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徒，终生为师》醉卧桃林

15、第十五章

　　武曲星君的办事效率很是不错，到了第二天，果然如昨天所言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善后事宜，一大早就拖着伊昔和阿夜带兵回天庭了。

　　由于伊昔突然间自己就会了腾云术，所以回程时，两人虽然依旧一左一右的守在她侧后方，但却并没有带着她一块儿腾云了，而是让她自己一个人独自驾着云。

　　他们的本意是想给伊昔多制造些锻炼的机会，毕竟不管她的内里现在究竟是谁，可目前在其他所有人眼里，她都只是那个曾经无所不能的天女花绫而已。既然这样，那无论是容貌还是在行为上，能多像一分就是一分，打个八折也总比相差十万八千里的好。

　　只不过……

　　返回天界的大军才启程没多久，阿夜就脸色微妙地腾云上前对着伊昔附耳道：“师父，你带错方向了，要回天界的话，出了东泽国境后应该往南。”

　　伊昔听后只是镇定地点了点头，就连脸上那副“肃穆”的神情都丝毫未改。

　　阿夜见状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便也不再多言的默默退下，可没过多久，却发现她依然是带着众人往相反的方向飞，不由疑惑地出声轻轻唤了她一声。

　　“师父？”

　　谁知，伊昔闻声先是抬头看了看左右，而后不确定地小声开口：“南边……是哪边？”

　　话一出口，身后武曲星君的嘴角突然抽了抽，就连阿夜也跟着低头暗叹一声：“右边。”

　　伊昔“哦”了一声，然后慢吞吞地转弯拐向了右边。

　　“别再拐了，再拐就又偏了，就是这个方向，很好……直走。”

　　武曲星君的嘴角抽得更加厉害了，只听他几乎是用咬牙切齿的声音道：“我只知道一件事，她绝对不可能是花绫，绝不可能！什么‘分魂’不‘分魂’的，我不信，一个字都不信……”

　　他用了传音的法术，所以这话除了阿夜以外，连前头的伊昔都是没办法听见的。

　　阿夜见伊昔总算走对了方向，松口气之余，这才有功夫回他的话：“我也只是这么猜测罢了，做不得准的。”

　　当然，他也用了传音术。

　　“哼，她二人一个仙，一个凡，到底有没有成功‘换魂’还是个未知数呢，还提什么‘分魂’，不同种族的两个魂魄根本就不可能融合得了，你这也未免太痴人说梦了！”

　　原来阿夜昨日听了伊昔的那番话后受到启发，从而又想起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花绫和伊昔也许并没有完全将魂魄交换过来，只是用了“分魂”的法术，将自己和对方的魂魄分成了两半，只交换了一半到对方那里。

　　所以伊昔才会有那些似是而非的奇怪感觉，所以她才会一边觉得自己是个凡人，一边却又有着指挥“盘古斧”的能力。

　　“如果‘换魂’之事是真的，那‘分魂’也就不再是无稽之谈。”阿夜笑了笑。

　　武曲星君轻哼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答。

　　“其实，我也希望师父既没有‘分魂’也没有‘换魂’，毕竟这两种法术无论哪一种都是被天界严令禁止的禁术，若是让旁人知晓，其罪过绝不亚于师父当年……”阿夜低头叹息道。

　　武曲星君转头看了他一眼，终究是自己的好友，即使再不喜欢花绫，可见到阿夜为了她整日里忧思深重，到底也是心下不忍的。

　　“行了，她如今身上的古怪之处可不止一点半点，你就算想破了脑袋恐怕也未必就能接近真相。我们还是一切从头查起，等我找到那位魔君，先确定了她到底是不是原来的花绫再说其他！”

　　阿夜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却突然瞥到了前头的伊昔，于是再次开口小声提醒：“师父，往左一点……又偏了。”

　　这回，武曲星君连白眼都懒得扔了，一个劲儿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只当前面这个家伙不存在就好。

　　“你与其浪费时间去想那些毫无头绪的事情，不如先考虑考虑眼前，此次回到天庭，天帝就算装装样子也少不得要好好嘉奖一番。这也就算了，若是正式复了职，届时可就不是让她整日装张冷脸就能随便混得过去的，你觉得她如今这个模样，哪里还执掌得了刑狱？万一出了岔子，你和她都躲不掉！”

　　“我知道，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现在的性子和原先相差太多，只要一开口立马就穿帮了，除了让她扮冷漠外还能怎样？”阿夜轻柔眉心，看起来似乎有些疲累。

　　“切，算我倒霉！”武曲星君斜眼往前看了一眼，“我就不信，我们两个加起来难道还护不了她一个！”

　　闻言，阿夜笑了，只听他语气十分诚恳地道：“你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毛病，倒还真是几万年如一日啊。”

　　“我只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罢了，要不然这家伙，谁吃饱撑了有功夫管她？”话毕，他满脸不屑地瞟了前头一眼。

　　阿夜轻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缓声说了句：“阿依，谢谢……”

　　这回，武曲星君倒是难得的没有因为他叫出的称呼而生气，只是微勾了唇角，刚想说句“既是兄弟，不必言谢”，却在听到阿夜紧接着的那句“师父，右边”后，默默将话吞回了肚子里。

　　前头的这个，果然不是花绫吧？果断不是，绝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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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达了南天门后，三人先去了点将台将带出的五万天兵天将交接了回去，然后才一路赶去云天宫拜见天帝。

