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左双右单

28、（8）

　　“杀魔头！平天道！”明君重伤，犀影已经慢慢招架不住，任他武功再强，也敌不过众人轮番上阵，脸上也被划开了一个口子。眼见这就让正道占了上风，众人慢慢围住明君和犀影，高举着手中利器，大喊着。
　　“魔主！”犀影扶住明君，不敢看上面，只是轻叫他。
　　“犀影，”明君越发的痴起来，只拿眼怔怔的望了炎秋，“你说，他是不是死了？”
　　“魔主，他们兄弟两个是好人，下辈子，一定不会如今生这般坎坷。”犀影说着，想起寒冬，心一阵刺痛。
　　“好好，等着下辈子，下辈子……”明君喃喃道，“炎秋，下辈子，我一定找到你，你放心.....”
　　“魔主，我们先想办法冲出这里，去跟大长老会合，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
　　明君转头，看着几步开外的人群，人人脸上都是一幅得而诛之的快意神情。
　　“想杀我？你们就接着做梦罢！”明君轻笑，“犀影，你去圣域大殿，找大长老，告诉他们，全部魔教教徒退回魔坛，等待下一任魔主的破世。血梵滴还有七十年才成形，不到成形，不可进入鬼洞。”
　　“魔主！”犀应明白了明君的意思，看着明君额前的天眼慢慢发红，“魔主！”
　　“还不快走！”明君斥骂他，“要在这作死么！”
　　“魔主不走，犀影也不走！”犀影说着就要跪下来，“他们两兄弟的仇，我们一定会报。魔主，犯不上跟这帮子人渣计较！改日我们一定能平了这圣域！”
　　“好个没眼见得糊涂东西！”明君一脚把他踢开，“叫你滚，就快滚！”说着一把把犀影提起来，运足气，将他抛出去。
　　“一个都别想走！”徐留初见着犀影已经出了祭坛，忙喊道。
　　“盟主，你们要杀的是我，不是么？”明君漫步上了祭坛，也不看徐留初，只是用手细细抚上了旗杆，像是在研究什么。
　　“你说的倒是实话！”徐留初道，“你们魔教，一个也跑不了！今日就先送你这个魔头下地狱，改天把你的兄弟们也一并送过去，也好给你做个伴！”
　　“是么？怎的还要谢谢盟主一番好意了。”明君回头，脸上带着笑，额前已经通红一片，眼睛在这片红光中，也显出了别样的妖娆。
　　“当.....然......”徐留初被明君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连话也说不连贯了。
　　“只怕是我要辜负盟主一番好意了。”明君一把将旗杆折断，炎秋就如断线的风筝，从空中飘了下来，明君一个飞起，把炎秋抱在怀里。
　　“你瞧你，这副样子，真是难看得紧。”手指滑过炎秋的脸，替他擦去嘴角的血渍。“你等着，不用多长时间，我就过去找你。即便是转世投胎，也要一起呢。这次，绝不会留你自己了。”
　　明君从怀里小心拽出一个坠子，透过坠子，隐约看得见里面正有什么在流动。
　　“来世，我不做什么魔主，但我还是要有能护得了你的能力，任谁都不能欺负你。”明君一手抱着炎秋，一手伸向额前，在天眼处停住，手指轻轻模棱着天眼。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明君不屑道，眼里全是暴戾之色，语气却是轻然。说完，只见他手用力一抠，竟把那天眼生生的抠破了！鲜红的血顿时流出来，在明君脸上肆意流开。明君像是没事人一样，把那坠子放到天眼处，吸取血气。
　　“血狱鬼洞听命！我魔主明君，以加诸天眼之血的血梵滴为名，请求你们为我除正道，报血仇！待这之后，我自会了解余生，给你们一个交代！”
　　底下众人正惊诧于明君自破额前，却见明君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有听说过魔教血梵滴之事的人已经回过神来，为时却已晚。只听得轰的一声，祭坛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
　　“你们，就慢慢等着被厉鬼摘了心肝，连魂魄也不能完全罢。”明君望了众人，满脸带笑，“炎秋，你快看看，看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说时迟，那时快。祭坛上空已经布满黑云，大块大块的压下来，顷刻间电闪雷鸣，狂风暴起，只吹得众人东倒西歪，看不见眼前情形。那风夹杂了碎石，就如利刃一般，向着人群扑去。只听得一片惨叫声，不绝于耳。好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为石下之魂。
　　“哈哈哈哈.......”明君看着眼前情形，禁不住狂笑起来，这笑声，夹杂了几许悲凉与无奈！
　　祭坛内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祭坛外，只不过一门之隔，天地之别。魔教长老和犀影，领着魔教弟子，悉数跪在地上，知道这一次，已是魔主明君最后一次现于世间。
　　狂风还在继续，整个祭坛已经完全陷入一片黑暗，只闻的浓重的血腥气味，向四周扩散。
