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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9章 ...

  •   大雨磅礴。
      残肢断臂,山坡上全是死人,雨水冲刷着尸体,血雨混杂着,汇集成一条条小沟,不断奔流。
      她翻着一堆一堆的尸体,却找不着那个人,最后终于看到山脚下的一堆尸体旁,那人斜坐着,一把刀从背后穿插肺部而过,鲜血横流。
      “宁帆!”她大叫。声嘶力竭的声音,然而,那人却再也醒不过来。
      “郡主,郡主!”有人推她,如惊雷在顶。
      苏衡瑶突然醒来,全身已湿透。
      “郡主,你做噩梦了。”书眉给她擦汗。
      苏衡瑶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梦见宁帆死了。”
      书眉的手微微停顿,随后笑,“郡主,你是这两日思虑过多吧。再说公子都去了,宁将军肯定会没事的。”
      苏衡瑶说:“找个丫头去问问,若是父王醒了,就来通知我。”
      书眉走了出去,招了个极为清瘦的女子过来,附耳说了两句,那女子便已离去。

      “看来,你是不喜欢今日的打猎。”何园望向一直心不在焉的苏衡瑶。
      今日还未等单独见到苏和,苏衡瑶就被苏和传话,顾侯对冬猎很有兴趣。是以,便有了这场在宁州城外玉山的狩猎。
      苏衡瑶抬眼,望向前方苏和,此时正手指前方,顾侯的脸上带着一脸的兴味,苏衡瑶看到的只是他的侧脸。
      昨日二人的任何谈话细节无人知晓,是以苏衡瑶并不知道顾侯是否已经被告知婚事被拒一事。
      苏衡瑶不由想起昨日二人比剑最后,这人收剑从身边擦身而过时说的话,“我更欣赏你的刀法,但嗜血之术终会反噬。”
      声音低不可闻。
      苏衡瑶并不缺人赞美,然而她的末月弯刀却从未被人称赞,只因太过嗜血。有那么一瞬间,苏衡瑶惊觉此人和父王一样,都有一双立时能察觉事物本质的双眼。不过,这人想要从西洲获得的,应该不仅仅只是婚事。
      是谁都无法忍受被拒绝,尤其是地位尊贵的人。然而,他从来至今,容色都太过平静,仿佛真的只是诸侯见平常的拜访。
      苏衡瑶相信,物反必为妖。

      只听前方吆喝之声不绝与耳。
      “恐怕又是哪个家伙猎到好东西了。”何园跃跃欲试。
      狩猎其实也是她最喜欢的一项活动,此时不由甩开脑中无端的思绪,举起手中弓箭,“何园,你我来比比,看看今日谁收获大。”
      何园一掌拍在坐骑上,大声道,“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顷刻之间,勒马前行加入到了前方的队伍。
      苏衡瑶哈哈一笑,立刻追了上去。
      策马穿梭在积雪的林间,肆意而有趣,冬日冷风吹在身上,也丝毫感觉不到冷。
      宁州城虽然常年较为寒冷,然而在玉山,动物们却也经常出没,玉山的冬日狩猎对宁州人来说最正常不过的冬日活动。今日又是这个冬日的最后一场狩猎,是以,众人都纷纷鼓足了劲。

      马儿在林间踏过,不时有积雪扑落。
      丛丛密林背后,高大杉树笼罩其间,一只白狐不断跳跃,不时张望四周。
      苏衡瑶拉住费雪缰绳,举弓,搭上箭,瞄准,箭如暴风一般飞向远处的白狐。
      顷刻间,白狐倒地不起。
      苏衡瑶正要策马前去获取猎物,然而一个年轻人不知从何处快速穿了出来,几步便将那只白狐拎了起来。
      苏衡瑶慢慢走近。
      那年轻人听到声音,回头。苏衡瑶认得这人是顾侯的一个侍卫。
      “文一,如何?”低沉却自带两份和缓的声音响起。

      只见顾侯已经慢悠悠策马从林子的另一个方向驶来,黑衣裹身,并不显得他沉重,反而更显华美尊贵。
      苏衡瑶头痛。她厌恶那晚这人的无礼,在宴席上她故意使这人难堪,然而对方却轻松接下了自己的出招。对剑过程中她处处都是杀掉这人的意图,然而对方却毫无不在意。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对她来说并不太好过。
      “公子,恐怕不太好辨认。”文一有几分为难。两只箭从不同的方向,却都射中了白狐同一个位置。

      顾侯也看到了苏衡瑶,“这自然是少将军的猎物。”
      苏衡瑶弯腰看了看文一手中的白狐:“白箭少了半寸,猎物自然是因前黑箭而致命。这只白狐,该归侯爷。”
      顾侯笑,“世人诚不欺我。”
      笑容虽只是一瞬而逝,然而,仿佛寂静无声的黑夜静静开了一朵红莲,炫目而危险。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苏衡瑶身边,一黑一白并列在林间。
      苏衡瑶转头看向远处,笑,“沧州丢了,侯爷还是雅兴不减。衡瑶佩服。”
      嘲讽的话,她说得自然而流畅,甚至话音的末尾,她的视线就随之调整到了他的身上,明艳飞扬的笑容中带着丝丝挑衅。
      林间的积雪沙沙掉落。

