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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chapter(47) ...

  •   蔡邵逸正在大新听叔父同股东的会议,白月栀久等不见他出来,开了一个门缝,摇摇晃晃找到他的身影,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猫着腰蹭到他旁边,蹲下身,拉了拉他衣袖,便想搬着凳子过来挨着他坐的,却被他起身拉了出来。
      “月儿,你不该这么冒失。”
      白月栀有些不解了,以往跟着承哥哥惯了,承哥哥可从没说自己冒失,不满道:“邵逸哥,我进去听听嘛,怎么了。”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只道他担心自己向马秉承等人透露什么,俏皮眨了眨眼睛:“放心,我不会做承哥哥的间谍的。要做也做你的嘛,嗯?”
      蔡邵逸对此却是同马秉承郭启堂等人心思一样,并不担心被他人知晓了什么机密,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作为白月栀这样的小女孩没必要过多参与。
      笑了笑道:“邵逸哥的意思,你好好念你的书,玩你的就是了,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勾心斗角,耗费心力,是男人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徒增烦恼,对你没什么好处。”
      白月栀听得有些愣了,原本嘻哈的样子也变得郑重,不解道:“邵逸哥?”忽然想到姐姐所说,竟是有那么一丝靠谱的了。
      蔡邵逸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有愁苦的神情弥漫脸上,除了当日白云山上见到的样子,此时该是第二次见到了,心中担忧,只道自己话说得重了,上前握着她双肩,温和道:“月儿,我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好,既然你这么感兴趣,我们进去听好了。”说着就要拉着她再进去,却被她一手甩开,“我才没兴趣听呢,这里不好玩,我要走了。”心想,你说不听就不听,你说听就听呀。她不过是觉得好玩好奇,想知道大新这些股东与先施那些人有什么不同罢了。再说也是因为蔡邵逸在,所以就也想在而已。
      “月儿,”蔡邵逸拉了她,“好,我们不听了,出去玩吧。”她甩了几下,甩不掉,撅了撅嘴,偷笑了下,也不是真的想要走,跟着他下楼的时候,已经不闹脾气了,只是又想到姐姐的话,抬头看着他,忍不住问道:“邵逸哥,你是不是觉得女孩子就不能如你们一样有大的志向的。”
      蔡邵逸知道她为什么闹脾气了,笑道:“不是,今非昔比,女子也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想法。只是,我觉得你们女孩子终究文弱,能不劳心就不劳心。既然你有此雄心壮志,最好不过。”
      白月栀嘻嘻一笑,知道蔡邵逸终究也是对女子有所要求,只是没马秉承那么高罢了。笑道:“我才没什么雄心壮志呢。”她的心事素来都是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就烟消云散没事人一般。只是今日游玩的一路,蔡邵逸反倒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月儿,可有想过毕业后找份什么工作。”
      白月栀毫无想法道:“还早着呢,毕业了再看呗。左右逃不过承哥哥的先施百货。”她便又极尽夸张的对蔡邵逸讲了马秉承逼她签订十年契约之事,末了又问,“邵逸哥觉得我将来应该找份什么样工作。”
      蔡邵逸:“随你,怎么都好。”她噢了一声,心想既然你都没想法没要求又问我这个做什么。却见蔡邵逸欲言又止,他素来都是行事果断之人,怎么今日也显出优柔之态了。
      “邵逸哥,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邵逸哥你今日闷闷不乐的。”她可不要将疑惑憋在心里,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蔡邵逸只是很平淡说了句,“没怎么。”
      “月儿,我先送你回去吧。”
      她觉得蔡邵逸一定是有什么没对自己说完的话,只是一时想不到是什么,见他不肯说,又想多半自己多想,也不放心上,便跟着蔡邵逸回了家中。不想第二日,他竟没来约自己,她耐不住念想,自己先奔到蔡家寻他,不想他竟早早出门,倒是碰到了来找蔡邵彤的欧阳明。看样子欧阳明已等了许久,多半不是邵彤故作矜持考验他就是二人闹了什么别扭。
      “丫头片子,来找邵逸哥的。”
      白月栀小嘴一厥,小手一背,很是理所当然:“要你管。”
      欧阳明嘻嘻一乐:“嗬,小丫头片子,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邵逸哥这么骄傲的人竟是被你拿下了。要不,你也趁着秉承哥和芍清姐结婚的当口把婚给定了呗。”
      白月栀终究害羞,脸一红,“瞎说什么呢。”
