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Chapter 29(小改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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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斯躺在床上，一张张翻着聚会上拍下的照片，翻着翻着，就盯着其中的一张出了神，照片上拍的是个普通的玻璃杯，里面还剩着半杯没喝完的啤酒，玻璃杯内壁的一侧挂着散乱的白沫，是刚刚被喝过的样子。
那其实是蒋奕的杯子，刚吃完饭那会儿，他端着杯子要去另一桌的同学喝，途径黎斯身后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杯子里的就差点洒了，也幸好他端得还稳。
黎斯笑笑跟他说没关系。
他干脆就着杯子举到黎斯面前，说，“我们也碰一下。”
黎斯忙端起自己的杯子轻轻和他碰了一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好像有千言万语，但真要启齿了，却是一片空白。
蒋奕抿唇，思索祝语，“祝你……”
“祝你快乐！”话终出口，认真而诚恳。
黎斯微微一怔，嘴角扯动了一下，像被看穿心事那样。
他总是不多话，但对她也总有恰如其分的关心，而今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紧扣她的心思和渴求，这让黎斯觉得，蒋奕很懂她。如果说唐立岩是惊艳璀璨的彩虹，那么蒋奕就是内敛淡雅的星空，谦谦温和，也偏偏是这种恰如其分的恬淡，一直以来都给她一种温润可靠的感觉。
她很想再阳光明媚地对他笑一次，像那时他喜欢的那种阳光明媚的笑，以回报他真诚的祝福，可也因为他字字锥心的祝语，深沉得让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会快乐的，等我变得更开朗，变得更好，等我能阳光明媚地站在你面前时，我会让你知道，我所追寻的快乐，全都是为了你！
这些话，全是她内心所想，但自然没有出口，话到嘴边，也只剩下两个字，“谢谢。”
后来蒋奕就被叫走了，才喝了一半的杯子就被他随手搁在桌上，她就给拍了下来。
高考成绩等到六月底才公布。
本来说那天一早就能查到成绩的，好些人从清早6点就开始打查分热线，可是都查不到。越是临近结果的公布，大家就越是紧张，正式考试的时候还没有如此呢。
一直等到早上10点，班上Q群里突然有同学跳出来喊了一声“分数线出来了”，然后丢了个网址链接，群里瞬即炸开了锅。
分数线的公布无疑是颗重磅炸弹，轰得大家全都缓不过神来！相比去年的分数线，理科的二A线竟然比去年的高出整整二十分！
看到这样的结果，林诗茵彻底傻了。她深知自己水平有限，加上考完后自己的预感还很不好，对自己更加没信心了。她只求能稳稳妥妥考个二A的学校，别让家庭有太大的经济压力，现如今看到分数线，她觉得悬了……她心里像被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很难喘过气来。
群里的同学纷纷开始苦中作乐地调侃自己，有的说要组团去跳楼，有的说大家集体去跳海吧，突然拔高的分数线让大家心里都失了底气。
高考就像赌博，并且一局定成败，不管在过去赌过的一千局一万局里你是赌神赌圣还是常胜将军，只要你在最后这一局败了，前尘所有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林诗茵把自己关在房里，音响调到了最大声，没完没了地播着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林裕民和秦虹见女儿这个样子，自己也都跟着心焦。那激昂的节拍和旋律周而复始地敲击着全家人的心，谁也不知道在成绩真正公布的那一刻，命运给他们的，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高三这一年里，林诗茵在给了自己很大的压力，成绩也一直起起伏伏，很不稳定，她一直都很努力，很坚持，抱着不到最后绝不能放弃的决心顽强撑着，一模成绩出来，她的分数压在一模二A线之上，一家人才算稍微松了口气，但现在看来，这口气松得，似乎为之过早。
