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倾几季》罗诗成

7、第七章 姓氏一

　　说起来，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一个难缠的姓许家伙，有些期待了呢。
　　从见到许浪的第一眼起，陈浅念就觉得他有些眼熟，总觉得在哪见过，可也想不起来了。在许浪刚刚说出他的姓名时，陈浅念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一定是她的哥哥，谁叫他的头脑那么发达呢，一猜就猜对了。
　　在那个背对着他的路口见过，在那个许雅佩送给他东西的午后见过。一瞬间便回忆起来。
　　那么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了，许雅佩在课堂上的兴奋也是因为他哥哥要来与她一起读书吧……
　　是陈浅念想得太多了，庆幸，没有被过滤，没有被替代。至少，现在没有。他想起女孩的笑脸，顿时觉得心情很好。
　　就像乌云已久的天空，太阳悄悄的爬了出来，在人们最绝望的时候。
　　光芒出现了。
　　很耀眼，很灿烂，像陈浅念心目中许雅佩每时每刻的笑脸，那就一直照耀着吧，请不要落山，不要坠落在我这个低矮的山坡。
　　“我一定是猜对了，不用回答我，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陈浅念对那边不说话的许浪说。
　　许浪语速缓慢: “我什么表情你也看得到，这是夜里，而且我的脸对着墙？”
　　“猜的。”
　　“又是猜的！靠。”
　　许浪这回认真的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心情: “我们以前没见过面吧？”
　　“这个…好像没有。”
　　“让我想一下，8班，雅佩…你肯定也在8班，你们肯定认识是吧。”许浪说。
　　陈浅念: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许浪: “和你一样，也是猜的，说实话，你的智商和我一样高。”
　　陈浅念: “仅仅是一样？”
　　许浪: “嗯，有些许不一样，我比你稍微高一点。还有，你说的那个同桌就是我妹吧，你就是她的那个猴子同桌吧。”
　　“猴子？他在背后就这么形容我？明天去了教室我抽死她。”
　　“明天回了寝室我抽死你。”
　　陈浅念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在这一片漆黑的夜里，无论是摇头还是点头别人都是看不见的。
　　“可能是形容你的长相吧，小猴子。”
　　陈浅念又摇了摇头: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外面的风吹了进来，一个窗户也许因为年代太远的关系而被吹得发出很大的声响，不停的响，许浪无动于衷的看着那个黑色的框架来回晃动。
　　陈浅念不喜欢和别人谈话的时候周围有不必要的声响，所以他准备把那个窗户关上，或者是彻底的打开。
　　陈浅念起来了，穿上拖鞋准备走过去。突然，许浪也从床上起来了: “你睡着吧，我离得比较近，我来关。”然后他就径直走到那个窗子的旁边，紧紧的关上了，上床前还确认了一下它是否会再次被风吹动。“你要是再敢吵老子睡觉，老子把你劈了当柴烧。”许浪对窗户说了一句就上床了。
　　屋里再也没有了多余的声响。
　　所以说如果投胎失败做了一个窗户的话，一定要在起风的时候死死抓住墙壁。即使没有玻璃，即使再破烂。因为你面前是两个王八蛋。
　　“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要去关窗户的？别告诉我又是猜的。”陈浅念把拖鞋脱了，躺在床上怎么也想不通。
　　“这回真的是猜的，可能你我心灵有感应呢。”许浪把眼睛闭上了，打了一个哈欠。
　　而且这两个王八蛋还很默契。
　　那就什么也不想了，他也闭上了眼睛。
　　“看谁先睡着。”许浪最后说。
　　“这回不用看了，肯定是你先。”
　　“那倒不一定。”
　　他们都自觉的不再言语了，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其他寝室谈话声，以及窗外的风声。