      欧阳明就是打趣她的,见了她的样子,愈发来劲,“哎,丫头片子,你要是不好意思,邵逸哥那里,我帮你去敲敲边鼓。”
      白月栀见他认真了,蔡家上下来来往往的人多半已是听到了,熬不住脸面,终于站不住,嘀咕了句讨厌得很,就自顾出了蔡家回到家中,下午的时候,蔡邵逸忽然来了,说有事情跟她讲,很是郑重的将她拉了出去。
      “邵逸哥,你要带我去哪?”白月栀见他拉着自己出来的一路都不说话,神情越来越严肃,有些担心。
      蔡邵逸不言,只说等会,我有件事情对你说。她想起欧阳明的玩笑话,只觉其实也未尝不可,竟是有些期待的甜蜜,只想着邵逸哥多半是要对自己说什么重要的好话。
      蔡邵逸见她只是甜甜发笑,也不说什么,一路只到了白云山下,“月儿,今日天气晴好,我们就来这里晒晒太阳吧。”她噢了一声,心想素来都是你安排的,今日倒是婆妈起来了。
      “月儿,我有件事情要对你讲。”蔡邵逸似乎是故意选到一处阳光最灿烂的地方,双手握着她的肩头,愈发的郑重。
      白月栀甜甜一笑,点了点头:“嗯。”见蔡邵逸欺到她额头,很是亲昵的看着她,更是甜蜜不已,只等着接受他的任何表白或者亲近呢,却听他很是肯定的语气:“月儿,有件事情我很早之前就计划好了,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我不会放弃,也不会延迟,不过需要你的支持。”她笑得更甜了,心想原来邵逸哥早就喜欢我了呢,还害我费了那么多的心思,我自然是支持的,我不知道多求之不得呢,只是他说得太过郑重了,怎么好似承哥哥说服先施那些老家伙用的语气。但终究甜蜜,也不及细想,只低低道:“邵逸哥说好了,我一定支持邵逸哥。”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甜蜜和着得意。
      蔡邵逸更加紧的握了她的肩头,抵了抵她的额头,叫她抬头看着自己的意思,她知道他喜欢自己与他对视,便也不忸怩的看着他。
      蔡邵逸看着她定定道:“月儿,我打算弃医从商,去到伦敦剑桥大学学习商科。过完年就走。”他以为她会吃惊,疑惑不满或者大吵大闹也好,却见她只是愣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知道她越是冷静便越是难受,“月儿,你听我说。”
      白月栀却只是愣愣的说了句,“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月儿,”
      “邵逸哥你吓到我了,我要回去了,爸爸该找我了。”
      蔡邵逸见她只是愣愣的,拂开自己想要拉她的双手,自顾往后退,左右乱走,走了好一会才找到方向,头也不回的走了。放心不下,却不阻拦,只想着她终究接受不了,但自己的决定不会改变,便叫她慢慢接受吧。
      白月栀回白府的一路,刚开始只顾着疾走,自己都不能有什么感觉,一面走一面假装狠心的嘀咕着,走就走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走就走好了,说到最后终究不舍,竟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想到蔡邵逸可能又如当年穆裕丰一般,就此一去不返,心中疼痛难忍,最后竟是哭了一路。回到白府奔到房里,窝在床上只哭了大半天,半日都不肯见人。她知道以蔡邵逸的性子,他出国的事情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一面伤心一面骂他可恶。白旭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叫了琼珀去询问,琼珀走到半道,廊下就听她哭声中依稀在骂蔡邵逸,料想定是二人闹了别扭,便禀了父亲说是小女孩正常别扭,不必担心。白旭生听她哭声渐止,只打发了家人记得留吃的给她,却不想她倒是自己出来了,脸上明显是刚抹干了眼泪。
      “让开。”她见云霜坐了她平日里坐的位子,竟很是蛮横的赶云霜起来,云霜也懒得跟她计较便挪到旁边,一桌人见她大嚼大咽竟吃的比平日里还多,相互瞅了瞅,也不敢问她。到第二天中午都不见她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听家人来报说是蔡家的大少爷来找四小姐了。
      琼珀瞧她全无往日的欢乐,催道:“小栀子,你邵逸哥来找你了。”正说着蔡邵逸就进来了,却立在院中不进来。
      “月儿。”
      白旭生:“邵逸来了,进来坐。”
      “不了伯父,我来找小栀子的。月儿,你跟我出来一下。”
      白旭生见小女儿无动于衷,催道:“小栀子。”
      白月栀终于起身到了院中,“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蔡邵逸不言,只是拉着她出了白府,她也不反抗,一路只跟着他走了好远,只走到广州码头边。
      白月栀甩开他手,心里有气:“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你现在就要走么,那走好了,恕不远送。”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月儿,”
      白月栀恍惚间好似回到了当年穆裕丰离去的情形,就是在这里,怎么叫也听不见,怎么叫也不回头,终于绷不住,忽然回身紧紧抱住蔡邵逸,“邵逸哥,你真要去伦敦吗?”
