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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襄阳王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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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香浮动紫苏窗,斜卧桃红美人榻。
可这满室的幽香中却又偏偏透出一丝苦涩的药香,正如榻上的女子。华服女子怔怔地望着缩在角落里的男童,像是在那张脸上寻找这什么。而那男童却是兀自玩耍着,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女子如此哀戚的目光,怪异非常。良久,女子摸了摸脸上的轻纱,双眸一暗。
——殿下,可是宋人?
——展大人,这是何意?小小自是辽人。
……
“殿下,国师大人来看您了。”
听到侍女在门外轻唤,郡主这才如梦初醒,直起身来。
“快请兄长。”
这辽国的国师不过二十上下,身形颀长。面貌虽是平常,可这气度却是斐然,让人见之忘俗。只见国师漫不经心地瞟过不发一声的男童,淡淡道:“我听闻,骥儿今日唤那展昭,爹爹。”
虽知瞒不过眼前之人,可国师的话还是让郡主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长长的指甲几乎刺破了掌心。
她不甘心。
她不忍心。
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啊。
“兄长,此事不过一个意外。骥儿他天生痴傻,绝对不会——”
“小小!”打断了郡主的话,国师扫过郡主骤然苍白的脸色,柔和的声线中满是蛊惑的味道,“你要知道,宋境不比辽邦,一切需按计划行事才好,切莫……打草惊蛇。我可助你得偿所愿,小小亦要回报我一二才是。”
得偿所愿?
她果真能,得偿所愿?
郡主心神剧颤,手指微微发抖。若……她能得偿所愿,为虎作伥,千夫所指又算得了什么?!
“兄长放心,小小省得。”
国师满意地看着女子眼中渐深的魔障,微微勾起了唇角。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侍女奉上药碗。
“还不服侍郡主服药?”
桃花劫,血光灾。
果真一举两得。
师兄,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与你相见了呢……
大相国寺。
松声如涛,梵音袅袅。
远远望去,依稀可见一少年道士,手持法剑,脚踏罡步,乍一看好似毫无章法,细细看去竟似有大道万千,圣人箴言。
不多时,少年道士呼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式,双腿盘膝打起坐来。若是开封府之人在场定要惊讶,这敛眉肃目的少年道士竟是那平日里疯疯癫癫,满口胡言的姜不欢。道家讲究打坐静修,开启脉轮,这各宗各派手法自是各有不同。可这姜不欢的手段却是古古怪怪,闻所未闻。
可若是连同门师弟也未曾见过,岂不更是让人匪夷所思?来人轻笑一声,掩住了眸中的狐疑之色。
“呵,真是难得,你这次倒是没躲着我。”
“师弟说笑了,我躲着你作甚?”姜不欢闻言,当即一跃而起。虽是早有预料,见到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姜不欢仍是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心中先怯了三分。真是恨不得拔腿就跑,来个永世不得相见。
来人面色苍白,时不时掩唇轻咳,似有重病在身。可只那一双波光流转的眼,便足以称得上风姿隽秀。
心中一揪,姜不欢咬牙撇过头,不敢去看青年的眼。
“收手吧!师弟,梅先生,国师大人。诈死脱身,一人千面。你想我如何唤你?”
“师兄果然知我。”
眸中罕见地泛起愉快而真实的笑意,梅先生长身玉立。“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师弟,你可知逆天改命,天理不容?”
梅先生拢了拢狐裘,低低笑道,“似乎,这话应是由我来问。妄自打乱轮回,师兄可是大胆得很呢!莫非,师兄喜欢现在这般孩童模样不成?魂魄分离,师弟可是心疼得紧啊!这星铁——”
话音未落,人已欺上前来,一双修长的手已覆在星铁之上。
“就不如就与了师弟吧!”
姜不欢轻轻一叹,几乎是同时,身后的星铁发出了阵阵龙吟之声,一声大过一声,似是警告,又似是不忍……正如此时少年道士捉摸不定的神色。
“咳咳……”
唇边溢出几声轻咳,梅先生动作一顿,终是不甘心地收回了手,拢入袖中。
“摸不得,摸不得!”姜不欢当即向后一跃,重重地拍了拍身后之物,煞有其事道,“这块破铁块儿随我,胆儿不大。”
可惜了。
视线撇过龙吟不止的星铁,梅先生面上却是不恼,拱手一礼,人已飘然而去。
“呵,比武擂台,恭候师兄大驾!”