　　陈浅念躺在床上努力睡去，他回忆着今天发生的点滴，没有想他们兄妹两个都会被自己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遇到，距离还这么近，比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还近。
　　也许，你们就是上天特意给我派来驱散孤独的人吧。帝，你是个好人。
　　那个起风的夜晚，他们两个都没有失眠。
　　陈浅念睡得很沉，第一次度过一个没有做梦的夜晚。呼吸那么的均匀，虽然夜色依旧冷清，虽然屋舍依旧简陋。
　　陈浅念的眼睛几乎是与房间里的灯一起睁开的，许浪还没有起来，窗外朦朦胧胧的黑色，他不想今天又迟到了，所以特意起得很早，比在家里的时候都起得早。
　　他伸了个懒腰，像是对着墙壁炫耀自己昨天睡了个好觉，他不知道已经有多久没做这个动作了。陈浅念觉得肩膀的肌肉有些酸痛，轻轻捏了几下，发现手臂又有些酸痛。
　　他穿好衣服，现在还很早，起来的时候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的响声。陈浅念很讨厌自己在睡觉的时候被谁打扰，己所不欲，勿失于人，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去打扰别人，即使有再大的事情。
　　比如许雅佩上课睡觉的时候，比如现在。
　　但许浪还是醒了，他对声音的敏感不亚于经常失眠的陈浅念。
　　许浪把眼睛睁开向外面看了一眼又闭上，陈浅念正在洗脸，水有些冷，他把手擦干然后走到许浪的床前。
　　“怎么，醒了么？你可以继续睡的，时间到了我可以叫你。”
　　许浪把眼睛重新睁开，头发凌乱的遮着额头，他揉揉眼睛说: “你每天都起这么早么？”
　　“没有，比如昨天我就迟到了半节课，还是你妹…噢，反正我不想再迟到了，所以特意早起了，把你弄醒了不好意思。”陈浅念回答。
　　“你那句话怎么没说完？还是我妹帮你请的假吧？”许浪捕捉着陈浅念的表情。
　　“嗯，是的，我欠她一个人情。”陈浅念的俊俏的脸还是那么平静。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很善良很单纯。也很漂亮对么？”
　　“是啊，谁让你们家基因那么好呢。”
　　陈浅念坐在自己的床上穿鞋子，许浪把枕头立了起来看着灯光。
　　“算了不跟你扯这么多了，我也起来，今天是第一天上课，给老师先留下个勤奋学习的印象再说。”
　　“你不继续睡了么？那好吧，我等你穿衣服，我们一起去学校。”
　　许浪在床上找衣服就找了半天，当他把最后一个袜子找到时，那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在他梳头发的时候，陈浅念心想，完了，又要迟到了。
　　等他把全部事情都弄好了，天已经亮了，别的房间已经有人在陆陆续续的往外跑了，慢慢超过走在前面的他们。
　　“他们在跑什么？抓壮丁了？”许浪看着忙碌的人群问到。
　　“天气变冷了，跑跑就暖和了。”
　　“真的？那我们也来跑跑看，我也觉得有些冷。”
　　“你还真信了？当然要跑了，不跑就他妈要迟到了。”陈浅念说完就向前跑了，许浪也跑了起来，跑在了他的前面，就像昨天晚上提水的时候一样。
　　到了教学楼底下，他们喘着气停了下来。
　　“你知道17班在哪么？”
　　“当然知道，我是休学不是转学，谢谢。这里的每个角落我都知道，8班我也知道，好像那里比我的班还要远一点吧，你继续跑吧，我走了，祝你好运。”同时许浪伸出手看了一下时间，“还有30秒。”
　　说完，他就慢悠悠的消失在了转角的那个教室。
　　陈浅念也加入到了那利用最后五分钟到达教室的队伍，不过他好像是站在人潮的末尾。今天起这么早都会迟到，陈浅念很想去撞墙，或拉着许浪撞墙。
　　来不及多想，他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一口气从一楼刺到了五楼，用时一分半。
　　筋疲力尽的到了教室后，看着还没到齐一半的人他才发现，“妈的，还有十分钟！许浪，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捅了。”
　　他在自己的坐位上坐下来，许雅佩紧随其后的进了教室。
　　她把书包轻轻的放下，看着气喘吁吁的陈浅念问: “咦，你今天去跑步了么？”
　　陈浅念抬起头，向她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努力使自己的心跳尽量的恢复正常。“嗯，年轻人应该多锻炼的，你也要锻炼。”