      “沧州之失,不过是暂时,娶到苏氏女,才是此时该做的事。”他的话说得坦然。
      仿佛事实真如他说一般。
      远处一只兔子溜过,箭从苏衡瑶手中划过,那只白胖的兔子讶然止步。她回头,“你又有何资格娶我?”
      他抬眼望向她,目光沉如海,“整个天下都会是你的。”你和我将会站在权力的顶峰,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都可唾手可得。
      这样的聘礼是女人,都会难以拒绝。
      “我苏衡瑶只喜欢这西洲的沙子。”苏衡瑶望着他,嘴角轻轻扬起,“你能给吗?我想要你一半的军队,你会给吗?”
      她嘴角的笑容带有几分懒散,没有男人会和女人分享这种权利。尤其是乱世中的男人,军队将会影响整个权利的格局。

      顾韶影望了她半响,随即轻轻一笑:“你若要得起,我自然给得起。”
      笑声低沉却带有几分让人不可捉摸的笃定,狂妄到极致,就愈发平和,仿佛世间所有都在他的掌握中。
      “景国人也可以给我。侯爷想要整个天下,未必那么容易。”苏衡瑶懒懒开口。
      她自然是在暗示西洲已经和景国人联姻。

      顾侯还未来得及回话,却只见一匹马快速跑到了身前,苏衡瑶知道这人是父亲的侍卫之一。
      “郡主,王爷遇刺。”那人并未翻身下马,只对顾侯微微致意,随即转向苏衡瑶,说话的声音微带一点恐慌。
      费雪长嘶一声,已经冲了出去。那侍卫随即转身跟上。

      围猎的队伍已经全部归位回到了营地。
      营地上搭起了不少帐篷,外面有层层侍卫把守。
      苏衡瑶翻身下马,“怎么回事?”
      “王爷方才正和信王,及沈先生三人并未去打猎,只是围坐在一起讨论今日的赢家,然而从帐篷后窜出了一个蒙面人,身手快得惊人,还未等我等反应过来,王爷已经和这人过招了,那人身手极为了得,待我等上前围攻时,侯爷已经被刺。”回答她的是苏和身边的贴身侍卫林子舟。
      “凶手是趁乱逃了?”苏衡瑶皱眉,几乎不敢相信,能在快速间就击倒苏和的人,极为少数。
      林字舟轻声,“信王已经下令封锁了方圆十里,我也着人去查了。”
      苏衡瑶沉默,走近中间的帐篷。极力保持镇静,手却微微发抖。
      恐慌像是最厉害的尖刀,扎向她心里。

      侍卫为她掀开帐帘。
      苏衡瑶走了进去,只见苏和躺在塌上,闭目不醒,脸色惨白。
      心中冷若冰窟,她几乎有点发不出声,“父王。”
      “莫神医已经为大哥取出了半截断剑,失血过多,一时半会醒不了。瑶瑶,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苏和的堂弟信王苏令轻轻将苏衡瑶拉到一边。
      帐篷内的空间并不大,此时围坐在另一边的除了信王爷苏令,还有林泽,傅弦三人。其余人都在外面等候。
      而神医莫桑子仍然在苏和身边处理查看伤口。
      “我已让外面的人不得乱传消息,方才和傅大人及林大人商量,待大哥醒来,就立刻回城。”
      信王爷细声说道。
      “少将军,王爷走过了多少生死,这一次也必定会.......”一向沉稳的林泽本要安慰两句,然而说道后面的话时,却也只能沉默。
      莫神医的神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苏衡瑶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即看向傅弦,“太傅,外面还有顾侯的人。”
      傅弦神色虽然焦急,然而也明白苏衡瑶所说,“林大人不如和我一起?”
      林泽微微点头。

      待帐篷内只剩下苏衡瑶和信王二人。
      莫神医才开口,“这柄断剑很普通,然而刺中的却是侯爷的心脏部位,所幸侯爷反应较快,身体想来是后退了不少,减缓了对方速度,才不至于当场致命。”
      “无论如何,莫神医,你都得救活我大哥。”信王急急开口。
      苏衡瑶沉默。
      莫神医看了苏衡瑶一眼,“郡主和王爷不如也去休息,王爷想醒来时,自会醒来。”
      信王愣了一眼,“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莫神医的脾气向来古怪,说话也从来不客气,“老朽的意思是信王既然当时也在场,想来对凶手身形也会比别人了解,何不去追踪凶手?此时王爷留在此处,也无多大作用。”
      信王一怒,正要开口,苏衡瑶却拉住他,“四叔,神医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先去休息,我在此守着,父王一醒,我就着人去通知你。”
      信王无奈,只得轻声,“你也别太挂怀,神医既然这么说了,想来还是有救的。”
      说罢,转身出了帐篷。

      帐篷中寂静一片。
      苏衡瑶慢慢走到苏和榻前,轻轻握住苏和的手,看向莫桑子,“莫伯伯,你说实话吧,我父王是不是不会醒了?”
      莫神医将手中药物放下,长叹一声,“他还未为你和公子安排好未来,自然会醒来。”
      苏衡瑶心中一痛。
      “但是,那一剑确实是致命之伤。以他的功力,受此伤势,活着依然是可以的。只是恐怕他早就不想活了。”莫神医开口。
      苏衡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莫神医看了看她,半响,才长叹一声,“自你母亲去世,我想你父王就已经死了。”
      苏衡瑶的眼泪终于再也藏不住,汹涌而出。
      没人能知道苏和这些年是如何活着的,慢性的蓝盈花之毒早就侵蚀着他。之所以忍着不过是苏衡远和苏衡瑶还未成年。
      失去至爱之痛,哪怕是强大如苏和,也终身未能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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