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宴》安子非鱼

13、第十三章 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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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里静极了，这场雨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声音在黑夜里变得越来越喧嚣，楼下有似乎有什么歌姬在唱曲，歌声悠扬带着点云州的调子，竟然缓缓的可以飘入三楼。应和着这个初春的雨夜，倒是显得更加的清冷了。

　　之前我没有尝试过去猜测眼前这个人要我杀的人是谁。但是我现在想，就算我之前愿意去猜测，并且费尽心思去猜测，也一定猜不到，竟然会是百里韦。
　　我觉得，这是我今晚受的最大的惊吓，远远要比得知对方的身份是皇室中人更加的可怕。

　　要怎么说百里韦呢？我想只要生活在大焱王朝的子民是没有一个不晓得他的。啊，也不对，也许整片灵洲大陆的大家都晓得他。
　　天瑟元帅百里韦。如今他在帝国之中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的战名成的很早，在奕帝刚登基的时候就帮着他一起打了下帝国的半壁江山，大焱周围的各路小国几乎都是他收复的，奕帝登基后便很少再亲征了，如今几乎是百里韦一个人坐拥着兵权，抵抗北夏以及西漠的势力。

　　“你知道当今圣上现下最宠的妃子是谁？”皇甫楚忽然在我思考的档口问出这个问题。
　　我摇了摇头。十多年来我对这样的事情向来并不关心。我若是以前稍微关心点，我大概现在就可以立刻知道皇甫楚的身份了，而不是只知道个大概。

　　“是百里明月。也就是百里韦的妹妹。”皇甫楚道，“先祖彦帝开国以来，才册封了当年跟随在他身边的那些功臣为十大世家，彦帝去后，百里明月是十大世家里第一个嫁入皇家的女子。”
　　“本来她得皇上的宠爱也没有什么，但是偏偏她的哥哥如今在北关拥兵百万，而她的小妹妹则偏偏和公墨家联姻。”皇甫楚缓缓的道，“皇家绝对不容许外戚的扩张，这个先例，绝对不能开启。”

　　他说完这些，轻轻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而我才恍然，这场从白临到玖安的千里之行，我本以为只是杀一个人，而如今看来，我倒是被卷入了一场看不见的可怕的漩涡中。
　　不知道是不是春夜雨冷，我觉得自己搅着的手指十指冰冷。
　　这绝对是我最初没有料到的。
　　可是就算最初料得到又如何？我就可以不求他另觅他法救小彻了吗？
　　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避不开的。如今看来，我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这是一趟浑水，我不想趟也已经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明哲保身，确保自己在趟完这趟浑水后可以全身而退，别无他求。

　　——我一定要活着离开帝都，一定要。

　　我瞧了皇甫楚一眼，平静的道：“百里韦素来有「战神」的威名，像我这个样子，要如何才杀得了他？”
　　皇甫楚放下了茶杯，道：“有这么一桩辛秘，放眼王朝，知道的人不多。”
　　我抬眸看他。
　　“据说百里韦少年时期有一个红颜知己。”皇甫楚用手指轻轻的扣了扣红木桌子，“就是天悬花阁的人……”
　　我恍然：“所以才安排了我到这里？”
　　“没错。”他道，“天悬花阁前身最早的主人是一位西凉王妃，这位王妃年轻的时候居于帝都，据说为人好是打抱不平，很是看不惯那些贵族子弟轻薄青楼的少女，为了不让这些平民姑娘受欺辱，才建了天悬花阁这个歌舞坊，总的来说，就都是艺姬。”
　　“虽然天悬花阁诸多规矩约束，而且这里的姑娘们也确实洁身自好，但是艺姬终究只是艺姬，平日里喜欢在这儿流连是可以，但是想要娶回家，那是万万办不到的。”皇甫楚继续道，“百里韦和他的那位红颜知己，早年就是被百里家的老夫人硬生生的拆散的。”

　　皇甫楚说这些的时候我听得格外认真，我听过的百里韦的传言不多，大多数都是歌颂他赫赫威名的，另外就是赞颂他如何忠贤的。忽然能听闻这位大人物这样的辛秘，真的想也没有想到。

　　“那位红颜知己究竟被百里老夫人用了什么手段弄到什么地方去了，谁也不知道。”皇甫楚道，“但是少部分的知情者里大约也都猜得到……”
　　“死了？”我一悚。
　　“大约是吧。”皇甫楚点头，“不过重点在后面，那是本来就少数的知情者里更少有人知道的事情，被拆散的时候，那个女子有两个月的身孕。”
　　“呀……”我倒吸一口气，问道，“那百里韦知晓吗？”
　　“是他的女人，总是知晓一些的吧。但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百里韦素来孝顺，所以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太过违逆他的母亲，如果知道那女子有身孕的话，按照他的性格，就算是和家族撕破脸也一定不会让她走。”皇甫楚说着，“只怕这些年来，他也一直不确定这件事吧……所以也至今未娶。”
　　“倒还真是个情种……”我咕囔了一句，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这是窝囊。”

　　不晓得是不是听了我的话，坐在我对面的皇甫楚忽而就笑了两声，然后才敛了笑意，道：“我们要做的文章，就在这里。”
　　我犹豫了一下，道：“你是想……让我扮作他和那个女子的女儿出现吗？”
　　皇甫楚的眼睛里多了点赞许的笑意，虽不浓，但是却还让人看的清晰，“没错。那个女子最擅长的是古琴，而且有一曲别人都不会的曲子——《六朝寒》。我要你用那曲子，将他引来。”
　　“引来后要怎么办？凭我……那肯定是杀不了他的啊。”我顾虑道。
　　“这点我自有安排。”皇甫楚饮了口茶，慢慢道，“他现在人还在关外，要一两个月后才回来，这段时间里你就好好的把《六朝寒》给我练好，等他一回来，我们就可以撒网了。”

　　就在他这句话音落之后，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吓了我一跳。
　　不过还好，传进来的是我所熟悉的，吕姨的声音：“公子，琉依姑娘已经准备好，在隔壁的房间等候了。”
　　“好的，我马上过去。”皇甫楚将茶杯放了下来，瞧了我一眼，淡道，“今儿的茶不错，你不喝，可惜了……”

　　我琢磨不太透皇甫楚的性子，于是只好干笑两声。

　　“跟吕姨回去吧，以后待在这个地方，自己行事小心些，平日我不大会来见你，有什么吩咐会让吕姨来通传。”他道，“帝都各方势力的眼线很多，你凡事要步步小心。”

　　我点头，随后他转身，拉开一边的帷帘，径直从这边走向了另一件房间。我呆了一呆，对着房子的格局很是惊讶。

　　窗还没有关上，外面夜色更深。

　　我来帝都的这一天，这场雨，下了整整的一天，完全没有停下，也不知道究竟何时，才会停下。

作者有话说

　　序之卷到这章终于结束了。
我写文确实够慢热的，一个开端事件就写了那么久。
总而言之接下去就正文啦^q^ 主角配角们都要开始一路风风光光的出场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