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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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到底是天帝，这一招明升暗贬用得真是顺手！既解决了封赏问题，又能够让她远离实权，再无后顾之忧。”刚跟着阿夜他们一起回到罗浮山，武曲星君就满脸嘲讽地笑了开来。
原来，若论起品阶来，执礼司主位之职的确是要在刑狱司之上，但事实是，这执礼司除了掌管和修缮天家礼度法典外，根本就是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官职，比起花绫曾经能够掌生死、定乾坤的刑狱之职，当真是相差了不知凡几。
阿夜却是一脸欣慰地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对于如今的师父来说，执礼司的职位倒是更适合一些。”
“是啊……”武曲星君斜了正站在旁边发呆的伊昔一眼，“可以整天呆在执礼司里头，副使又是你我二人，至少暂时不用再担心她会出什么状况了。”
阿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巧看到伊昔顶着花绫那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却毫无形象的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抬手揉眼睛，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当真是看得他满心柔软。
于是他走了过去，伸手在她肩上轻轻推了推：“师父，若是累了，就赶紧回屋去歇着吧。”
“唔，好啊……”伊昔闻言，立刻把脑袋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她早巴不得扑回屋子里睡觉去了，可这两人偏偏站在这儿聊起了天，她一时插不上嘴，就只好在一旁干站着，幸好还有阿夜这个懂得体谅人的好徒弟在啊……
看着伊昔越走越远的背影，阿夜的眼神凝得很是温柔：“更何况，刑狱之职我师父任了十几万年，也确实是时候该歇歇了。”
武曲星君挑了挑眉，突然问道：“阿夜，你喜欢的究竟是谁？”
“什么？”阿夜被他问得一愣，满脸不解的回过头来看他。
武曲星君唇角微哂：“若说你喜欢上的，是你的师父花绫仙子，那么自该是喜欢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性情心性。可她现下成了这副模样，你非但没有丝毫抵触，看起来反而还挺享受这种成天照顾她的感觉，莫非你竟肤浅到仅仅只是喜欢她那一张脸而已吗？”
阿夜敛了敛眉，刚想开口否认，却被武曲星君给抢了话去。
“你从小到大都一直跟着花绫住在这罗浮山，平生所见过的女子十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且又因为你师父她本身就已经太过耀眼，所以其他女子在你眼里自然是全都黯然失色，个个都不如你师父的。再加上花绫救你性命，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自小就对她感恩戴德，是以在初初知晓情事的年纪里，不知不觉就将这份感激渐渐转化成了异样的情愫。”
“可在你的私心里，想要的是一个能够让你保护，让你关怀，将你当作依靠的女子，可花绫却恰恰相反！你不必急着否认……”他顿了顿，继而看了抿唇不言的阿夜一眼，继续道，“我自己也是这么过来，所以我能够明白，情窦初开的少年通常都会有这样的期望，这也没什么。”
“只不过你是妖族，而我是人族，对感情的启蒙阶段并不相同。于我而言，按着凡人的年岁，也不过就是十五六岁那么短短的几年，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即使后来成了仙，自也再不会回到当初的懵懂青涩。可你不同，你们妖族本就有着不亚于神族的漫长寿命，三百岁的小妖，其心智有时候甚至还不如凡间四五岁的孩童，对感情的启蒙自然也就不知要比凡人晚多少倍，所以纵然你如今心智修为皆与我相差无几，可对于感情……”
武曲星君抬起头看了他良久，最后只轻声问了一句：“你真的懂吗？”
阿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直到此时才缓缓叹息道：“我承认，我一直觉得师父很让人心疼，所以即使她再强，我也总盼望着有一天能让我来保护她，成为她的依靠……可是，我是真的喜欢她呀，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让我觉得比从前好亲近多了，可如果现在她立刻变回原来的模样，我也还是喜欢她！”
“那如果她不是花绫，根本变不回原来的样子呢？你似乎总是刻意忘记，她有可能已经是另外一个人的事实？”武曲星君提高了声调，“你早晨同我说什么‘分魂’不‘分魂’的，难道不是潜意识里在替自己找相信她还是原来那个花绫的理由？”
“我……”阿夜“我”了半天，终究只是叹出了一句，“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如果她真的不是花绫的话，你要怎么办？是追随那个已经成了凡人的花绫而去，还是继续留在这个空有‘花绫’躯壳的伊昔身边？”武曲星君步步紧逼，看那架势，竟似是非要逼出个答案来才甘心一般。
可阿夜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抬手按了按眉心，语气无比疲惫地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有些混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听到这句话，武曲星君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他肯正视眼前的问题，那他今天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也罢，这几日你也辛苦得很，明天又要赶着带她上天去执礼司正式上任，确实是该好好的歇一歇了。你也知道的，我平生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些笔墨功夫，你师父现今又是那个样子，日后执礼司的事务少不得有大半都要压在你身上……”
阿夜点了点头，勉强勾唇笑了笑：“恩，我明白，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尚且应付得过来，你不必担心。倒是你，天帝并未收回你星官之职，日后执掌星运之余，还得‘开阳宫’‘执礼司’的两头跑，也着实是辛苦。”
“无妨，既然我这副使不过是挂个名头，哪里还会有什么劳累的？行了，我先回开阳宫了，咱们明日执礼司见！”
