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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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花绫所立的地方，正是他们此去妖界所必经的虚空轨迹，她立在此处的意思，不言而喻。
“呃，天女她似乎……”
“是在等我们”这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她就发现身边的伊昔已经自己另外驾了云，正一摇一晃的朝花绫那边行去。
“啊，娘娘！”凤兮被伊昔突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刚想跟上去却立刻被她给制止了。
只见她回过头来，语调平缓地吩咐道：“站住，你率领众仙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
如今是在外头，后面还有这么多仙官仙侍在看着，凤兮也不好像两人独处时那样没规没矩的，只好暂且压下心中满满的疑惑与好奇，恭敬地低头答了一声“是”。
伊昔自与花绫换回本身之后，金阙帝君就已事先渡了一些灵力给她，好让她不至于连腾个云、施个咒都毫无倚仗之力。但实际给的也并不算太多，不然她一时无法驾驭不说，还容易被灵力反噬，误伤自身。
所以依然对术法、修炼什么不是太感兴趣的伊昔，平时基本都是能不用法力的时候就坚决不用。不然以她目前那点儿微末的修为，施一个小型法术所消耗掉的灵力，最起码需要打坐两个时辰才能勉强恢复得过来，而且这打坐期间还得全神贯注，要是一不小心开几次小差，那这两个时辰恐怕就要变成三个时辰，更甚至四个时辰了！
这对她来说，该是什么样的酷刑啊……
于是不常使用法术所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她到现在连腾云之术都还不能随心所欲的掌握得好，凤兮在后头看着前方立在云头左摇右晃的身影，不由一阵的心惊胆战。
幸好，二十丈的距离实在是算不得有多长，伊昔没过多久就行到了花绫面前，一步一踮地踏上了对方的云头，自此，后方的凤兮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而那边的花绫，早在伊昔登上她云头的那一刻，就抬手在她周围罩上了层透明的结界。
伊昔看着自己身边陡然冒出的这一层透明罩子，眉开眼笑的对着她点头道：“谢了啊！”
花绫对此却没什么表示，只是安安分分地低头叫了一声“主人”。
伊昔笑眯眯地点头受了，又道：“你是来找我的？”
“恩。”
“可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阿夜？”她问。
其实临行前，阿竹就曾对她说过：花绫是阿夜的软肋，而你则是花绫的软肋，所以既然花绫不能去，那么就只能你去。无论天帝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就是即将传达给阿夜的信息。
不想，对面的花绫却是摇头道：“我只是来向主人告别的。”
“告别？”伊昔挑眉诧异的重复，“你要去哪儿？”
“魔界近来似乎有些异动，大荒之中与魔界相毗邻的几个族群，这段日子以来时常受到魔界魔兵们的骚扰，消息传到天庭，天帝十分不悦，如今已经降下了旨意，命我带兵前去边界驻守，马上就要动身了……”
听到这里，伊昔忍不住皱眉轻啧了一声：“又是那个苍狄惹出的事儿吧？”
花绫缓缓点头。
“我就知道！这家伙……”她顿了顿，终是轻声一叹，“罢了罢了，待我这回出使妖界回来，便亲自去魔界找一找他，将这一切因果同他说个清楚！”
可花绫却不赞同地摇头道：“没用的，这不光是苍狄一个人的问题，主人莫要忘记，苍狄虽为魔君，可他身边尚有一位长老溟一时刻掌控着全局，这场麻烦若不是经过他的默许，苍狄要想成事，恐怕绝没有那么容易的。”
“溟一？”伊昔偏头想了想，“哦，我记得了，可是……”
她微微蹙起双眉，脸上显出些许困惑之色：“可他前不久才刚到访过天界，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和和气气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喜好争夺、杀戮之辈啊……”
一听到伊昔对溟一的评价，花绫就忍不住冷笑一声：“和气？主人恐怕有所不知，这世上哪怕是上一任魔君苍漠，都可以称得上尚有和气的时候，可这位溟一长老却从来都是和杀戮、死亡，这些词站在一起的。他越是表现得良善和气，便越是有所图谋，他从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也绝不会觉得天下太平，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这倒还真是看不出来啊……”伊昔干笑道。