“啥意思?”
姜不欢狠狠地挠了挠头,虽然猜不透话中之意,可他总觉得梅先生这一眼深不见底,真是让人心惊胆战。可总归,也不会比上一次更糟了吧……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姜不欢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背后的星铁,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蓦然一惊。
“不行!我得给展大人报个信儿去!”
姜不欢当即一提气,向着开封府疾奔而去。
而姜不欢不知道的是,他担忧不已的展大人并未在开封府中。包大人却从宫中带回了一个消息,一个让荒唐圣旨似乎有了合理解释的消息,一个让公孙策暗自愁眉不展的消息。
襄阳王世子入京,有意求娶辽国郡主。
你道这襄阳王世子是谁?
说到襄阳王世子就不得不提到襄阳王其人。这世子乃是襄阳王的独子,甚得襄阳王欢心。这襄阳王名为赵爵,乃是先皇的幼弟,当今陛下的皇叔。他位高权重,手握重兵,非是一般的闲散宗室。更何况,包大人清楚知晓,襄阳王此人面慈心狠,早有不臣之心,可惜苦无证据,奈何不得他。此番遣世子前来,求娶辽国郡主,其心可诛。
“官家有意阻止襄阳王与辽联姻,正为此事烦恼不已。”包大人忧心忡忡道,“我等身为人臣,自当为陛下分忧。展护卫性情沉稳,武艺超群,乃是处理此事的不二人选,官家亦有此意。”
“大人,此举怕是大大不妥。”公孙策摇头,想到之前古怪的圣旨,心中顿时一沉。怕就怕官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展护卫向来侠肝义胆,以天下为重,若是为了辽宋邦交,岂不是要违背本心,断情绝义,另娶他人?此等大不敬的话自然不能说与大人,公孙策心思转了几转,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展护卫沾染此事。
“先生,这是何意?”包拯讶然道,似是没想到公孙策会出言反对,这辽国郡主金枝玉叶,知书达理,亦不失为良配。平日里,公孙先生不总是催着展护卫娶亲么?
“大人,你有所不知,展护卫这几日颇有些神思不宁。学生虽不知为何,却能猜得到因辽国使团而起,此其一。”公孙先生观察入微,开封府风吹草动亦是瞒不过这位开封主簿的眼睛。“更何况据学生所知……展护卫早已心有所属。”
“哦?是哪家的娘子?”包拯闻言顿时老怀大慰,颇有自家孩儿终于开窍了的畅快之感。不过,欣慰之余包拯亦有几分疑虑,这偌大的开封府衙连个女子都没有,展护卫又整日忙于公务,哪里来的意中人?
“大人莫怪,”公孙策拱手道,“这还是等展护卫亲口告诉大人的好。”
“也好,我即刻入宫面圣,向圣上禀明此事。”包拯立刻做出了决断,颔首道,“先生,你可还有其他人选?”
“大人莫不是忘了这开封府还有另一位四品带刀护卫?”公孙策笑眯眯,这猫儿的事由老鼠出面最是名正言顺不过,再说这锦毛鼠白玉堂可不是吃亏的主,襄阳王那个世子,可不是白五爷的对手。
“先生说的是白义士?”包拯斟酌道,“白义士虽是武艺超群,性情却是不羁。你有把握他会应承此事?”
应,应,应!
怎么不应?
不要怂,撸起袖子就是干啊!抢猫的都堵家门口排队了真当五爷是个战五渣啊!
与我一道刚回到开封府的白玉堂一听公孙先生如此解释,顿觉大宋国民第一CP危机四伏,处处是情敌,是时候让含章见见血了。痛心疾首的白五爷当即拱手一礼,掷地有声。
“大人放心,白玉堂定不负大人所托,必让那襄阳王世子无功而返!”
我默默扶额,再次见到辽国郡主的忧虑统统被怼到了犄角旮旯,师妹可以先等会儿……我觉得自己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白五爷的智商。
这老鼠也不想想,他去与我去,有何区别?
吾心如汝心。
况且,这是官府之事。这老鼠最是桀骜,不喜官场束缚,他这个四品带刀护卫本就是受我所累。我怎能让他牵扯过深,最后弄得进退两难?倒不如由我出面解决此事。想到此处,我上前一步,正要开口,却听得门口传来了赵四愣仿佛炸了毛一般的声音。
“哎嘛,大人,先生!不好了!那个姜不欢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