宫不是太子朱祐樘，我只是他的佑安哥哥。”

　　“是，楼安少爷听到必会欢欣万分，太子保重，属下告退。”

　　“暮雨。”

　　“属下在。”

　　“以后这般单独场合，你就自称己名吧。”

　　“属。。暮雨谢太子。”

　　看暮雨转身离去片刻，少年太子面色微沉：“青峰，你还要为皇奶奶窥探本宫到几时？！”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甫现，跪在少年脚前。

　　“你究竟是本宫的护卫，还是皇奶奶监视本宫的棋子！！”

　　“下官不敢。”

　　“你是不是想和皇奶奶一起瞒着本宫把楼家整个端了才罢休？！”

　　“太子明鉴，太后只是为了维护太子的英名和皇室尊严才如此这般，还望太子体谅太后的良苦用心。”

　　“皇奶奶为本宫的良苦用心本宫自是明白，只是你若再在皇奶奶面前煽风点火要对楼家动手的话，本宫不会再如先前那般纵容。皇奶奶这几年茹素念佛，若不是你拿本宫的安危游说，她绝不会容许这夺人性命之事。本宫只说一遍，若你真心为我本宫着想，就不要再动楼家，现今的楼家是本宫未来的膀臂！你要断本宫膀臂，那就别怪本宫不顾念你在京郊的妹子和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