阿夜点头应了声，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去，可没想到这一站，居然就是整整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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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天上被讨论次数最多，热度最大的话题，莫过于前阵子刚刚被天帝陛下从“杳冥幻境”中请出来的“簪花天女”花绫了。
据说这位仙子虽然被困在“杳冥幻境”那个传说中最能折磨人心智的地方一千年，可却丝毫未减她当年的半分风范。
她一出幻境，便即刻领着五万天兵天将去到出云谷，斩杀了那只让天帝困扰了整整两个月的妖兽，而且前前后后居然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带去的兵将依旧全都如数带了回来，未折一兵一卒。
听那些跟着去的兵将们说，那只妖兽其实是一条蛟龙，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得了通天的法力，非天神不得与之战也。而“簪花天女”当时只带了夜君和武曲星君二人下到谷底，三人与蛟龙经过一番怎么怎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恶战，终是由“簪花天女”一斧头砍断了那蛟龙的脖子作了结云云……
总之，此次跟去出云谷的兵将们回来后，无不将故事编得惊天动地、曲折离奇，个个都说得好像自己亲眼所见一般，末了还要加一句什么“今日得见天女风采，此生无憾”之类的。
可事实上，这次去到出云谷，除了“簪花天女”在前头领路的背影外，他们谁都没有亲眼见过她的真容，所有命令都是由她身边的亲传弟子“阿夜”来转达的。甚至她斩杀蛟龙后昏迷的那次，也是阿夜避了众人耳目，将她抱入帐中休息的，所以在这一众兵将们眼中，只觉这位天女大人当真是位“神之又神”的人物。
而真正见到那条蛟龙尸首的，不过是后面跟去谷底善后的一队精兵罢了，不过当他们从湖底将这蛟龙尸首捞起的时候，也确实被吓了个半死。因为那蛟龙从表面上看，唯有脖子这一处的致命伤罢了，手段虽然凌厉，却也一直是这位天女大人的行事风格。
但等到仔细收拾龙身时才发现，这一身皮肉底下竟是筋骨尽断，骨头全都碎成了比粉末好上一点儿的碎骨，浑身上下居然找不到一处是好的。见惯了杀戮的他们一看便知，这分明是在这蛟龙还活着的时候造成的。
这下负责收尸的几个兵将们不由全都面面相觑，纷纷在心里猜想着当时的情景，莫非如今这位天女大人竟改了风格，喜欢上虐杀了？
接着，自然是个个自以为神秘的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猜测说给旁人听，旁人又添油加醋的继续说给其他旁人听……
这传说嘛，自然是越传越离奇的，其结果就是直把大家听得好奇个半死，却偏偏怎么也见不到主角本人，亲自一睹其风采。毕竟早在千年前，天女花绫就是天界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几位高品阶尊神之一，只可惜她当时就不常在天庭走动，见过她的神仙也是寥寥可数。
这回好不容易回了天庭任职，却又整日的呆在那执礼司里，若非传召几乎从不出来，真真是让一众好奇心旺盛的神仙们失望不已。那新来的小仙中也有几个胆子肥的，竟递了拜贴亲自上门拜访，可接待他们的，却只是天女身边的那个小徒弟，名唤“阿夜”的。
据他的说辞，是称天女公事繁忙，实在无法拨冗相见。但那些在天庭稍微呆了些年头的神仙们都晓得，这只不过是这位小徒弟的客气安慰之词罢了。那位天女大人的脾气，素来如是，这天底下除了天帝陛下以外，怕还没有哪个是她放在眼里的。
执礼司偏殿的副使书房外，一个着青衣的小仙正捧了个红色的册子，往这里走来。
“凤兮，干什么去？”
身后突然传来的男子声音把她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去：“呵呵，原来是左副使啊，吓小仙一跳……”
武曲星君羽扇轻摇地晃了过来，“啪”的一声收扇敲上了眼前小仙的脑袋，笑骂道：“怎么？星君我就长得这么吓人吗？”
“没有没有……”青衣小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连忙讨好地开口胡诌道：“星君您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眸若朗星，眉似刀裁，鼻挺唇薄，绝对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俊美无俦！”
总不能说，她刚才正在回味上午新听来的最新版本“簪花天女”虐杀蛟龙的段子，因为正想到兴奋处，才会被他突然的出声给吓了一跳吧？
“行了行了……”武曲星君没奈何地抬手制止了她的胡说八道，“你找夜君有事？”
“是啊是啊，这次天帝陛下接见魔族长老一事，我们已按照吩咐拟了一份届时的礼程事宜，正要送去给右副使过目呢……”青衣小仙恭敬地弯腰抬手，将手中的册子高举过头递向武曲星君。
“哦？正巧我也有事要找他，就顺手替你拿进去好了！”
“那就多谢星君了……”青衣小仙一边致谢，一边拿眼风不断地扫着武曲星君的脸。
眼前这小仙分明是个女仙，却穿着一身不伦不类的青色袍子，头发也一股脑的在头顶束了起来，乍一看还真像个假小子。只不过，说话间那双总是忽闪忽闪的灵动大眼睛，却实在是让人很难忽视她这女仙的身份。
武曲星君被她抽风一样的眼神看得笑了起来，他又怎会不知道，眼前这小丫头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这小丫头刚调来执礼司不久，性子较于其他小仙自然是活泼不少，自从知道了他就是跟着天女一同去出云谷降妖的武曲星君后，每次他来，她都要趁机在他身边旁敲侧击地打探几句，可结果往往都是无功而返。
她倒是也一点儿不气馁，就算问不到她想知道的，在他身边多晃几次也是好的，所以武曲星君经常被她“参观”的哭笑不得。
“鬼丫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好好做事，不要多管闲事，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武曲星君扬起手中册子，不轻不重的在她脑门上拍了下。
“唔……”小仙捂着被打的脑袋，不死心的嘟囔道，“那就说一点点……”
武曲星君扬起手中册子作势还要再打，她急忙缩了缩脑袋，又摸着鼻子哼唧了两声，这才一步三回头不情不愿地走了。
武曲星君好笑地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拿着手上的册子推门进了眼前的书房。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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