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ed》抹布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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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张横后,李俊就结束了自己在揭阳的实验室,和自己的两个助手童威和童猛一起秘密带着张横留给他的东西搬往江州,到当地大学当起了教授,一反往日旗帜鲜明的态度和锋利的言辞,低调为人.况且李俊毕竟只是科研领域的人,除了同行,并没有那么多人关注他的动向,所以这次调动并没有激起太大波澜,刘梦龙等人查不出什么来,又有自己的项目要轰轰烈烈地开展,也就听之任之了.

　　除了自己的积蓄和这么多年申请到的科研经费, 费保临死前也把自己的全部财产和研究成果都在遗嘱中注明留给了李俊. 费家在暹罗海边有一座很大的房子,连同周围很多土地都是私人的,住宅和研究室一体, 非常适合进行两人的研究.若非费保出了事,想必此时他们两个的研究已经在那边轰轰烈烈开展起来了.

　　不过李俊并没把自己的第一步脚跟扎在那里,尽管那里名义上已经完完全全属于他.即将开始进行的试验除了他只有童家兄弟和远在南极的张横清楚,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做到不引人注意为好.况且李俊在江州自有相对条件宽裕的住处和实验室,已经足够样本在胚胎阶段的生成和研究.

　　李俊选择张横一家作为他的样本培育基础除了他与张横是好友这层关系,还考虑到这一家人简直具备了太完美的自然人标准因素.就如张横自己所说,他的父母都是工人,但相貌不违和三观极正心态乐观没有不良家族病史 (二老是几年前在一次沉船事故中意外丧生的,若非如此,活到古稀之年简直轻而易举),教育出来的张横忽略性格因素也可称得上是标准的社会栋梁一枚.这样的基因在优化排列组合之后究竟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水平,李俊心里也一直暗自期待着.

　　在童威和童猛之前,李俊还并没有过自己的专属助手,一般性的事务只是让学生帮忙打理一下就行了.童威比弟弟早一年考上了他的研究生,是一个话不多性格也稍微沉闷一点但是非常认真刻苦也很有天分的学生,还没等李俊向他透露自己的意向,童威已经主动表示自己愿意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当助手; 那个时候李俊也经常能见到童猛,一个和自己哥哥比起来显得有点活泼过头的孩子,典型的没心没肺大学都快毕业了也不着急更没有一点对自己将来的打算,尤其对唱歌跳舞感兴趣.这样的性格在他们学科里其实是一个另类,但很招女孩子喜欢.李俊虽然平时不大留心这方面的事,但也注意到了每次童猛出现身边都跟着一个不同的女孩,从清纯甜美型到火辣窈窕型尽有.这样和童威一比,总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亲兄弟俩.不过不知为什么当时的童猛哪怕是逃课都特别喜欢到他们这里凑热闹,给打个下手什么的都开心不已,用他的话说,跟着哥哥和哥哥的导师才能真正学到东西,哪怕在旁边看看都受益匪浅; 学校里老师教的全都是垃圾,只会照本宣科,等到了论文答辩时期更是黑幕重重,他才不愿意趟那浑水.

　　世人皆浊我独清的觉悟直接导致的是一向讲求公平公正公开的童威一生中唯一一次打破了自己原则操刀替童猛完成了他的本科论文.未等童威开口,李俊也主动打通了一些比较麻烦的关节直接把童猛也招成了自己的学生.其实除了童威的关系,他也能看出来童猛和他哥哥一样有天赋,也对这门学问真的有兴趣.就这样两人毕业之后一直留在他的实验室,替他分担了不少,所以后来李俊干脆只让他们叫自己大哥就好不必老师老师那么生分, 反正年龄又没有差那么多.期间其他来往过他实验室的学生也不是没有,但几年过去只有这兄弟俩一直坚守在他身边虽然当时费保的助手比他还要多两个,但李俊觉得自己每天过得比他轻松多了, 按他自己的话说,成绩好的学生遍地都是,两个如此有人味儿的助手可不好找.这就是缘分.

　　“小猛!” 童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童猛面前伸手摘下他的内置式耳机,指着身后道: “样本培育器上面的名字是你输入进去的”

　　童猛一脸得意地抬起头: “是啊,怎么样不错吧代号什么的太枯燥了,我又记不住.这样一来多人性化啊!”

　　童威彻底无奈了: “这事大哥同意么”

　　“我还没和他说,” 童猛眨眨眼睛: “不过他应该会同意吧.不是说样本按血缘算是张老师的弟弟么那就取个相关的名字呗.” 接着拉起他哥重新回到培育器旁边: “这名字不好么张横,张顺,一听就是一家人.老实说这次另两个一起出来的胚胎如果也能存活下来我也都给想好了,一个叫张撇,另一个……”

　　“算了算了,我败给你了.” 童威对自己这个想象力和活力同样丰富的弟弟向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如果大哥回来不同意,你就马上给改回去!”