秦虹做好饭，让林裕民去叫人，可他敲门敲了半天，林诗茵愣是不肯开。
秦虹看不下去了，站在房门口发了威，“林诗茵你给我出来吃饭！”
房间里的音乐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林诗茵才丧着脸走出来。
一家人的心情都沉闷，餐桌上再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林诗茵随意扒拉了两口，就想扔了碗不吃，但秦虹不同意。
“你把饭给我吃完了，爸妈都没怪你，尽力了就好，考出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日子还得照常过，知道吗？”秦虹苦口婆心。
林诗茵看了看秦虹，又看了看林裕民，然后低下头又扒了一口饭，把苦涩和差点涌出的泪连同饭一起咽了下去。
安静的家里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声音刺耳突兀，全家人都吓了一跳，林诗茵央央地拖着步子走去接电话，是黎斯打来的。
“诗茵，你查成绩了吗？”
“没有，可以查了？”
“嗯，我刚刚打热线，查到了。”
林诗茵脑袋里嗡了一下，手开始发颤，“你多少分？”
“一本。诗茵，你也快去查吧，今年分数线虽然高，但好像大家的成绩也都跟着涨了，应该没那么糟。”
林诗茵知道黎斯是想安慰她，想给她希望，可眼下，她真的没勇气去查分数，她害怕那个结果，从来没这样害怕过……沉吟一会，她才说，“黎斯，我给你准考证号，你帮我查吧。”
黎斯忖了一下，才应允，“也行。”
挂了电话之后几分钟的时间里，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等到电话再次响起时，林诗茵都不敢去接了，最后还是秦虹去接了电话，才转给她听。
“喂。”林诗茵吭了一声，然后就不说话了。
“诗茵……”
两人都沉默了。
黎斯的这种反应，足够让林诗茵意识到事情不妙，她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准备，问，“多少？”
“527。”
林诗茵的脑子瞬间空了一阵，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问了一遍。
可黎斯没说错，一字一字在她耳边回旋着，五百二十七……
她说她重复查了三遍，才确认。
527啊……距离二A线，只差3分！
没过多久，群里的同学已经相继报上成绩，事实证明，许多人都只是虚惊一场，分数线一高，自然说明考生的高考成绩也不可能低，分数线必然是跟着总体分数水涨船高的，多数人还维持在原来的水平上，并无太大波动，也个别同学算是超常发挥。大概是考前被林政训练麻木了，对于考试都不紧张，因此他们八班总体都发挥得很理想，没有人因为临场慌乱而发挥失常，班上近半数的人上了二A线。
蒋奕高出了一本线43分。黎斯的分数要比他高一些，位列年级理科班第二。至于唐立岩，也算幸运了，二A线低空飞过，考了532。
出成绩的当天晚上，学校就组织了高三级的家长开班会。
对于他们而言，高考成绩只是通往大学的第一大关，第二大关是出完成绩后的填报志愿，往年的考生里，成绩不算差，但因为自己定位偏差。志愿填得不好而不幸落榜的事例不胜枚举，因此，如何看清自己的定位，将自己成绩的利用价值最大化，是填报志愿中最耐人寻味的学问。
八点才开始的班会，黎斯却五点就被周礼君叫出了门。
她见周礼君行车的方向不是去往学校的，终于开了金口问她，“姨妈，我们去哪儿？”
“去机场接你妈。”
黎斯诧异，一般除了春节，其他时候周礼贤是不会回来的，就算回来，也会提前跟她说，而这次她全然没有收到消息。
“昨天听我说今天高考出成绩，她临时赶回来的，订不到直飞的机票，早上飞了广州，从广州转机回来的。”
“哦。”
事出蹊跷，必有所图。周礼贤几乎没怎么关心过她的学习，她中考“发挥失常”了，周礼贤都没怎么过问过，知道她本来的成绩上全市第一重点绰绰有余的却突然遭遇滑铁卢只考到了全市第二的T中，也只是清清浅浅地叫她“好好学习”，再无多话。
