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左双右单

27、（7）

　　“魔主！”大长老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轻轻叫了一声。
　　明君站在高处，看着不远处的圣域祭坛。祭坛前面的旗杆上吊着一个人，随风轻轻晃着。
　　不消说，那就是炎秋。
　　方才听了旗子的回报，知道那人果真就是炎秋，犀影也回来了，证实了这件事。
　　“犀影，”明君叫道，“你，还有心思么？”
　　“不仅有，”犀影的眼里已经不见了浮躁之色，全然一片平静，“我还要血洗圣域，让他们给寒冬偿命！”
　　明君不说话，只是看着犀影。
　　寒冬的死，给他极大的打击，但是也磨炼了他的心智。自此以后，应该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的心波澜起伏了。
　　“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明君道，“大长老，事情都布置好了么？”
　　“回魔主，已经全部布置好了。我们已经在圣域搭好了台子，传出去今晚魔主将在此举行祭天大典，那些正道人士也已经早早来了，应该就埋伏在周围。”
　　“做得好！”明君的眼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祭坛，“你们先过去圣域。”
　　“魔主！”大长老已经猜出明君的心思，他是想要去救炎秋！
　　“魔主，让我跟您一起过去。”犀影道，“我答应过寒冬，要救他哥哥。”
　　“好，犀影你随我过去。大长老，你带其他的人，先去圣域。”
　　“是。”闻言，大长老也不再坚持，退了下去。毕竟有犀影在身边，总算多了个帮手，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犀影，你说，我们该怎么给炎秋和寒冬报仇？”明君举起自己的手，在落日的余晖中细细看着。说起来，自己好久没有用这双手了，那种穿过人身的痛快感，也许久没有体会了。
　　“我要他们来一双，死两个。来一群，死一帮。”犀影抽出剑，淡淡道。
　　所谓正邪不能两立，今晚，就应该是最后的决战了！
　　“走。”明君眼光一沉，向着祭坛飞去，犀影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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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秋被绑在旗杆上，早已经没有了知觉。身子只是随着风轻轻晃动，他好容易把眼睁开，发现已经是余晖满天。
　　已经被吊在这里一天多了！炎秋想着，试探着想转一下手，结果一点感觉也没有，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又禁不住火气起来！这胳膊，算是废了！
　　这帮子道貌岸然的畜生！
　　炎秋恨的只能咬牙，忽的又想起来寒冬，挂念着寒冬胳膊上也受了伤，这心里就更不好受。再一想，自己与寒冬，从小就活的战战兢兢，好容易逃出来，来到这落日崖下，本以为就这么过一辈子了，机缘巧合，救了明君，并与他互生情愫，谁知，风云突变，明君出谷报他的血海深仇，自己和寒冬也受了牵连。
　　不想还好，一想，这些年，这些日子，点点滴滴，俱涌上心头，炎秋一时觉得心口堵塞，头更是发起昏来。
　　明君明君，你可知道，我并不在乎自己这条命，能遇上你，得你真心，我炎秋也没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可是，我独独放不下寒冬，他是我最亲的弟弟，腿又有疾，我若是走了，他该怎么存活？
　　一时间，炎秋竟惶恐得不知所以然了。想起生生死死这些事，早就以为已经看透的心，竟然才发现早就被情字蒙蔽了个结实。
　　正在炎秋满心恐慌之际，明君与犀影已经冲进了祭坛。与早已经埋伏在那里的徐留初和几大门派的高手碰了个正着。
　　“魔头！我就知道你会来！今日，这祭坛就是你的死地！”徐留初厉声喝道，举了手中薄剑，指着明君。
　　“看来今日真是好日子。鬼节之后，百鬼出没，正好让他们带你的魂魄下地狱，盟主，你看如何？”明君道。
　　“还不知道是谁下地狱！魔头，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为我武林铲除祸害！”徐留初被明君的话气白了脸。
　　“那我们就看看。说有什么用！”说罢，明君飞起身影，直扑祭坛旗杆。
　　“杀了他！杀了魔头为武林求安宁！”徐留初喊道，自己也端着剑迎了上去。
　　犀影见着那些正派人士向自己冲过来，脑子一瞬间划过寒冬临死前的模样，就如万箭穿心般疼。寒冬，如果你地下有知，就好好看着我为你报仇！
　　明君一面与几大高手激战，一面还要对付一些虾兵蟹将，不免分神，一个不留神之间，被徐留初在肩上划了一道。明君只是眉头一皱，竟没有什么反应。他的眼里，只有祭坛的旗杆，只有那个被吊在半空的人影！
