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宴》安子非鱼

12、第十二章 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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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这十来天的路程真的是没有能够休息好，这神经绷得有些久，我现下一睡，竟然沉沉的睡到了晚间。

　　睡的过程里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梦到了白临镇死一样的寂静，恍惚的还梦到了歌山，那是十来岁的时候跟在师兄以及师姐身后奔跑的样子，他们跑的很快，我在后面追得很急。
　　歌山后山的那些没膝的荒草蹭青了我的白裙，我追不上他们，急得直想哭，却见他们转头对着我大喊，我只能看到他们的口型，却听不清楚他们喊了什么。

　　再然后，梦便醒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床头站着的雨意，她叫着我：“姐姐？”
　　“唔……”我揉了揉有点沉的额头坐了起来，看到房间里已经点上了灯，才道，“什么时辰了？”
　　“戌时了。”雨意回答道，“吕姨在外面等着，我帮你打点一番，就去见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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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玖安这个地方不喜素色，而这些王孙贵族常来的地方更是能有多贵气就有多贵气，所以我不得不穿着吕姨她们要求我穿的，复杂的桜色罗裙，裙摆重纱层叠，走路的时候拽着地真是一层又一层。
　　我瞧了瞧雨意以后，猜测大概天悬花阁里的姑娘穿的都是类似的款式。也亏得我只是个弹奏古琴的，像是那些要翩翩起舞的，真不晓得穿着这样的罗裙可是要怎么舞。

　　我随着吕姨到主楼的时候雨还是没有停，在黑夜里淅淅沥沥的喧嚣无比。也幸好从后院到主楼有不少的亭台楼阁蜿蜒曲折幽静深远，所以我那拽着地的罗裙也没有打湿。

　　如果说刚才那过来的一路上，黑夜雨声，人的心思也会在这种气氛下变的小心翼翼。那么当我走进主楼以后就彻底的傻了下眼。
　　——那是何其的一派人声鼎沸歌舞升平的模样？！

　　高台上的姑娘们载歌载舞，鼓乐升平，而高台下则几乎无虚席，那些锦衣华服坐在下面饮酒的定然都是主子，他们有的人自顾自的跟身边的人聊天，有的人在喝酒，有的人则看着高台上的姑娘们。另一些则是站在一边，大约是随从。
　　下人们以及小部分姑娘们在里面穿梭往来，添酒添水的忙得不亦乐乎。
　　这个景象，真的是热闹非凡，堪比白日。

　　这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确确实实来到了大焱王朝最繁华的帝都，什么叫做笙歌白夜。

　　“跟上。”吕姨在前面催促我。
　　于是我也不再多看，跟在她的身后随着她缓步的从后面的楼梯绕上了三楼。

　　三楼似乎是贵客待的地方，均是一间一间的装饰豪华的房间，也没有几个随意走动的侍从，比起楼下真的格外的清静。

　　吕姨走到一间房间前，对着门扣了扣三扣，然后才推门进去，再然后，我的视线越过吕姨的肩头，便看到了那个素色锦衣的身影站在窗边，依然是我熟悉的一贯的清冷。
　　在我踏进房间以后吕姨便退了出去并且带上了门，我就站在原地，没动。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顿时就让我感觉到了之前和他同坐一辆马车十多天的压抑的气氛。

　　他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那半个银箔的面具。他指了指一旁的桌椅，对着我道了声坐。

　　在我心里面对这个雇主的定位很清晰，虽然暂时还是来历不明，但是绝对是大有来历所以才不明。说真的，对他这样的人，我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
　　于是我应着他的话，低眉顺眼的坐了下来。

　　他抬手倒了两杯茶，其中一杯顺手推向了我这边，期间并没有看我一眼：“休息过了？”
　　“嗯。”
　　“对这里还算习惯吗？”
　　我顿了下，终究还是选择淡定回应：“……还好。”
　　“可否向着吕姨她们探听过我是谁了吗？”他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口气。

　　啧，真是个老狐狸。又试探我？
　　虽然我并不是什么专业的杀手，但是好歹也是知道的，杀手要做的就是帮主人杀人。探听杀人的理由，过问主人的身份，这些全部都是忌讳。他想试探的，估计就是我这张嘴。

　　我毫不犹豫的答道：“不敢。”

　　他似是笑了笑，放下的手里的茶杯，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她们大约以为我已经告诉你了，所以才没和你提。我复姓皇甫，单名一个楚字。”
　　我豁然的抬头。虽然此刻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猜也能猜到我眼睛里面的震惊。

　　我知道这位雇主来历不一般，但是千想万想也绝对没有想到他竟然……是皇室中人？！
　　大焱王朝是皇甫家的王朝，当今圣上是皇甫奕。普通的平民百姓敢有几个胆子和皇家同姓？所以坐在我眼前这个人，他最最少，也得也是亲王级别的。

　　“就算我不告诉你，你在玖安住上些时日，也自然会知道的。”皇甫楚将我的那杯茶再度推了推，推得离我更近了些。
　　我不知道此刻该接什么话，只好讪讪的将那杯茶接过，喝了一口，顺当给自己压压惊。

　　“你一定好奇，为什么我会把你安排到这个地方吧？”他淡淡道，“因为我要你杀的那个人，必须在这个地方，才能引上钩。”

　　窗外的雨始终没有停，随着寒夜的到来，倒似乎是下得更加的大了。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只剩下窗外雨声萧瑟。

　　我微微的坐直了身子，等待着他接下去要说的话，我能够知道，接下去他要说的，就是此行的重点。

　　他用手指沾了沾茶水，然后轻轻的在红木的桌子上划下了三个字——
　　——百里韦。

　　待我看清楚这三个字，手几乎是一抖，茶杯里的茶水溅了一些出来，正好落在那个「韦」字上，水泽晕染开来，那个字便瞧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桌子上唯一还清晰可辨的只有那「百里」二字。
　　我楞了一下，甚至在怀疑我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幻觉。但是当我抬起头撞上皇甫楚的目光的时候，我确定，不是幻觉。

　　他想要我杀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是百里韦，我们大焱王朝的天瑟元帅——百里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