花绫举目，看向了一侧的湛蓝天际，声音略略显得有些飘渺：“这点只要是和他对上过得都能体会得到，此人无论是智慧谋略亦或者身手修为，皆可称‘绝顶’二字。幸而自从金阙帝君归隐之后，他也已经有十几万年未再亲自出过手，只守在魔界，偶尔做一做那‘运筹帷幄’之事罢了。否则放眼这天界，除了金阙帝君外，恐怕再无可与之相匹敌的仙者。”
“金阙？”伊昔提高了声调表示疑惑。
花绫勾了勾唇角，凉凉地扯出个笑来：“当初天地间六界界限未分之际，帝君跟着老天帝四处征伐，也唯有遇见过他这么一个，可以称得上对手的。我虽没亲眼见识过他二人对垒的那个场景，只以前偶然间听其他几个在场的老神仙说起过，但这些年来，只要是遇到溟一长老所谋划、操持的战役，无一不让我费尽心力，且最后每每都赢得胆战心惊，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那种感觉……就像你只是对方手中一只被狠狠捏住脖子的老鼠，他明明早已决定要放过你，却非要噙着笑意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直到你当真将要力竭的前一刻，才突然松手任你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所以那一瞬，你首先感受到的不是重获自由的轻松愉悦，而是莫名其妙被摔蒙了的错愕。”
说完，她突然转回了头来：“总之，现如今天界和魔界能拥有六界之中除凡界外，最大最广的两处地盘，都是因为各自拥有这二人的关系。”
伊昔听完便默默地抖了一抖，金阙那个家伙法术究竟有多高强她是很清楚的，但若要说他心狠手辣，她还真是完全不觉得，因为她所看到的金阙，从来都是对她笑得十分温柔宠溺的。可花绫居然还拿了苍漠出来作比，要知道，就连她这个万年不出天外天的都晓得，这位魔界的前魔君，那根本就是个魔鬼！
听说当年六界初分之时，各自的地盘都尚不稳定，大家都忙着镇压和收服自家地盘内，那些不肯顺从的族群，自然不会有空闲还去帮别人。
而那位前魔君苍漠所拥有的地盘，又是族众最乱也最穷凶极恶的一块，可他偏偏就凭着手中一柄紫焰枪，和手边仅剩的八千魔兵，便在短短一百年的时间内，扫平了所有不服气的叛众，让魔界甚至比天界还要早安定五十年。
只是听闻他领着魔兵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荒野焦土，再不见半只活物，并且这些土地在此后的三百年内，都是寸草不生的。
这样一个残忍嗜杀的魔物，花绫居然会说和溟一比起来，他实在不算什么，这让伊昔心里的那把天平，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放得平，明明是笑起来那样好看的一个人……
“那……这许多年来，他到底是在做什么？打又不真打，每次都挠痒似地这里摸摸，那里戳戳，算什么意思？”伊昔问。
“不知道，这位长老的心思若是这么容易就能让旁人猜透，那恐怕也没资格做帝君的对手了。”
“呃……”听了这话，伊昔一时竟有些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在夸溟一呢，还是在骂金阙呢？
“我说这些，其实只是想告诉你，这次的事端，不过是溟一借了苍狄的口，将你作为一个由头罢了。主人千万不必为此而自责，更不要擅自跑去魔界，去完了妖界就立刻回到天庭呆在帝君身边才是要紧，其实的交给我就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伊昔还是忍不住蹙了眉心：“那，那你可一定要当心啊！”
花绫点头应下：“主人且放心吧，我这十几万年来和他间接打交道的次数，也实在是不算少的了。”
“啊，对了！”伊昔突然叫道，“反正我正好要去妖界，不如就将这事提前告知阿夜，请他来帮忙吧？”
花绫闻言神色猛地一震，下一刻便断然否决道：“不可以，阿夜刚刚继族长之位，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能令他分心来管天界的闲事？”
“可这么大的事，他早晚会知道的啊！而且依阿夜的性子，一旦知道自己最敬重的师父有麻烦，必定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所以，这也是我今日此行的另一个目的，此去请主人务必要找个机会，对他晓以大义一番，令他明白这其间的利害关系，莫要因一时冲动而坏了大局。”
“唔，好吧，我会的，不过我只能尽力试试，是否真的能说得动他，我就不能和你保证了，你也知道，阿夜那人其实固执得很，又对你……”
说到此处，伊昔一下子突然卡了壳，又对你什么？现在想来，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觉刚才口中明明有一个立即就要脱口而出的词，可一转眼，等她细想着要去捕捉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不见了。
