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影流转》离影

8、第七章

　　晚上，我妈邀吴晖和勃仪来我见吃饭。三个人聚首挺尴尬，还好我妈一直在唠叨着。
　　［女大不中留，一跑出去两年不回来。］
　　［老婆你就别抱怨了，现在不就回来了吗？］爸爸讨好地帮妈妈夹菜，［你一向最大方。］
　　我们笑。
　　席间吴晖手机响起，他看着来点显示，略一皱眉。
　　［你小子出差出哪去了？电话也不接。以后都不用上班了！］刚按接听键，就传来咆哮声。不知道是他手机漏音太严重，还是对方声音太大。
　　看着我们狐疑的样子，吴晖挂断电话，尴尬地站起来，［不好意思，我失陪下。］
　　我本能地追了出去。
　　［吴晖……］
　　吴晖转身，［干吗这样充满同情地望着我？］他坏坏地笑着。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本来就决定去北京跟你混。］他似乎在开玩笑，又好像很认真。
　　［你……］
　　［开玩笑的。］他的声音有点发颤，［你自己都那么笨，跟你混就死定了。］
　　［吴晖，没什么事情吧？］勃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没事，现在只想回家好好洗洗晦气。］

　　［他就这样的。］我没话找话。
　　［你希望他和你一起走吗？］勃仪喃喃。
　　［他开玩笑的。］他认真的样子令我紧张。
　　勃仪轻轻地抱住我，［不要走，可以吗？］我恍惚起来，似乎在做梦。
　　［和我一起，好吗？］他声音很轻很轻。
　　我迷恋这轻柔的感觉，轻轻的拥抱，轻轻的情语。
　　［小草。］妈妈的声音打破这片轻柔。
　　我和勃仪飞一般地拉开距离。
　　［小草，帮妈妈收拾碗筷。］妈妈似乎对刚才的情景视而不见，［勃仪，晚点去你那串门哦。］

　　［不知道你怎么想。］进屋后妈妈叹息着说，［以为你和吴晖能好好的，没想到……］
　　［我对吴晖没什么。］我辩驳。
　　［那他对你呢？］
　　［他有女朋友的。］这是我唯一的王牌。
　　［分手八辈子了。］妈妈看着我，［因为你。］
　　［妈——］我制止他。
　　［小草，妈妈不是想干涉你。］妈妈语重心长，［只是，勃仪不适合你。］
　　［为什么？］
　　［要是适合，你当初就不会走。］
　　［那是因为……］
　　［因为归雁。］
　　我惊讶地望着妈妈，［你都知道？］
　　［两年前存在的问题，现在依然存在。］妈妈兀自说下去，［我看着你们长大的。］
　　［妈妈，你太残忍。］我落泪，梦想被击破，很悲哀的。
　　［不好了！］爸爸急匆匆地跑进来，神色慌张，［归雁出事了。］

　　二
　　叶风扬死了，自杀的，当着归雁的面。
　　我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这样离奇的事情，居然发生在我这么普通的人身上。叶风扬——那个阳光一样的男孩，整天拿着礼物追着归雁跑，他那种羞涩紧张的样子我至今记忆犹新。现在，他居然死了，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病人现在对男性很抗拒。］医生说道，［我建议先由女性亲属进去，看能不能安抚她的情绪。］
　　［我是她妈妈？］方伯母泪流满面。
　　［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医生点头，示意我们进去。
　　归雁缩在墙角，看见我们，眼里显出恐惧。
　　［雁儿，我是妈妈。］方伯母伸手抱她，她连忙闪开，神色抗拒。
　　［归雁，我是老大。］我靠近她，［一切都过去了，没事的。］
　　她使劲地摇着头，嘴唇被咬出血来。
　　［归雁，让妈妈看看你。］方伯母憔悴不堪，企求着。
　　［走来！出去出去。］归雁惊恐地喊叫起来，［勃仪，救我，快来救我！］
　　声音绝望得让人心碎。
　　［归雁，我在这。］勃仪出现在门口。
　　［先生，你不能进去。］护士拉着他，试图将他往外拽。
　　接下来的一幕却将她惊呆了。
　　归雁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放声痛哭，［你怎么才来？怎么到现在才好？］
　　［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来的。我不该让你走，不该让你担心受怕，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走，不该伤你的心。］
　　勃仪不住地吻归雁的头发，泪水像小溪一样绵绵不决地流下来。心痛、懊恼、自责……一系列情感复杂地交织在他脸上，他的脸因此而扭曲。
　　我的心在滴血。
　　［那个女人在哪里？他害死我儿子。］伴随着一阵喧闹声，一对中年男女闯进来。
　　一切都发生地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制止。
　　妇女一把纠住归雁的头发，把他从勃仪怀里拉了出来。
　　［你这个妖精，你害死我儿子，却来抱住别的男人。］妇女怒不可遏，伸手给归雁两巴掌。
　　［风扬没有对你不起，你为什么要害死他啊？］男子声泪俱下，原来他是叶风扬的父亲。
　　［你放开她。］勃仪怒吼，他掰开叶母的手，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小心地护住归雁，［你儿子死就死，为什么非要当着归雁的面？你看她被吓成什么样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绝情的话竟会从勃仪的嘴里跑出来。我惊愕地望着勃仪，他正紧紧地抱住归雁，哄小孩子般，［归雁别怕别怕……］
　　叶母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那情景太悲惨了。我的心一直揪着。很想过去安慰她。可是我能说什么呢？任何语言在丧子之痛前都苍白无力。何况我现在心乱如麻。
　　我真的很乱，只是恍惚记得后来警察来过，叶风扬的父母被带去休息。
　　头昏沉沉的，想抬手擦汗，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着。原来吴晖在我身边，我竟一点儿也没注意到。
　　病房恢复了安静。勃仪哄归雁躺下，寸步不离地守着，竟望都没望我一眼。我想一切都很明了。
　　归雁在勃仪地注视下，很安心地入睡，像个小女孩儿，让人心疼。我觉得气闷，悄悄地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