这次，估计周礼贤是为了什么事情特地回来的，果然，一接到人，她就直奔主题，问黎斯，“想报哪个学校？”
黎斯不假思索地答，“还没想好。”
周礼贤应该已经通过周礼君知道了她的成绩。
“想留在省内，还是出省？”周礼贤顾不及先把行李塞上车，又执着地追问了一句。
“还不确定。”
“想去北京吗？”
黎斯怔了一下，抬眸深睨了周礼贤一眼，原来重点在这里，知道她成绩不错，怕她报读北京的学校吧，继而给他们造成负担吧？
她不知所谓地笑了一下，“不知道。”
平时极少有家长出现管过的黎斯，这回开班会一带就带了两个大人，林政不免意外，听周礼君介绍完周礼贤，他堪堪地招呼了几句，也诚心夸赞了黎斯。
班会开始前，校长在广播里向家长们汇报了本届学生在校三年间学校的佳绩，其中最为重要的当属T中通过了全国示范性高中考核小组的验收，于今年年初顺利挂牌；其次是本届学生的高考过线率高达99.9%，总人数突破1000人，其中本科就占了将近75%，同比上届本科过线率有所增长，算得上是大丰收。
校长讲话期间，林政也不闲着，他让蒋奕带人去把招生目录和报考指南领了回来并分发给家长，广播一结束，他立马就接上。
“晚上时间比较有限，为了家长们可以详细咨询，这里我也不多话了，这两本资料这两天大家拿回去和孩子好好研究，我们现在不是考完了就完事了，接下来报志愿更重要。另外我重点说一下，我们班有七八个刚过二A线的同学，二A线底还是有好几个不错的学校可供选择的，建议不要放弃争取二A，而直接去报二B，下面我们分一下组……”
林政根据大家的成绩，很快将家长们分成了几组，方便为家长们做针对性的解答和分析。
教室里一片忙乱，家长们七嘴八舌地问着，平日里惜字如金的林政到这儿终于不吝言辞，细致明了地帮助家长剖析孩子的成绩所处的位置以及适合的学校。
走廊上，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一边翻着报考指南一边讨论。
林诗茵忧心忡忡，她觉得自己补录上二A的希望很渺茫，但若是念二B的院校，又担心父母经济压力过大，倘若她有黎斯或者唐立岩那样良好的出身，那么她也不必为这3分反复挣扎了，大不了钱一扔，干干脆脆花高价去念个二B院校。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唐立岩应该会放弃争取二A，直接报读二B，毕竟像他这样打了擦边球的成绩，填志愿也是很犯难的。
心里正想着，她却听唐立岩说他想报H大。
唐立岩说，他刚刚遇上书记，书记建议他报H大，也是二A线末的院校，属于近几年的后起之秀，上届很多压线的师兄师姐报读了之后，回来都说感觉还行。
林诗茵心头一颤，蓦地意识到她和唐立岩很可能因为这几分之差而失去同路的可能，再怎么说，唐立岩争取二A的学校是冠冕堂皇的事，而她，想要上二A还得寄希望于渺茫的补录……想得越深入，她的心情就越沉重，那道二A分数线再一次成为阻隔她和唐立岩的高墙，中间难以逾越，左右两个世界。
四人中，当数蒋奕的心思最为明定，他很早就想考到省外去，以前很想考到北京去，但现在这个成绩，他觉得去报北京的名牌高校可能还是悬了点，保守一些的想法，他可以考虑邻省的Y大，而且Y大地处著名旅游城市，风景秀丽，也是安心向学的好地方。
待蒋奕说完自己的想法，黎斯暗暗表示赞同。
“不过，黎斯你要是报北京，应该没问题，北航，北理你都可以考虑！”蒋奕认真地帮黎斯定位。
听到北京，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挪进教室里，恰看见周礼贤正和林政说着什么，她对谈话内容倒不感兴趣，她只是想，人家不定乐意她去呢，而且天下那么大，她何必非去挤北京？
Y大听起来也不错，更重要的是，蒋奕想报！要是她也报呢？那样是不是就能离他近一些？
在唐立岩和蒋奕交流的时候，黎斯的心里已经悄悄下了决定。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Chapter 29(小改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