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宴》安子非鱼

18、第十八章 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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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雪轩外的二乔木兰在这三月时节开得很是繁盛。在这样的夜里就算我们把门窗都已经关上了，似乎也能闻到从外面飘来的淡淡的幽香。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夜很静，除了花香，没有任何人影和人声。

　　而雨意被我拉着坐在了堂内的椅子上，她眼圈依旧红着，而我没有说话。

　　我来天悬花阁的这六七日，其实大多数的时间都和雨意相处在一起，吕姨只在头几天的时候对我下了不少嘱咐以及告诉我这里的规矩，外加祈雪轩的下人并不多，比起天悬花阁其他院子轩阁里的姑娘们的下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不过这点倒是很符合皇甫楚的性子，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毕竟他在天悬花阁撒了这样的一张网，定然是处处小心，下人贵在精不在多，人多了反而口杂。
　　只是……我这些天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他用雨意是为何？

　　比我小一岁的雨意，要与我之前更早一个月到了帝都。十六岁的她倒也确实是十六岁的年纪，性子温吞唯唯诺诺。

　　因为歌舞这东西是天悬花阁每个姑娘必须会的，无论你其他方面精通什么，这里毕竟是歌舞坊，所以歌舞是最基础的东西。就着这个缘故，我时常陪同雨意一起在向月庭练舞，偶尔会碰到锦瑟琉依等人。锦瑟向来不太喜欢雨意，这点我刚来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但那时并没做多想，总觉得，大概都是善舞一类的，同性相斥吧。偶尔，她会对着雨意冷嘲热讽几句，雨意虽然难过委屈，但是从来也敢反驳。

　　没错，雨意就是这样一个温吞的姑娘，有时候也能看得出来，她不想去向月庭，不想去看锦瑟的脸色，所以偶尔会特地留在祈雪轩里陪我练琴。就因为看得出来这些，所以我也不忍心赶她去，只是告诉她《六朝寒》这首曲子是公子让学的，她陪着我学了可以，但是绝对不可对外泄露半点出去，她很是乖巧开心的点头。
　　我知道的，她并不是想学琴，她只是不愿意去见外面那些人，她只是觉得和我待在一起比较自在一些。也许因为觉得我们是同类。

　　在天悬花阁的这六七日里，我一直在想，雨意这样的孩子可以做什么呢？这种明明更加应带待字深闺的少女，皇甫楚的心里究竟是在琢磨什么？
　　难道雨意和我一样，来这里是为了刺杀谁？
　　但是平日里她那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性子，又刺杀得了谁呢？
　　她和我不一样，我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性子。只要对方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的话，我可以下得了手杀人。

　　雨意平静了一会儿，终于轻声的开口道：“姐姐没来之前，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待在祈雪轩……那个时候，真的是很害怕……”
　　见她开口，我便认真的看向她。
　　“我呢，之前生活在齐城，那是个很小的城，没有玖安这么大，没有玖安这么多人，更加没有玖安这样繁华。所以当我一个人来到玖安以后，心里一直都很不安……”雨意轻声的说着，“我……很害怕公子……”
　　听她这一说，我连忙点头表示赞同。我对皇甫楚也很是忌惮。就算他明明没表现出过什么特别的事，就算觉得他身上的那气场似乎也可以用帝王家这样的理由解释，可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某一个地方深不可测，这样的人一直都很让人害怕。

　　“而吕姨，是公子的属下，也是公子的眼线，所以我……也很害怕吕姨。”雨意咬了咬唇道，“至于天悬花阁这边，更加是没人喜欢我，来了这里以后，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瞧着她的模样有些可怜，不自觉的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抬头朝我笑了笑，“所以那日吕姨带着姐姐来的时候，我心里很是欢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好，我第一眼瞧见姐姐，就觉得姐姐这样的人可真好……什么都好……”
　　我被她恭维的“扑哧”一下笑了出来，遥想以前在歌山的时候，我也很是崇拜喜欢我的师姐，所以说人是不是都很容易对自己年龄比较大的同性有好感呢？

　　“我有什么好的，没你漂亮，没你会跳舞，至今为止，连古琴都还是弹得很一般，若真的要担心会成为公子的那颗弃子，我总觉得我比较危险呢。”我半开玩笑道。
　　但雨意并没有笑，她摇了摇头，道：“姐姐有所不知，我所做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不够？”我蹙眉。
　　她点头，忽然正色道：“我们这些为人下属的，总有诸多的忌讳，姐姐来到这里，想必也一定和我一样是被公子委以了见不得光的任务，所以我至今也一直都没有问……但是现在我想问，姐姐的任务是什么呢？”
　　我一时间哑然，雨意的思路比我想象中的更加清晰，但是她这忽然一问，我却不晓得如何作答。

　　她瞧着我不说话，轻轻的笑了笑，“要是换了以前，我也不会问，只是经过今晚，我真心觉得，沚唯姐姐你是个好人，在这里我谁都不敢说，我只对你说……公子要我来这里，等一个猎物上钩……”

　　我心顿时一跳，心想，这不是和我完全一样吗？我要杀的人是百里韦，那她要杀的人是谁？
　　话再说回来，这皇甫楚到底是要杀多少人啊？

　　“猎物……是指……谁？”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雨意忽然机敏了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祈雪轩的附近都没有人，然后才拉住我的手，似乎是要寻找一点勇气才可以说出这个名字，这也让我心里愈发的担心起来。

　　“是，当今圣上。”她说。

　　我的手非常的从她的掌心里抽出，然后连忙的掩住嘴，压低了声音无比吃惊的道：“他要你杀的对象是……”最后一个名字我不敢说出来，只得用手势做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以示大逆不道。
　　“姐姐胡说什么呢？”雨意连忙过来堵住我的嘴，道，“不是杀，是…是……”说到后面，她似乎颇为纠结，有些说不出口。

　　我将她的手从我的嘴上拿了下来，莫名的了然道：“是……勾引？”

　　对于我忽然冒出的这个词汇，她很是吃惊，但是没有再说什么，看起来是默认了。

作者有话说

　　雨意妹纸是个后期重要的配角，所以描写篇幅略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