　　几日不见，云天宫自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门口守着的两个小仙童看见三人前来，满脸皆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

　　“天……天女大人，你，你们回来了？”

　　伊昔还是老样子一脸的“冷然”，话是由身后的阿夜代答的：“是，烦请仙童禀报天帝陛下，就说‘簪花天女’已然斩杀了妖兽，此刻是前来复命的。”

　　“是是是，天女大人神威，小仙这就去通报……”

　　到底是天帝身边当差的，其中一个小仙童迅速收回了满脸的惊讶之色，弯腰对着三人一礼后就赶紧入内通报去了。

　　而站在门外的另一个小仙童，此时也已是一脸笑意的对着伊昔拱手道：“真不愧是天女大人，这困扰了天界整整两个月的妖□□到天女大人手里，竟是几天的功夫就解决了，天帝陛下这下肯定要高兴坏了。这复位升阶自然是不必说的，恐怕到时候还有额外的褒奖呢，小仙先在这里给天女大人道喜了！”

　　伊昔看了他一眼，面上虽然依旧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心里却在奇怪的嘀咕：这天上的神仙们也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吧？就这么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都能够如此通晓人情世故，照这么看，那那些大神仙们又该厉害到什么程度啊？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看似只有凡间六七岁孩童模样的小仙童，实际上都已经有三百多岁了，若真要按凡间的辈分，她叫上一声“祖爷爷”，人家都是绝对受得起的。

　　小仙童见伊昔对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也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的自己直起了刚才弯腰行礼的身子。

　　他年岁虽小，当年“簪花天女”叱咤风云的时候他根本都还没出生呢，但在天帝身边当差当得久了，不仅耳濡目染将天庭一众神仙们的处事之道学了个十足十，就连那些高辈神祇们身后鸡毛蒜皮的八卦都掌握得十分到位。

　　听说眼前这位“簪花天女”天生就是这么个不爱搭理人的性子，但人家厉害就厉害在，她的能力与脾气基本是成正比的。不过以前只是听别人说而已，今日他也算是亲眼见到了，那出云谷的妖兽不就是证明天女能力的最好例子吗？

　　进去通报的小仙童很快就出来了，然后像上回一样领着他们进去，只不过这次却是伊昔走在最前头，阿夜和武曲星君分别跟在了她身后。

　　主殿中，天帝依旧如同上次一样威严肃穆地端坐于主座之上，就连姿势都几乎和上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

　　“真不愧是寡人最看中的‘簪花天女’，纵使隔了千年，这办事的效率还是和从前如出一辙啊……”天帝略带笑意的嗓音从座上传来。

　　阿夜早在来之前就重新吩咐过她，如非必要，通通闭嘴。所以伊昔现下除了抬一下头，表示自己有听到他说话以外，就再没其他反应了。

　　座上的天帝笑了笑，看起来似乎心情很不错：“寡人素来赏罚分明，天女此番立下如此大功，本该是要官复原职的，然刑狱之职自千年前起，寡人就已指派了雷霆都尉代为执掌，这一千年来，他也当得很是称职。”

　　“他既无过错，寡人若是随意将他撤换恐怕难以向众仙交代，更何况刑狱之职也甚是辛苦，天女一连任了这许多年也该是时候歇歇了。正巧如今执礼司尚有一主位空缺，可这掌管天界礼度法典之事，若非资历深厚、性子沉稳的神仙寡人又实在是放心不下，为此也已经烦恼了多日，不知天女可愿帮了寡人这个忙？”天帝笑问。

　　这些官职之类的事，伊昔这个出生在官宦之家的小姐自然是稍微懂得一些的，所以一听见执礼司之类的，就大概猜到了是同凡间“礼部”相似的职位，她记得这类职位大多清闲，怎么也比原来那什么“大理寺”的职位要好得多，于是便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反观座上天帝倒似是对她的爽快有些意外，神色间有些微妙地动了动，但很快就抚掌大笑道：“好好好，天女果然是我天界少有的栋梁之才，寡人甚慰之。”

　　“至于夜君……”他转头看向阿夜。

　　阿夜立刻下跪行礼：“阿夜在。”

　　“你擅闯‘杳冥幻境’一事原本自当重罚……”天帝的声音突然变得极为严肃。

　　阿夜赶紧低下头去，低低称了声是。

　　天帝见此却是微微一笑，语气也稍稍柔和了些：“然你此次助天女降妖有功，功过相抵，寡人也就不再追究，只望你以此为戒，切记莫要再犯！”

　　“是，陛下仁慈，阿夜定当谨记教诲！”

　　听了二人这番对话，一旁的武曲星君才终于松了口气，这就是说，即使不赏，至少也不会有罚了。

　　“武曲星君领星官之职也有好些年头了吧？”

　　听到座上天帝话锋一转，竟是扯到了自己身上，武曲星君连忙同阿夜一样下跪行礼，口中称是。

　　“星君此次亦是功不可没，寡人素知你与夜君交好，那这回不如和夜君一道，晋封为执礼司左右副使，一起辅助‘簪花天女’可好？”

　　两人对天帝此举大概也很是有些出乎意料，私底下偷偷对视了一眼后，才一起低头谢恩。

　　天帝见座下三人都依着自己原先的意愿一一安排妥当，心情自然是更加舒畅，又随口嘱咐了几句场面话后就挥手让三人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