　　话没说完,实验室的大门自动升起,李俊身上穿着刚刚在外面换好的工作服大踏步走进来,一边匆匆走向自己的工作台一边丢下一句: “样本数据记录情况”

　　童猛马上回答: “我已经发到大哥电脑上了.总体来说一切正常,目前胚胎发育速度为常人的五倍,算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出生了.”

　　李俊打开自己电脑中的相关文件夹一面仔细读着每一行数据,一边摇摇头: “不行,这个速度有些快,弄不好会像先前两个一样失败,重新输入调整程序, 把细胞刺激液分量减少四分之一.”

　　童威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起身去按他的吩咐去做.

　　“大哥,这样的话满打满算两个月也到时间了.” 童猛试探性地问: “到时候咱们……要不要去做人口登记”

　　李俊站起身来走到培养器前方笑道: “好啊,你替我去给样本寻一对父母来.”

　　“就说是捡的弃婴呗!” 童猛显然早在自己脑子中组织好了一通狗血电视剧的情节: “在一个风雨交加阴森恐怖的晚上,我和我哥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被一声划破天际的婴儿啼哭吸引了过去……”

　　童威回来顺手把手中的文件卷成卷儿在弟弟头上敲了一下,打断了剧情发展,走到李俊身边递过去: “大哥,这是新数据.”

　　李俊顺手接过来并没有马上打开看, 而是静静注视着培育器中那个他们三人前不久才好不容易保住的三个初始实验样本中当中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胚胎.只见这个样本的最初形态此时正静静悬停在液体的正中央,随着水流的波动轻轻摇摆着,显得十分恬静安谧, 被一层柔柔的浅蓝色光芒包裹着.

　　没错,尽管不是在母体之中,尽管不是由正常繁殖行为所产生,然而这实实在在是一个完整而独立的生命,是一个由他亲手创造的生命.

　　很多人曾经把他之前的理论同宗教教义结合起来,认为李俊是上帝的虔诚追随者,所以才反对人类动用科技手段来干涉对生命的探究. 多么可笑啊,李俊心想,如果真的有上帝在冥冥之中操控着一切,当他看到这世间居然有如此多可悲可笑的人类的时候,一定会伤心欲绝吧.

　　他的目光移到了培育器上方,这才发现上面的标注从一串字母换成了两个汉字.

　　童猛忙在一边道: “怎么样大哥这名字是我取的.”

　　李俊没有回答,目光重新回到培育器中的胚胎.

　　张顺……

　　看着他许久不出声,童猛心里也没底了,试探道: “大哥要是觉得不合适……我给改回来成不”

　　李俊正要回答,不防心突然猛地一跳,接着身体便毫无预兆地向着一侧倒了下去,还好童威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李俊感觉到身上被一阵巨大的寒意掠过,不自觉地开始大口喘着气.童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仍是冲童猛道: “快, 把大哥送医院!”

　　李俊的目光无意间掠过自己的袖口,突然发现手腕处血管非常不自然地发生了凸起, 顿时心里一沉,同时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拉住童威,示意他不要声张,然后手指向自己工作台下方的一个保险柜.童威扶着他冲过去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盒子,打开盒盖后他看见其中静静地摆放着上百根密封金属试管.李俊现在的情况比方才好一些,自己取出一跟打开给自己灌了下去,又试着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翻起袖口,凸起的血管也恢复了老样子,只是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提示着方才所发生的情况.

　　“大哥……” 手足无措的童猛都快哭出来了: “这到底是……”

　　“你给我记录一下,第一次发病时间X月X日下午四点三十分,总长五分钟,药物剂量8毫升.” 李俊摇摇手,冲童威吩咐道.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这回连童威也没办法保持淡定了: “记录什么呀 这太不正常了,还是去医院吧!”

　　“该来的总会来,” 李俊自嘲地笑笑: “那天我也在费保的实验室,虽然不是中心地带,但也受到了波及……看来他早想到这一点,所以把药留给了我,这回还真用得上.”

　　童威大惊失色: “大哥,你是说费老师的病……”

　　李俊点点头,然后安慰似的冲两个人说: “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像他那样做傻事的,我会和你们一起把这个实验完成.更何况我的感染情况不算严重,足以撑很长时间了,到时候说不定就有解决方法了呢.”

　　从童威和童猛的表情能看出来他们一点没被安慰道.

　　“别有压力,去做自己的事吧.” 李俊冲童猛道: “你取的那个名字蛮好,张顺,我挺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