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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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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悦靠在门框上。医院门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父亲郎永川的话多少能听见。他看着路拙,听着父亲的话,却在思量:路拙这样的应该是父亲口中的好孩子吧。看着就有朝气,还本分、上进,老实,你指了道她就屁颠屁颠往前跑,守着那道德底线尊着那纲理伦常;还有你把她砸地底下去她也昂着脑袋,说这是血性,说要尊严!
可这在他眼中什么都不是。就拿今天这事来说,秋玲说话是难听,可她话都出来了,你和她计较有用吗!再说了你见过谁气头上或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认错的,她巴不得你顺着她的意思入局让她把情绪宣泄够呢。
等门那边静下来。郎悦站直身子,经过路拙身边时,丢下句:“跟我走。”
路拙起身,落后一步问:“去哪?”
“找孩子去。”郎悦散漫开口:“你把秋玲的孩子弄没了,你不找谁找。”
路拙立刻站定,凝重面色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郎悦回转身,直直看进路拙眼里,问:“我想知道的是你在想什么?”说着伸手牵住路拙的手,拇指指腹在她手心摩挲:“刚才还义正言辞说都是我的错,怎么现在想开了,想去牢狱体验生活。”话音最后低不可闻。郎悦头下垂,鼻尖顶着路拙额头。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路拙几要窒息,慌忙转头。
郎悦低嗤一声抬头,转身就走。
“你到底要干什么?”路拙叫出口。
“带你走。”郎悦没回头,“难不成你还想被困在这儿一辈子。”
出了病房,路拙紧跟在郎悦身边,白天看到的保安想来是下班了,一个不见。而原本散坐的秋家人慢慢聚拢。除了郎悦,身周每个人都是一脸煞气,好似要把他们抽筋扒皮。有人喊‘把这女人留下’,然后众多人跟着呼喝。
看看郎悦只有眼角、额角的乌青,路拙明白原来秋家人是针对自己,没郎悦什么事。或者说秋家人还要仰仗郎家,得罪不得郎家,所以把仇恨转移到她这个事件导火线上。也对,秋、郎两家不能生嫌隙,不炮灰她炮灰谁。亏自己在病房小客厅说得理直气壮,人秋家就不给你说理的地儿,不,也许给,打了她再法庭见,管它胜诉败诉呢,反正消过火了不是?!
路拙冷笑!你秋家人计算的精明,可郎悦也不傻,孩子不是他弄没得,再顶得秋家一顿打,和秋家断得也算干净了。人出去到哪儿都能说得清楚,我郎家不是不想跟你秋家结亲,你瞧两孩子不定亲了吗!你秋家人东惹摊事、西闯起祸我郎家也兜着没退亲。瞅瞅都欺负到未来婆母身上,无缘无故羞辱人家护工不说还要聚众打人。我郎家也是要做人的,我郎家也要顾面子的,你秋家连郎悦带护工一块揍是自绝亲事!
郎悦没反应也没吭声,大步向前,似乎这是他平常的散步,一步步走得坚定。
路拙忙伸手拽住郎悦右臂。郎悦不看她,也没甩脱她,依旧稳步前行。
也就在这时,不知是谁伸出胳膊,路拙只看到一苍老干枯的手掌朝自己扇来,还未等她反应,就被郎悦扯到他怀里,他大手按着她后脑死死的把她的脸往他胸前挤,她要喘不过气了,她挣扎。这当‘啪’的清脆响声又一次再她耳边亮起。她不动了,想着伸头出去是被一帮人打死,还是憋死在男人怀里容易让人接受。
过一会儿郎悦放开了她后脑勺,却没放开揽她腰的手臂,半拖半抱着她前行。她看着他右脸清晰的掌印,看着越来越多招呼到他脸上、身上的拳头,想着还没走到尽头,还是护着他的好,于是艰难得伸出胳膊抱住郎悦脖子,随后张开手护住郎悦头脸。
路拙觉得很痛,手指痛的发麻,痛的没有知觉。手指被人拽住,她麻木;下一刻被人扯住手掌往外拉,很痛,让她想卸了胳膊给那个人。她松开了抱郎悦的胳膊,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就想朝拉她胳膊的方向去,去那后她卸了胳膊就解脱了吧。可郎悦不肯松手,他快把她的腰勒成两段了。她痛的只想缩成一团,为什么没人让她如愿?