　　“不行，我起不了你这么早。”
　　“不会的，起得越晚越好，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效果最好。”
　　“……”
　　许雅佩整理了一下已经写好了的试卷，然后再清出只写了一半和没写的试卷。她发现，自己没有写完的卷子和旁边陈浅念已经写完的一样多。
　　所以，她总觉得和他坐在一起有压力。
　　她用手摸了一下陈浅念的头说: “体积也差不多啊，为什么你就这么聪明呢？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除了肉还能是什么做的，以为像你一样装着一堆浆糊？”陈浅念把她的手拿开，同时伸出想要摸她的脑袋一下，可是……
　　当陈浅念做好最后一张老师布置下来的试卷时，刚好敲了下课铃，陈浅念把书收了进去，然后对许雅佩说:“喂，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许雅佩正专心的做着作业，没有回答他。
　　陈浅念又说了一遍，她还是不理睬。陈浅念皱着眉头拍了一下她: “别做了，我有事跟你说。如果做不完的话，我给你做。”
　　“就等你这句话了，你说要跟我做的哦，这些全部交给你了。”女孩说着眉开眼笑的把一堆试卷递给了他，就像一个爱耍赖的小孩子。
　　“原来刚才专心致志的样子是装的，我就说嘛。好吧，没有问题，我给你做。不过，你要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陈浅念把试卷接了过来。
　　“问吧，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许雅佩点点头。
　　看起来很和谐的一个早上，细细想一下，这个秋季还很温和，没下过几场像样的雨，连风也似乎忘了戏中的规则，像一个短手短脚的孩子，轻巧胆小 。不会让你皱着眉头说一句，这天气，丝袜都消失了。
　　陈浅念把窗户打开了一点，如同一条需要换气的鱼。一圈一圈的二氧化碳把晨曦变得稀薄。只是时间长了，我们感觉不到压抑。就像在海底深处生存着的鱼儿，时间长了，感觉不到黑暗，甚至一旦脱离了那黑暗便会死亡。
　　他把身体弯曲了一点，以便使他们眼睛的视线达到同一个高度。
　　陈浅念说: “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许浪？昨天给你发短信的那个人是他么？”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我以前好像没跟你提起过啊。”
　　“很不幸，他昨天跟我分到了同一个寝室。”
　　“他住在学校里？！”许雅佩张大了嘴巴，表情有些惊讶。
　　“你不知道他住在学校里？！”陈浅念很明显比许雅佩更惊讶。
　　“他没有告诉我，我哥哥这个人其实和你很像的，喜欢独来独往，不过他对我很好，我喜欢他。”
　　说这个话的时候，许雅佩的脸一直没有看陈浅念，声音很小很慢，很真挚。
　　陈浅念想起昨天的许浪，觉得他的确有些冷酷的，尽管他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
　　“你们是不是亲生的？”陈浅念认真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许雅佩: “当然是了。”
　　“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
　　“噢，没什么，没什么。”陈浅念连忙转过脸去，随便拿了张试卷开始做起来，准确的说，不是做是抄，因为他已经做过一遍了。
　　许雅佩又换了一本书在读，一页页的翻动着，津津有味。
　　当许雅佩正读得上劲时，陈浅念放了笔，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他迟疑了一下，问到: “那你哥哥为什么…”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被上课的铃声打断，陈浅念生生的把话吞了下去: “算了，我直接问他好了。”
　　许雅佩抬起的头又低了下来，依然津津有味的读着某本不知名的书。

　　第八章智比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