　　“炎秋，我送你回落日崖，你弟弟寒冬，也葬在那里呢，我知道你挂念他。”明君笑道，“你可要记着，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下辈子，只能是你一个人。”
　　说罢，抱着炎秋的尸首，从狂风中从容而过。
　　身后，是一片惨景。整个正道一千余人，包括几大掌门与武林盟主，无一生还，尽丧命于武林圣域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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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此一役，正道势力已近乎毁灭状态。数十年之后，才慢慢有回复之势，只不过，繁盛不复当年。魔教因魔主失踪，血梵滴尚在长成之间，新魔主不能出现，也慢慢沉寂于江湖。各小帮派趁机鹊起，武林渐渐恢复热闹气息。几十年之后，有人提起这场武林浩劫，尚不能免变色。只因当日那场屠戮，实非人间场景，更不是语言所能尽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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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煌山落日崖聚水潭。
　　“炎秋，我带你回来了。”明君将炎秋轻轻放下，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潭水，“当日你就是在这救了我，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间，你我就已阴阳相隔。”
　　明君轻轻摇头，额前早已结了血痂。
　　“我说过，报了仇我就去找你，然后一起投胎。”明君握了炎秋的手，“让你等了两天，我这就来了。”言毕，就要一掌向自己的天灵盖处拍下去。
　　“慢着！”半空传来一声急吼，接着，一道白影飘然而至。
　　“竟然还有活口？”明君只当那人是侥幸逃脱的正道人士了。
　　“放屁！”那人上来就是一句骂，“你还想不想来世再和炎秋相见了？”
　　“你什么意思？”明君听了，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你手上人命千条，想死就死，想转世就转世？天下的便宜是怎么都让你占了去？”那人继续骂着，“你个魔头，杀人也就罢了，干什么要引动厉鬼？害得我也被你牵连！”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做的！”那人上前，“炎秋已死，但魂魄尚在，当日也亏你那么一闹，保住了炎秋的魂魄没有被黑白无常收了去。你若是想下辈子与炎秋再续前缘，就一定要保住他的魂魄不被收走。要不然，他投胎了，你转世了，便是几千轮回，也不一定能见着。”
　　“要如何保的炎秋的魂魄？”明君不知怎么，对这人说的话竟然没有半分猜疑，仿佛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简单。”那人道，“你在这守他坟墓七年，七年之后，炎秋就能顺利转世。到时候我管你这个魔头是死是活！”
　　“你到底是——”
　　“你只要记着，我是个倒霉神仙，倒霉到不仅看到你做的孽，就连下辈子，也要受你连累！”那人看来气得不轻，也不知道是来骂人还是救人的，看他拿样子，恨不得将明君一巴掌拍死才甘心。
　　“多谢仙人指点。”明君谢道，知道是自己理亏，也不与那人争吵。
　　“哼！”那人还不肯善罢甘休，狠狠剜了明君一眼，“把你的血梵滴拿来！你转世之后，我就把这东西给你，提醒你别忘了这辈子的记忆才好！”
　　明君听了，从怀里拿出那血梵滴，那宝物已经变得幽黑一片。那人接过血梵滴，不住地摇头叹气，“好好的东西，就给你糟踏成这样！这么重的戾气，可得花时间净化了！”
　　“你就在这老老实实的呆上七年罢！”说完，一阵白雾之后，那人就不见了！
　　明君知道真的碰上神仙了，况且血梵滴也给了那人，他看着炎秋，一阵苦笑，“炎秋，你还要留我独活七年，你——”
　　说着，泪已经要滴出来。
　　落日崖下，一片寂寥之声。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此后七年，有进煌山打柴狩猎的农人，不时听到有人在高唱那首江城子，声声不断，句句带泪。有胆大之人组织了人，在整个山搜了一遍，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七年之后，煌山重归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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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之缘，今生止，但求的来生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