　　炎秋本来心思已经恍惚，忽然听见下面一片叫声，金属碰撞声。他努力向那边看去，这一看不要紧，身上忽然起了一片热气。
　　那在人群中却依然醒目的男子，不是明君，又是谁?
　　“明君！”炎秋忍不住大喊起来，身子也随之猛烈的晃动起来。
　　炎秋！明君听见半空中传来的喊声，禁不住往那边望了去。
　　只见炎秋在半空中拼命挣扎着，距离太远，虽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想出来。
　　“炎秋！”明君更加心急如焚，恨不得将面前的人一剑杀光，好过去救炎秋。怎奈徐留初还有其他几个掌门，紧紧贴住自己，半步难移。
　　“你们这些个不长眼的混帐东西！”明君咬牙恨道，眼睁睁看着炎秋在那受苦，自己却迟迟赶不过去。“本来我还想留你们全尸，现在看来，是我仁慈了！”说完，明君竟然扔了剑，只在双手上使劲，那手上的指甲，眼见着一瞬间竟然长了许多。
　　“大家小心！”一看明君像是变了个人，本来团团围住得他的众人纷纷退后，人人都不自觉得想起几个月前在落日崖上明君杀人的那一幕。
　　那简直就不是人，而是真正的魔！
　　“围住他！不要让他过去！”徐留初喊道。
　　明君嘴角弯起了莫名的笑，一个起身，从众人头顶掠过。有已经留心的，拿剑挡在了头顶上方，不明所以然的，方才还在想着明君不使剑了，可占了便宜了，现下就被明君一抓，只觉得头顶一片凉飕飕的，人就倒了下去。
　　“啊呀！”人群中发出惊骇的声音，那倒下去的人，头皮硬生生被撕了下来，再看明君，若无其事的将手中东西朝人群一扔，全然不顾手上流下来的血脏了袍子。
　　“你这个祸害！今日不杀你，我徐留初誓不为人！”徐留初哪里见得这般景象，连气加怕，脸色早就发黑。明君血性大发，根本就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作孽啊！”方丈大师长叹一声，“魔头！今日是一定不能留你了！”
　　说完，几大高手围成一个阵，将明昭围在其中，个人都把自己的绝学拿出来，此时也顾不了什么窝里斗了，杀掉血魔才是正经。血魔不死，谁都要提着脑袋过活！
　　明君本来已经到了旗杆底下，刚才使了一招狠的，量的是众人不敢再拦他，谁知反而激起了正派的团结心，一心要杀他了！明君被围在中间，只见着炎秋就在头顶，也不敢太大动作，这一来就吃了亏。一掌击退华山掌门，正待回身破解少林大师的掌风，眼前只是一亮，一柄剑就没入了自己胸膛之中。
　　“明君！”天地间只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徐留初见着自己已经成功刺中明君，心中大喜，手上就更加重了力道，明君一个怔忡间，胸前就只见剑柄。
　　“魔主！”犀影在五步之外，见着明君被刺，心也一下子乱起来。
　　“明君！明君！”炎秋疯了一般的喊道，身子在空中晃来晃去。
　　“！”明君脸上出现迷茫的样子，他看着胸前的剑，还有徐留初得意的嘴脸。
　　“明君！”炎秋只觉五脏俱裂，一口鲜血上来，瘁然吐出，落向人群。几点血滴竟然就落到了明君脸上！
　　“明君！”炎秋知道今日已是凶多吉少，自己死了不要紧，万不能再拉上明君了！他也看清了下面的局势，就是因为自己，明君才被束了手脚，不敢完全放开。要不然，他怎会挨的那一剑。就在明君楞住的一会子，方丈已经猛地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掌，明君一个踉跄，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明君！你听好了！”炎秋已经看不下去，他用尽全身力气，冲着明君大喊：“你我今生无缘，怪就只能怪老天，不给机会！”眼泪已经热滚滚的淌下来，“你给我记好了！这辈子，是你欠我的，下辈子一定要还回来！自然的，你下辈子要记得我，找到我！否则，我就是死了，也要化做那厉鬼，也让你不得安生！”
　　“炎秋？”明君总算清醒过来，身上已是剧痛无比，看那徐留初，正要一掌劈来，明君顾不得把剑拔出，只一扫，就把徐留初扫到一边去。
　　“明君！替我杀了这些恶毒之人，替我好生照顾寒冬！”炎秋说完，已经不忍再看明君，两眼一闭，向自己的舌头狠狠咬去，嘴角顷刻流出血来。
　　明君，但愿下辈子我不再做你的累赘，我愿用这辈子的短命，换来世通晓天机的本事！
　　“炎秋！”明君早已惊的七魂六魄都要出窍，他怎么会不知道炎秋刚才那一下子是怎么回事？
　　有大风吹来，炎秋也不再动了，头也耷拉了下来，身子只随着风摆来摆去。
　　“炎秋！”整个祭坛回响着明君的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
　　既是已经遇上，却不能相守，及死，也还惦记着寒冬。为不使明君受辱，甘愿自断性命。这炎秋，也算是个用情至深的人了！

　　原是豪门锁深候，一朝去势隐山丛。
　　为他甘断自身命，情到深处无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