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宴》安子非鱼

17、第十七章 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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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祈雪轩，吕姨便把附近的下人全部遣了出去了，甚至连带的雨意，她也只是说了句，“你先一个人进屋子里去。”
　　看起来今晚果然是惟独要对我说教。我心里也知道今晚的做法确实不好不成熟，所以也表现得一派知错的诚心的在那边低眉顺眼的站着。
　　雨意拉着我的手，很是不放心，但是她不敢违逆吕姨，最终还是依依不舍的进屋去了。

　　于是院子里便只剩下我和吕姨两个人。

　　吕姨见我低眉顺眼的不说话，大约也是不晓得从哪里开始说起，只得没好气道，“你进花阁也有几日了，我一直瞧着你是个聪明的姑娘，今晚是怎么回事？”
　　我勉力笑了笑，道：“吕姨说的是，我知道今晚稍微冲动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一想到吕姨也许是因为琉依是皇甫楚身边的人而偏帮与她，我心里又觉得有点委屈，于是还是忍不住道，“但是本来就是她们不对在先，吕姨你也知道，整件事从头到尾……”
　　“够了。”吕姨打断我的话，“知道又怎么样？”
　　“知道您还这样的偏帮她们？知道您也不帮雨意说话？”
　　“在天悬花阁里这种事情多的很，你才来，所以是不知道……”吕姨道，“能简单解决的就不要搞得复杂了，锦瑟不过就是嫉妒雨意能进百花榜的前十，这才诬陷与她，使得她至少几日出不了场子，而自己则可以有更多的表现的机会。这不是很明摆的事情吗？”
　　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见我没有任何的反驳，吕姨才叹了口气，声音放得缓了一些，道：“你和雨意，与这里所有的姑娘都不同，都是身负任务而在这里的，能低调则低调，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院子里清清冷冷的，这个夜晚也清清冷冷的，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是很懂，这天悬花阁里的姑娘都是身世不好而聚集在这里的，为什么不是互相扶持，偏偏要这样的勾心斗角呢？”
　　吕姨被我问得愣了一下，也沉默了一下，道：“因为这里是帝都。在这里，什么都要争，只有不停的争，才能活下去。”

　　这个答案让我的心渐渐的有点沉，说不出的难受。

　　“你知道今晚你差点得罪的那个人是谁吗？”吕姨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没好气的答：“不知道……”
　　“……是公墨白。”吕姨摇了摇头，“你就算不认识他，听当时侧院里的大家不停的喊他「公墨公子」，总该想到点什么吧？”
　　“公墨……”我皱了皱眉头，重复的一下这个词，被吕姨这么一提醒，我倒是确实忽然觉得有点耳熟来着了，脑海里顿时有什么灵光闪过，“难道是……？！”
　　“没错。公墨家乃十大世家之一。”吕姨瞪了我一眼，“你来花阁的第二天我不就提醒过你了吗？在天悬花阁里卖艺，这里里外外碰见的全部都是门阀贵族，除了皇族外，在在帝都里，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十大世家。”

　　东方星河，百里轩辕，公墨花安，羽仪雷颜。

　　我顿时就苦笑了一下，彦帝自开国便册封了十大门阀世家。这十大门阀的威名在大焱王朝的每一个子民心里都是如雷贯耳。我小的时候就听说过这十大世家的种种特权，只是十多年歌山的世外生活，让我对这些俗事渐渐得变得很不上心。所以虽然记得吕姨吩咐过绝对不可得罪十大门阀的人，我却一下子没有把这十大门阀的姓字给记起来。

　　我勉强讪讪的笑了下，“那今儿运气不晓得算是背极了呢还是好极了呢？”
　　“自然是好极了。”吕姨瞪了我一眼，“像傅员外那种人才会因为你得罪他一点而揪着你不放，但是像公墨白那种门阀少爷天之骄子，那才是连多理会下我们这些平民都懒得理。这才是没找你麻烦。”
　　“那他可真是个好人……”我干笑了两声。

　　吕姨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大约是说教说完了，接下去的话开始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你还没有忘记自己身上负着的任务吧？”
　　“自然。”我答，一边心里想着，果然吕姨是皇甫楚的心腹，深藏不漏。
　　“那位大人物的红颜知己，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温婉的人。”吕姨淡淡道，“你想要装他们的女儿，这性子必须养得温婉得体些……要不然怎么有说服力呢？”
　　“诶？”我皱了皱眉头，一下子没有明白过来吕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以后不许再使这样的小性子了，你就算给我装，也得装成像琉依像雨意那样子性格温吞涵养良好，让人一眼看过去就如弱柳扶风一样的女子。”吕姨道，也不顾我的震惊，“接下去三日你就给我留在祈雪轩思过，哪里都不许去，怎么才能装成一个弱女子的功课，你也好好琢磨琢磨，我可不想以后再看见你出今晚这样的纰漏。”
　　我知道今晚我确实做的过了一些，所以此刻也无话可说，只得依旧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
　　吕姨又将我打量了一打量，道：“你乖巧懂事的时候，倒也看上去确实是性子温婉的孩子。算了，别忘了我今儿说的话，进去休息吧……”
　　“是，吕姨慢走。”我依旧笑得略微勉强，只因努力用着吕姨说的那种温柔的调子。

　　吕姨点了点头，便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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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吕姨，我才发现夜色已经很深了，颇为疲惫的走进了祈雪轩的内屋，倒是没有想到雨意一直等在大堂内，见我进去了，立刻便迎了上来。

　　“姐姐，你还好吧？吕姨是不是有责怪与你？”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和抱歉，“今儿都是我的错……”
　　“没事没事。”我连忙打断她，干笑了两声，“吕姨就是要我把性子养得温和些。其他的也没说什么。”
　　“真的？”雨意的眼睛水汪汪的，“但是你们在外面说的好久的话，我不晓得你们在说什么，我也不敢出去向吕姨说好话，说到底，我没有姐姐这样的义气……”
　　“真的没事。”我打断她，“吕姨说的多，那还不都是因为我们身份特殊，都是公子的下属，我来这里的时日不久，自然是要叮嘱得多些的。”
　　雨意点了点头，莫名的忽然红了眼睛。

　　她这要哭出来的趋势顿时吓了我一跳，我连忙道：“怎……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是觉得今儿晚上的事情心里委屈？”

　　雨意果断的摇了摇头，用手背擦掉两颗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对着我笑道：“不是，我就是觉得姐姐来了这里以后可真好……我之前，其实心里一直都很害怕，很害怕……我总觉得，像我这样没用的棋子，公子将来总有一天是会抛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