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凤凰于飞》枫叶飘萍

9、第八章：虎口脱险

　　突然，火光大作，杀声四起。
　　“快，准备应战，吕布带人来劫营了！”曹洪的声音骤然响起。
　　他，终究是来了。
　　曹操怎么也想不到，早先被他杀的丢盔弃甲的西凉骑兵竟然会趁夜偷袭他的中军大营。纵使训练有素，仓促应战也难免显得混乱。
　　我正欲外出，忽见一个披散着头发，光着脚的人闯进帐中。仔细一看，竟是曹操。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拉住我，将我拖向帐外。
　　“快跟我走！吕布来势汹汹，我们无法抵抗太久！”
　　不，我不走！他是来找我的！我心里大声喊，一边用力挣扎。
　　曹操身材不高，力量却不小。我的挣扎对他没有丝毫作用。
　　火光将整个营地照的如同白昼。熊熊的火焰映出他鲜红的战袍，矫捷的英姿。月下，方天画戟闪烁着夺命的冷光。
　　“奉先，我在这里！”我不顾一切地叫了起来，声音很快被震天的杀声淹没。
　　“你——”眼前是曹操不可思议的眼神。
　　蓦地，脖颈被狠狠地掐住了。曹操的眼中充满阴狠和冷酷。
　　“哈哈，想不到啊，堂堂司徒之女，竟和吕布这贼子有私情！”
　　曹操的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笑着杀人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肺部仿佛就要炸开了，我张大嘴，也无法获得哪怕是一丝氧气。
　　“曹贼休狂！”一声炸雷，我颈部的压力骤然消失。
　　我贪婪地呼吸着充满血腥气味的空气。凉爽的空气抚慰了我的肺，血腥味却搅的我脏腑一阵阵翻江倒海。
　　方天画戟形成了一个闪电圈，触者即毙，我被很好地保护在圈内。
　　皓月当空，赤兔马仰天长嘶。吕布的眼神里充满冰冷的杀气；战袍如血，长戟如电，竟是神一般地存在。
　　突然，一个士兵举起长枪向我刺来，一道寒光却生生将其斩为两截。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溅了我一脸。
　　“唔——”我真的受不了了。
　　突然，身体腾空，我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到了马背上。心里猛然一惊，很快便平静下来。
　　熟悉的氛围，熟悉的温度，我知道，我终于安全了。
　　曹洪曹仁正领着残军护送着曹操，且战且退。曹操蓬头跣足，身形狼狈，眼神却是平静而凌厉，凌厉得让我心寒。
　　吕布紧紧护着我，单手挥舞着方天戟，步步逼近。
　　我们的两侧，各有两个校尉率数百西凉铁骑冲杀过来。
　　“将军，曹军已经败退，我们不宜恋战，应速速班师。”一个校尉如是说。
　　吕布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起戟落，身首异处。
　　曹军数量锐减，曹洪和曹仁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将军，现下最要紧的，是赶紧将小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啊！”另一名校尉也如是劝。
　　吕布的攻势这才慢了下来。曹军称着这个空档，夺路而逃。
　　“高顺，率二百人断后！张辽……撤！”在说出“撤”字的那一刹那，我清楚地听见他的后槽牙清脆的碰撞声。