弄得她已经说出口的这半句话，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只得摸了摸额角，朝对方干笑了两声。
好在花绫似乎也没在意，只是微微侧转了身，语气淡淡地道：“无妨，主人若是发觉劝不动他，便告诉他一句话，‘我花绫还没有不济到需要旁人相助的地步’，你就说这是我说的，我想阿夜他会明白。”
“好，我知道了。”伊昔一口应下。
“那么，我走了。”花绫说完，一抬手间就又另外招了一团云过来。
“啊，你等等！”伊昔见她要走，急忙叫道。
花绫回转过头来：“主人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花绫，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讨厌我？”伊昔突然神色认真无比地抬头看向她，“你看，你虽然叫我一声主人，可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帮到过你什么，不管是从前你未化形前，还是后来化形之后，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么辛苦的被金阙狠狠折腾一番，然后扔去给天帝……”
花绫将已经踏上祥云的一只脚重新收了回来，看着眼前外表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伊昔，脸上竟慢慢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旁人的想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主人你，我就不会有出现在这世间的机会，只这一点，无论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那你……为什么要讨厌金阙？”
一听到“金阙”这两个字，花绫眉间一暗，语声也随之陡然升起一股子说不清的冷意：“因为他有让我讨厌的理由。”
“对了！”她像是忽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一边扶着自己的额一边轻嘲地笑道，“瞧我，怎么差点就把这最重要的一件事给忘记了。”
“什么？”伊昔问。
花绫不答，只是伸过手来执起伊昔的左手，让两人掌心相对的牢牢握住：“记得，替我向阿夜说一声‘恭喜’。”
“诶？”伊昔愣了愣，这就是所谓的最重要的事？
可还没等她诧异完，握住她的那只手蓦地一紧，她只觉一股强烈的暖流顺着掌心相贴之处涌了过来，又在瞬息之间流遍了她的全身和四肢百骸，不待她开口相问，掌心处又紧接着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啊！！！”
伊昔完全没有心里准备的痛叫出声，本能地甩脱了依旧紧握住自己的手，忙忙的将手举到眼前一看，只见手掌白皙柔嫩如故，不见半点烧灼之伤，只是掌心处多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金色图腾，不仅图案复杂难辨，而且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她依稀记得，这似乎是某种上古秘术的印记，但具体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以前金阙给她讲这些的时候，她时常听着听着就要开始打瞌睡。可花绫一身本事尽得金阙真传，什么秘术、禁术的统统学了一大把，当初的“换魂术”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这是……”伊昔疑惑地把目光自掌心移向了花绫。
花绫笑笑：“这东西对主人有百利而无一害，请主人放心。”
伊昔挑眉“哦”了一声，对于花绫，她还真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走了，主人保重。”
尾音袅袅还未散去，可花绫的人却已经瞬间行至十丈之外了，伊昔看着她风姿翩翩的潇洒背影，忍不住失笑道：“这孩子……”
这时，凤兮也已经赶了过来立到伊昔身边，陪她一起目送花绫飘然远去的身影，过了好久才道：“娘娘？”
伊昔敛了目光，转身淡淡的吩咐道：“走吧，我们继续赶路。”
“哦……”
凤兮此刻虽然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可也十分识时务的知道，现在绝不是提问的好时机，于是摸摸鼻子，自觉的开始接着带路。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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