      “你去伦敦做什么呀,我去不了伦敦,你是知道的。”
      “我去不了,你一个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你也不要去了,好不好。”
      白月栀一面哀求一面已是泣不成声。
      蔡邵逸也紧紧抱着她,也不知如何是好,“月儿。”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决定的,原本料到她必定伤心,只不想伤心至此。将她扳着正对自己,“月儿,你听我说。”
      白月栀一直摇头,“我不听,我不听。”忽然抬头定定看着他:“邵逸哥一定要去。”
      蔡邵逸很肯定点头:“嗯,一定要去。”
      白月栀看着他由伤心到绝望最后竟是憎恨,推开他,狠狠道:“你去好了,谁稀罕。”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邵逸在后面呼了数声月儿,她也不理,追上前拉着她,连拉数下都被她甩开,他也不再坚持,看着她就这样走了,也有些沉重,但却不能改变这一决定。
      白月栀回到白府只比前日还要伤心,这次是真的连饭也不吃了,一连数日,蔡邵逸既不来找她,她也足不出户,终于熬不住,自己奔到蔡家想去找蔡邵逸,却不见他人影,再次遇到讨厌的欧阳明,看样子他也是在邵彤那里吃了钉子,很是不快,一瞧见白月栀就开始数落她。
      “小丫头片子又来了,邵逸哥不在呢,你说你,又矮又瘦,哪点配得上邵逸哥,真是难为邵逸哥了。”
      她正有气没地方撒呢,听他这样说,便好似找到出气筒,吼道:“你以为你多英俊潇洒呢。你还又瘦又怪又丑,才配不上邵彤姐呢。”
      “你,你长得像只猴子,不对,像大马猴,邵彤姐姐是我们这么多姐姐妹妹当中最美的,你怎么配得上她,你别痴心妄想了,你瞧着吧,邵彤姐,最终才不会嫁给你呢。”
      欧阳明不过打击她惯了,嘴欠开开玩笑,这下真的有点生气了,捉着她的手,指着她,“你,臭丫头,敢再说一次,信不信我揍你。”
      她却丝毫不示弱,反倒送到他跟前让他揍他也不敢揍的意思,“说了怎么了,猴子,猴子,你就是只又丑又怪的大猴子。你揍啊,有本事揍啊。你敢揍我,我告诉邵逸哥,邵逸哥可是邵彤姐的堂兄,你想要娶邵彤姐,可还得过我邵逸哥这关的。”她虽然心中恨极蔡邵逸,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最想得他庇护。
      欧阳明有点拿她没办法的样子了,“你,难怪邵光启星都跟我说你既烦人又难缠,果然不是什么善茬。”欧阳明表面大咧骨子里绅士十足,从小就被母亲教导要善待女子,才不会真的揍女孩子,只是被小栀子戳到痛处,一时有些气愤吓唬吓唬她而已,故作样子举重落轻的敲了一下她的头,算是揍了她了。
      白月栀:“哼,是你不对在先,扯我两个哥哥做什么,他们才不会这样说我呢,你少在背后挑拨离间。”摸了摸额头,委屈道:“你居然真的敢揍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被谁打过呢,我爸爸都舍不得打我一下,你凭什么打我。”
      欧阳明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她,见她如此委屈,眼泪都要落下来的样子,忙认错安慰她,“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我不是真的要揍你,我怎么会揍你呢,你可别瞎说啊,这么大的罪过,我可担待不起。”又哄了她半日,见她渐渐安静,长吁一口气,挨着她到旁边凉亭的石凳上坐了半天,才道:“我说丫头片子,你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差劲,野蛮劲去哪了。”
