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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庐山真面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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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着辽国郡主比武招亲之日将近,各方势力纷纷应诏入京。内有襄阳王,外有西夏。各国的探子,暗桩更是不计其数。这汴京城内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形势愈发复杂,竟成了各方势力角逐的场所。
与此同时,开封府的经费也愈发捉襟见肘。
伙食费超标差旅费超标加班费超标总之啥费都超标……
是的,在包大人的授意下,四处上蹿下跳煽风点火瞎蹦哒的探子暗桩都被充满危机感的白五爷扔进了开封府大牢。
哟,非法携带管制刀具,抓!
呵,扰乱公共秩序,抓!
啧,聚众赌博,抓!
……
就在开封府主簿公孙先生的脸一天黑过一天的时候,万众瞩目的比武招亲之日终于到了。对此,开封众人普大喜奔,精神大振,终于不用再看先生那张笑眯眯的黑脸了。
而我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底隐隐的担忧却是越发明显。只因我想到了姜不欢的告诫:小心国师。姜不欢此人虽是神神叨叨,身份来历成迷,可此人两次三番相助于我却是事实,此番特意登门相告,绝非无中生有。我轻叹一声,此事怕是愈发复杂了……
奉官家旨意,比武招亲的擂台就设在新郑门的金明池,这金明池乃是前朝周世宗所建,又称西池,设五殿四色琉璃瓦,可纳千人。金明池本就是水军演武之处,设有巨石台基,高一丈二,其上设旗杆台,竖杆挂旗。此时的金明池中,两面大旗猎猎作响,一面大旗为“宋”,一面大旗为“辽”,下书四字:比武招亲。
此时,台基之上花团锦簇,香气袭人,让这庄严瑰丽的金明池也平添了几分秀美。台基之下设席,取九九八十一之数。入席的达官贵胄并辽国使节近百人,从者更是不计其数。这厢大宋武将拉着使团统领谈起了风月,那边辽国使节抓着大宋御史相见恨晚,倒也其乐融融。
“陛下到!”
群臣纷纷跪地行礼,三呼万岁,这声如山呼海啸,隆隆作响,天朝上国威仪尽显无余。
“众卿平身!”
小龙包顿时心情大好,抬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率先落了座。随后便是那辽国使团一行,为首的正是那姜不欢口中的国师,辽国使团的正使,而本次比武招亲的主角辽国郡主则是落后半步。只见那辽国国师广袖长袍,举手投足间一派平和清雅。
“猫儿,”双手抱刀环胸,白玉堂若有所思道,“这辽国国师的做派,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微微点了点头,我当然不会以为白玉堂说的是辽国使团面圣那日。不过这人到底在哪里见过呢?这江湖卧虎藏龙,奇人异术不计其数,改头换面也并非难事。更何况这国师五官平凡,配上那样一双眼睛却是说不出的违和。那双眼也太过出色了些。
除了这辽国国师,襄阳王世子也在我重点关注之列。白五爷更不用说,自从这襄阳王世子入了席,嫌弃的目光早已将这罪魁祸首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剐个遍。
这襄阳王世子名赵瑄,刚过而立,面貌端正,体型壮硕,颇有几分勇武之相。面对白玉堂如此目光,赵瑄恍若未觉,一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志在必得。一听到比武招亲开始,便迫不及待地跃上了台。
这一举动看似憨傻,细细想来却满是算计。襄阳王势大,寻常人哪敢与之为敌?便是这汴京城内的一等纨绔亦要避其锋芒。况且这襄阳王世子也不是个花架子,一杆长枪使得虎虎生风,颇有几分火候,几名武将世家的勋贵子弟在他手上走不到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一来二去,参选之人竟是所剩无几了。
不过,狄大将军连你也这么干脆利落地被拍下台来,还捂着胸口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你说你是对得起被你打得哭爹喊娘的二十万西夏军还是对得起台上目瞪狗呆的大宋小龙包?怪不得小龙包习惯性抓开封府顶缸,主要是尼玛这群戏精根本就没一个能靠得住的啊……
“赵瑄用枪,却最擅燕尾镖。”
这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开封众人听个清清楚楚。说话之人一身绯袍,眉间一点朱砂,正是当朝驸马陈年谷。自秦香莲案后,他已投太师门下,与开封府并无更多交集。此时他出言提醒,倒是让我与白玉堂颇感意外。
我略一拱手。“多谢。”
“呵,”转着手中的酒杯,陈年谷漫不经心。“在下先恭喜展大人了。”
“驸马说笑了,展某喜从何来?”我眼皮一跳,不祥之感愈盛。
正在此时,只听得那端坐于高台之上的大宋天子缓缓道。
“朕的御猫何在?”