　　他紧紧地护着我，赤兔马在狭窄的山道上飞奔。待我们一口气跑到一条溪流边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修整一下吧。”他的声音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低沉。这是我盼望以久的话。
　　“将军，此地不宜久留。曹操虽败，但若汇集袁绍及其它几路诸侯的援军，我们势单力薄，只怕无法抵挡。”一直负责断后的高顺似乎对这一决定心存疑虑。
　　“不会的。曹操此次乃只身前来，所率不过数千精骑。而袁绍和其它几路诸侯则会趁势占领洛阳……”颠簸了这么久，我真的不想在马背上多待一刻了。
　　我的话音未落，高顺便朝我射来两道凌厉的目光。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这些，本不是我应该知道的。
　　看着高顺怀疑的目光，我正思索者该如何自圆其说，吕布却温柔地将我抱下马背，仿佛我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
　　“高顺，曹军新败，我料定他短时间内不会追来，我们就在此稍作休整又有何妨？”我抬头，正碰上吕布温柔的眼神充满怜惜地看着我。他，难道一点都不怀疑么？
　　高顺见状，欲言又止，只得遵命。末了，他用探究的眼神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嘴边突然一阵反酸，急忙推开吕布，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棵树下干呕起来。
　　刚刚从血雨腥风中逃出升天，又在马背上颠了个把时辰，五脏六腑早就搅到一块去了。
　　可是，从昨天起就几乎水米未进，腹中空空如也，呕了半天也只有舌根的酸水，却又制止不住，喉咙里火辣辣地痛。
　　一只温柔地大手轻轻拍打我的背部，为我顺气。一只水囊递到我眼前。
　　我贪婪地将水灌入我的咽喉，清凉甘甜如甘露般滋润。体力终于有所恢复。
　　我满意地抹抹嘴，抬头，正碰上吕布明亮的眼神。敛去了杀气的目光无限温柔，带着浓浓的心痛，悔恨，懊恼……
　　一瞬间，积攒了一天一夜的恐惧，慌乱，委屈，一起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倒在他的怀里：
　　“你……你怎么才来？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泣不成声，手握成拳砸的他的盔甲咣咣响。
　　他轻轻地握住我的手，将我紧紧搂住：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不该让你离开我的视线。我……罪该万死！”
　　听着他的话语，我似乎更加委屈了。
　　他修长的手指为我擦去眼泪，轻轻扳起我的头，使我和他的视线接触：“貂蝉，今天我向天地起誓，如果我再让你独自一人陷入险境，定当被枭首戮尸，不得好死！”
　　我急忙用手掩住他的嘴唇。他怎么能够发这种毒誓？不知道这个誓言终究……一语成谶？
　　突然手腕上一凉，我低头一看，是那串被我丢在路上的珊瑚手链。
　　“喏，物归原主，可别再丢了。”他用力握着我的手，手心里的薄茧是我最坚实的倚靠。
　　茫茫苍苍的天地间，只剩下我们两个。这一刻，没有了苏月，没有了任湘君，只有貂蝉，他的貂蝉。
　　“去，把脸洗洗。你现在这样子，怕是王允也认不出你了。”
　　我这才想起来，这一路上，又是烟，又是土，又是血，又是泪的，脸上早已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清澈的溪流边，我被自己水中的倒影下了一大跳。这哪里是什么美女啊？脸上一道黑，一道红，一道白。眼睛像核桃一样肿着。如果此时有照相机的话，那么我的照片可以直接贴到门上辟邪了。
　　身后，一个伟岸的身影带着浓浓的笑意出现在倒影里。衬得我狼狈的身影十分地不和谐。
　　我急忙用手帕把水面搅乱。
　　他看见我这孩子气的举动，低低地笑了。
　　轻轻地扳过我的身子，接过我的手帕，一下一下为我擦去脸上的污渍。看着他充满欣赏的眼神，我竟有些难为情。
　　忽然，我想到一件一直被我忽略的事，张口欲问，他却仿佛未卜先知：“司徒大人安然无恙，现在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还有，叶儿也平安无事，他被文远救了。”说罢，有些暧昧地瞥了瞥正在指挥军士埋锅造饭的张辽。
　　他们都平安，我就放心了。精神完全放松下来，才觉得饥肠辘辘。
　　一阵烤肉的香味传来，不远处，张辽和高顺已经架起一堆火，火上烤着两只野兔。
　　看见吕布牵着我走来，两人识趣地避开了。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看见张辽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
　　吕布撕下一只兔腿递给我，饥不择食的我早已无力抵挡烤肉的诱惑，于是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吕布一脸宠溺地看着我毫无斯文的吃像。
　　空空如也的肠胃在得到四只兔腿的填充后方得心满意足。此时其余军士也修整完毕。高顺这才报告：“将军，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五百轻骑兵只怕难以抵挡。”
　　我一口水差点没有呛着。他只带五百轻骑兵就敢去挑曹操的大营！这胆子也真是太大了。虽说曹操追击董卓只带了数千精骑，可那毕竟是超过十倍的兵力！真不知道是该说他骁勇，还是该说他鲁莽。
　　吕布听了高顺的汇报以后，若有所思，却又不放心地看了看我。
　　我明白，高顺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按照《三国演义》的说法，曹操卷土重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是，谁又能保证小说中没有的清况就一定不会发生呢？更何况，高顺现在对我已经产生怀疑，如果我再阻拦大军启程，他说不定会把我当成奸细，来个先斩后奏。最主要的是我现在体力有所恢复，继续赶路不成问题。于是我给了吕布一个肯定的眼神。他这才放心地下令启程。
　　赤兔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脱离险境精神放松。我靠在吕布宽阔的怀里，心里无比安宁。终于抵挡不住深深的倦意。我迷迷糊糊地靠着他结实的臂膀睡着了。
　　等我被摇醒的时候，我们已经追上了大部队。此时，以近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