      白月栀被他说到伤心事,摇了摇头不答,欧阳明又问:“是邵逸哥吗。”见她低头不语,夸张的叹了一口长气,“我说呢,丫头片子不是这样的,原来罪魁祸首是邵逸哥呀,说,他怎么欺负你了,我帮你出头。”见她只是摇头,又摇了摇她,“说嘛,我帮你出头,他们都怕邵逸哥,我可不怕。不过得说好了,日后邵彤那边你可也得帮我。”正说着远远的就见邵彤出来了,不等白月栀说什么,便慌忙道,“丫头片子,哥先走了,你自己等邵逸哥吧。”她一抬头就见欧阳明已经奔到邵彤旁边不知道说着什么,二人甚至都来不及朝她点下头就手挽着手走了,嘟囔了一句,哼,还说要帮自己呢,还不是只顾自己,都是靠不住的家伙。只是愈发的失落了,念念叨叨说了句,邵光启星两个哥哥当真是这般说我的么,我果真是这般惹人厌烦又叫人讨厌的么,连邵逸哥也要离我而去。
      她越想越难过,竟是愈发的凄恻。回到白府,熬了两天,终于忍不住,又跑去找蔡邵逸,只央求他不要走,见好说歹说,他都是坚持的样子,终于彻底恼了,蔡邵逸到白家找她,也是避而不见。
      过了几日,各家的人陆陆续续都回来了。马炎彪与霍晓棠最早回来,随后淑然淑雅与芍清秉承也先后回到广州,郭开明与蔡兴国也结伴从香港来了广州打算参加芍清与秉承的婚礼。又过了几日,郭启星与蔡邵光也一起从上海回来了,到白家邀她,她也没多少心情,二人见往日好玩的她突然沉寂了起来,都大为不解,只道她心中果然爱慕秉承哥,不乐意他与自己的姐姐结婚而已,便都变着法的开导她,她也只是强颜欢笑,没多少真的开心。
      到了婚礼的那日,她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婚礼的过程都不记得。只知道异常盛大壮观,马家庄园院内院外都铺满了人,满眼都是觥筹交错的欢喜,满耳都是喜气洋洋的祝福。这几家交情匪浅,生意纵横交错,利害经脉相连,平日里因粤港沪三地遍布,少有能如此坐下来齐聚一堂的时候,趁着这个婚礼,许多生意的达成与拆散都在这场看似喜庆的婚礼下悄然进行着。粤港两地的商家也都来了不少,与其说是婚礼,不如说是两地商界重量级人士相聚的盛会,各人忙着张罗自己的盘算,各种拉拢较量,分合聚散。唯独她最失落,全然听不进去。
      “芍清与秉承都是才貌双全,如今结成连理,羡煞了世人。”
      连带同是出自香山的孙文孙总统也派人送来花篮祝词,来人还解释说,若不是如今南北混战的政事困扰,军务繁忙的关键时期,孙总统也是会亲自来道贺的。几位长辈都很是恭敬,起身只向来人感念回谢,她见大家都站了起来,便也麻木的站着,却听不清大家都在欢笑的说着什么。忽听外面竟是响起了数声零零散散的枪声,院中连带大厅都骚动了起来,马炎彪等人很是镇定,侧耳听了下,待枪声渐止,笑道,“诸位莫慌,只道是为小儿做的婚礼炮竹。”在坐除了一些女眷孩童,多是商场上久经历练,商场如战场,早就不惧生死,闻言哄堂一笑,
      正说着,忽听外面喧嚷,竟是有身着军服的人带着人马闯了进来,口口声声扬言说是要捉什么革命乱党。
      欧阳庆生原本出生豪绅,早年据说还冲过土匪,拍了一下桌子,“球呀,都共和多少年了,哪来的什么革命乱党。”
      军服闻言掏枪只指向了欧阳庆生,说他大胆,多半是同乱党一气,马炎彪马秉承并霍晓棠过来阻止,郭蔡李数家并在做其他商界人士丝毫不将满眼的枪炮放在眼里,只笑说在坐的哪个没同乱党一气过,要不怎么有如今的共和,孙文当年还受过我们支援呢。
      李美闻趁着马家与军服交涉的当口,轻声问了句旁边的李裕和,“唯儿呢。”李裕和环顾四周果然不见李裕唯,只说大概有事情耽搁了,再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自己对面,冲自己看了一眼,自顾吃饭。
      军服没找到想要的人,又经不住大家伙的齐心对峙,先前送花篮的人过来训了领头的几句,他们知道情况多半不妙,环视一周不见目标便讪讪退去,末了,马炎彪还向马婴等人交代,送了一些钱给他们了事。不消一会,满场又都恢复到先前的欢喜热闹。
      白月栀愣愣坐在当地,既感觉不到适才的剑拔弩张亦觉察到此时的如释重负,李裕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到这桌上,走到她跟前同她轻声说了句:“小栀子,年后我要去日本留学了。”
      本来李裕唯去哪与她已是没半点关系,只是想到蔡邵逸,更是烦躁,只愤愤道,“你们都走好了,管我什么事。”