与白玉堂快速地交换个眼神,我出列行礼道。
“陛下。”你剧本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包大人曾言展护卫有求凰之心,为何不上台一试?”赵祯话锋一转,轻笑道,“莫非,包拯这是欺君不成?”
这声音软糯依旧,看似玩笑却是充满了杀意和不容拒绝。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欺君之罪,当株九族。
白玉堂目光骤冷,心中戾气顿生,冷笑一声,便要发作。我摇摇头示意白玉堂莫要冲动,心如电转环视四周,果不其然包大人满面惊愕,公孙先生一脸凝重,而那庞太师和八贤王却是毫不意外。官家竟是早有预谋,连包大人都瞒了过去……
无论如何,决不可连累大人先生和兄弟们!抢在包大人开口之前,我一撩衣襟,单膝跪地。
“陛下,展昭……请与世子一战!”
“哈哈,爱卿此言甚合朕意,快快请起!”
赵祯顿时龙颜大悦,命小黄门将擂台收拾一番,以作比武之用。
我狼狈地避开白玉堂探究的视线,心中暗自苦笑。虽不知赵祯到底有何打算,但此事因我而起,自当由我一力承担。怎可因一己之私,连累整个开封府?待比武招亲之后,我自会——
“猫儿,接着!”
我下意识地接过,手中之物寒气逼人,造型古朴,竟是白玉堂从不离身的含章!
“不知五爷的含章可堪一用?”
白玉堂挑眉,你以为,五爷会让你一人向圣上禀明一切,独自承担?
笨猫。
吾心如汝心。
荣辱与共,生死相随。
猝不及防,太多太多的情意汹涌而出。
我心头猛然一颤,眨也不眨地盯着白玉堂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我以为他不懂,原来却是我不知……我解下巨阙,抛给白玉堂,眉眼含笑。
“小看白兄,是展某的错。”
“哼,”巨阙入手,白玉堂屈指一弹剑身,戏谑道,“五爷巨阙在手,谅你这猫儿也不敢一去不回!”
说到最后,白五爷又忍不住醋意横生,看得心急如焚的开封众人嘴角一抽,心情之大起大落,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而那台上却有一道视线,愤恨难当,怨毒非常。我心中一动,再看去却是一无所获,只见襄阳王世子一脸正色,严阵以待。
不是错觉。我心中生疑面上却是不显,飞身而上,拱手一礼。
“世子,请!”
人的名,树的影。
南侠展昭之名,襄阳王世子如雷贯耳。汴京之行他身负重任,此时更不会托大,当即大吼一声,横棍一扫,只见重重棍影向我攻来。
进可攻,如雷似电。
退可守,如城似壁。
棍影如山,长虹饮涧。
好棍法!我暗道,可惜,还差点火候! 我淡淡一笑,腾跃挪移,含章自上而下,荡开长棍。
刀乃百兵之胆。
我虽不善用刀,可身边便有锦毛鼠这个绝顶刀客,耳濡目染之下,自也得了几分真髓。襄阳王世子棍法再妙,又怎比得上我手中的含章?劈砍刺挑,不过区区十几招,赵瑄节节败退,已有气衰力竭之势。
正在这时,我忽听得一道熟悉的女声。
“师兄。”
我瞳孔微微一缩,只见那辽国郡主已然起身,揭开面纱,对我盈盈一礼。眼如秋水,脉脉含情。白纱之下的那张面孔分外熟悉,竟然真的是她!
小师妹!
见我刀势一缓,襄阳王世子目露凶光,趁机向后一跃,手一扬,几点寒芒急射而出,竟是小师妹的方向!
来不及思考襄阳王世子此举是何道理,我目光微冷,当即足尖一点,横刀迎上前去。只听得“叮叮叮!”三声,我长刀一扫,顺势一掌拍出。这一掌,我足足用上了七分内力,赵瑄登时面如金纸,倒飞了出去。
还未等赵瑄起身,三枚燕尾镖已被甩落在地。力道之大,尽没入土,只剩镖尾犹自颤动不已。
不远不近。
堪堪身前三寸。
赵瑄心下大骇,汗如雨下,第一次后悔自己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接了个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