路拙昏过去了,没人再出手。郎悦终于轻松,横抱着路拙走出人群,待走到走廊尽头,才低头看昏迷的路拙:早知道昏迷这招好使自己一早就该打晕了她,少受多少皮肉痛!不过路拙还真是没用,如此不禁打,脑袋有头发遮掩看不出什么,那脸可精彩了,这一道擦伤那一道划痕的,索性没有大碍不至于毁容。反观自己,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痛,那张面皮动动都痛得倒抽凉气,别是破相了吧。再走两步,腿似灌铅,胳膊也有些撑不住劲,于是停下来把路拙放倒半靠在自己小腿上,两手交互想捏捏胳膊,还没用力,刚碰到皮肉就疼得像用刀剜似得,还是放弃算了。
周边又围了人,拿怪异好奇的眼光看他们。郎悦笑吟吟地看回去,自觉风度犹胜往昔,如果不是嘴角处抽痛得厉害,他的笑容可以更自信的。至于靠腿上那人,还是让她昏着吧,小心肝承受力不强,要看见又被人围观保不得心情不爽再甩人巴掌惹事。
路拙醒了,睁眼就看到自己怀里伏着个黑脑袋,再定睛看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同时发现郎悦脸肿如猪头。视线下移所见惊得她倒抽冷气,郎悦只着内裤,除内裤遮掩处,全身上下没一块完好肌肤,全是紫黑色。路拙探身抬起他右手臂,连同右手,紫黑依旧,还有一块块凝结的血痂。
郎悦被疼醒,看路拙一眼,交代:“药在那边餐桌上,你看着用。饿的话自己点菜,服务生会送进房里。还有这几天不要出去。”
路拙惊异:“为什么?你这样子不去住院万一感染会死人的!”
郎悦闭上眼,有气无力的说:“我比你想的怕死,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出现你说的状况。”说完垂头又睡。
郎悦要留她给他治伤,路拙不反对;但为什么禁止她出去,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不是夫妻怎么能偷偷摸摸的共处一室,还要好几天;更别说只身上一套衣服,怎么可能几天……想到这,路拙猛然回神,她身上的衣服呢?
床上没有,地板上也没有,路拙只得扯被子包住身子找衣服。在卧室、客厅、卫生间都找过两遍后,不得不回床边叫郎悦,他抬下眼皮便倒头又睡,根本就不听路拙说什么。
路拙心一沉,郎悦这样可不是什么好现象。低头再细看那身紫黑淤青皮肤,看不出感染可能;十指拨开他头发,整个脑袋看下来有八个小肿包;再用手探他额头,比对自己额头,有些烫,但应该到不了发烧的地步。有体温表就好了,路拙心想。
出卧室走向餐桌打开药袋子,发现里边口服、外用,就连输液用的都有,她想要的体温计当然也有,颇齐全,应该是看过医生让人家列了清单再买的。动用过得只有棉签、酒精。路拙将它们搁到一旁,挑出4瓶盐水、一大块敷料进卧室给郎悦做清洗,做得晚了点儿,可总比没做强。清洗过后每隔两小时做次冷敷,隔三个小时试次体温。
到傍晚,郎悦体温都没超过38.5度。路拙放下心,开始觉得饿,吃过服务生送来的饭菜,揉着肚子打个饱嗝,心里正舒坦呢,懒洋洋挪着步子去看郎悦,拿手探探他额头,发现坏了,拿体温表试体温,配药挂水扎液,动作迅速下手利落。
虽是料到郎悦发烧了,但拿出体温表横看时,路拙还是惊呆了,半晌不怀好意的看郎悦一眼。她不过是吃了顿晚饭而已,郎悦怎么就烧到39度5了呢。她为他忙的午饭都没吃,饿得无力就想吃好的,所以点得不免丰盛些,怎么这也招忌讳,待她一抹嘴就出事?
忙完,路拙半靠床头,视线无意识的投向阳台,想看看从这大酒店的房间望出去会看到什么。在老家她很喜欢趴着窗台向外望,院里有绿树、青菜、圈养的鸡鸭,院门口还趴着条大黑狗,她觉得大黑很懒,你喂它食得到它跟前去喂!妈妈说她和大黑一样懒,一个年轻一
个老,都得供着!来这城市后,她很少望了,在医院是没时间望,回小出租屋根本没望的机会,半米宽的走廊那边是别人的小屋,再望岂不是探人隐私。
大饭店的观景阳台怎么就成了晾晒衣物的场所?!路拙觉得匪夷所思。她没住过高级饭店,但怎么想也想不到哪个饭店所有者会把房间设计的如此居家,如此破坏美感!她这土包子也干不出来的事,郎悦是怎么做到的,在人家提供干、湿洗衣,淋浴间有晾衣绳的前提下!
路拙一边惊奇郎悦神奇的大脑回路,一边走上前收好自己的衣物。给郎悦做一次物理降温,换过药后,她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自睁眼,路拙虽觉得痛,但能忍受,也就没顾着看自己。现在站在浴室镜前,路拙吓一跳:脸红肿没美感不说,后背、大腿、小腿外后侧区全是淤青。这也就罢了,奇怪的是双腕有明显被人抓握留下的淤青,右膝盖处亦有红肿。她记得被群殴只被人拽住一个手腕的,自己面向郎悦,不可能伤到膝盖!这些印痕更像是自己和人扭打,被人打输给压倒在地上的证明。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