      李裕唯听她如此说,更是失落,他不过是来告别一番,纵然情薄缘浅,也该是好聚好散,不至无情至此。他本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只是此时各种事端纠缠,一时竟也看不出白月栀的无视并不是冲着他的,黯然走到一边坐下,只顾自斟自饮。
      蔡邵逸一见她来便起身挪了位子,只叫她挨着自己坐的意思,她却做没见,自顾走到一边,竟是离着蔡邵逸十万八千里远,蔡邵逸起身坐到她旁边,不及坐稳,她又立即起身换了位子,只挤到蔡邵光郭启星二人之间,就是不与蔡邵逸沾染的意思。
      蔡邵逸也不说什么,席间不断隔着蔡邵光夹菜给她,都是她喜欢吃的。她却不断又将菜都转移到蔡邵光碗里,只将他的碗碟装的满了,蔡邵光只在那叫屈说小栀子你的这些菜我吃不了这么多,她便又将蔡邵逸夹过来的菜转到旁边的郭启星碗中。二人相互瞧了瞧,又各自看了看她和蔡邵逸的表情,总算闹明白了她这几日左右不是的源头了。都有点预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蔡邵逸不屈不挠,只要上新菜都朝她碗中夹,她再想转移,郭启星的碗中已是装不下,蔡邵光只将碗端到一边,死活就是不接受的意思。蔡邵逸再夹菜过来,渐渐的只将她自己的碗里也给堆得满了,终于有些心软,拗不过,提起筷子正打算要吃的,却听郭开明说了句,“邵逸,你不是年后就要去到伦敦的,正好,我刚听你白伯父说他家的云霜也是年后要去,你们正好一起去,相互有个照应。”心中一惊,筷子上的肉只滑到了正左右抢菜的蔡邵光手臂上,蔡邵光不知情况,回头嗔怪她,“小栀子,你都多大人了,筷子还拿不稳么,把我的衣服都…”一句话不及说完,却见她竟是凄恻无比的样子,大为吃惊,瞧了瞧对面的郭启星,却见郭启星只是默默不语瞅着她,又回头看了看正跟各位长辈含笑寒暄的蔡邵逸,回头忽见白月栀的眼中尽是愤怒憎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是含笑咀嚼的云霜,又环视一圈欧阳明琼珀邵彤以及李裕唯各人表情,忽然有些明白了当中各种微妙。叹了口气,又夹了菜想要安抚她,“来,你最喜欢吃的炖猪脚。”
      “谁要你多事,我自己没长手么,难吃死了。”
      几位长辈也不知道说到什么正自欢笑不已,忽听一阵娇憨暴躁的呵斥声,竟是平日里乖巧可亲的小栀子,都愣了下,笑容僵在脸上,却是她将蔡邵光夹给她的猪脚扔到了一边,砸到的一盘清蒸鱼上面,汤汁差点溅到斜对面云霜的脸上,只道她挑食耍性子,蔡兴民还想打趣一下她,刚要开口却不想仔细一瞅,竟是当真的样子,一时摸不清状况。此时马秉承携着白芍清正到了这桌要敬酒的,忽觉情况不妙,互为人精的二人,很快就透过各人的目光将目标锁定了事态微妙的源头白月栀。
      马秉承素来都知道她心中对自己的依恋,只道他不过因为自己结婚闹脾气,正要过去安慰,白芍清却率先一步走到她跟前低声叱道,“耍什么小姐脾气,也不看场合。”白旭生在一边劝说,“罢了,大家多担待,莫怪她。”白芍清早就看不惯父亲平日里对她的娇惯纵然,任性得惯了,如今愈发不分场合,不知轻重,“担待什么,这里在坐的不是她的哥哥姐姐就是她的叔叔伯伯,谁该担待,谁敢担待。”白旭生被大女儿一句话噎得无话可说,瞧着小女儿的样子也是心疼,却不能出言相劝。
      白月栀众目睽睽下遭姐姐训斥,也不言语,双臂搁在桌上,撅着嘴,嘴角抽搐不已。蔡邵逸在一边瞅着,知道她已是极力忍耐,忙起身拉她,“咱们出去吧。”她甩开他的手不应不理,眼角却终于滚出数滴泪珠,竟是越滚越多。除了知情的几个,其他各人都不知因何缘由,见她的样子不忍责怪也不敢劝说,满场尴尬。白芍清在一边见她如此模样,终究不忍心再说重话,与马秉承面面相觑,其他几桌都感觉到这桌的不妙,各种敬酒的吵嚷声渐止,都朝这桌张望过来。蔡邵光和郭启星几个小辈此时立马发挥了插科打诨的作用,故意说大话讲大声,到各桌去缠斗一些叔叔伯伯,将此桌的尴尬给掩盖了不少,蔡邵逸便趁机强行将她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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