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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艳绝四方 ...

  •   第九章艳绝四方
      不死不救赛华佗重出江湖!
      短短几天,赛华佗重出之名已然传遍整个四方城,一时间原本是人人自危的四方城安定下来,甚至隐隐有回复往日平和的迹象,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重出带来的效果——那些中了绝情毒君无解之毒的人在一夜之间解了毒,安然无恙的待在家里,传言中毒不治的大将军欧阳飞鹰甚至出现在城内巡视。
      而原本因为绝情毒君的威胁人心不稳的四方城中的江湖人士,因为欧阳明日的出现,立场又再次坚定下来,几日来,四方城竟没有任何偷抢拐骗的事情发生。
      “一个欧阳明日……”四方城外三十里处的凉亭内,穿着布衣的男子手中夹着一条嫩绿的柳枝,倚在凉亭的柱子旁弯起眼,眼角折出细密的褶皱,但是这个人并不老,甚至还有些俊朗非凡的味道,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神,却隐约带着些诡异的绿色的影子,“这样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欧阳明日,一出现,平了四方之乱,稳了四方人心,还,解了我的‘忘忧’……”他说着话,那自瞳孔散出的绿意开始爬上眼角,透着一点点阴寒,“欧阳明日,赛华佗,你在天山养病独善其身岂不更好?何必来趟这浑水?何必,这么好……好到我想一点一点的,毁掉你!”
      男人用很温柔的声音说话,连唇角的笑意也是柔和的,可那语调却平平添了几分阴冷与恶意。说到最后的时候,手中的柳枝瞬间枯萎发黄,掉落在地上甚至在砖石地上腐蚀了大块。
      “柯,柯公子……”守在五步外的侍从脸色发白,结结巴巴的开口问,“您是要……”
      “放心,”男子转过身的时候神色很温柔,眼角的绿意退回了瞳孔,“欧阳明日若是死了就太可惜,我不会让他死的……”他轻声笑语,“况且毁掉一个人并不代表要杀死他,我真想看看,他到底要如何扶起这四方城……”

      十日后,四方城东郊一带数名百姓中毒,毒发时症状古怪各不相同,欧阳明日带着慕一夙鸾前去东郊看诊,可刚过半日,西郊一带更有整村村民中毒,症状较东郊更为严重,之后几日,四方城各处纷纷出现中毒的村民,若非赛华佗亲自坐镇,这一连串的变故就得将四方城压垮。
      四方城,宫内,议事殿。
      “城主,绝情毒君柯楚用毒无药可解,却并非无人能医,只是这样一来,岂不是让欧阳公子疲于奔命?”这日司徒映映拉着副将陆朝西进了议事殿,细眉一挑,陆朝西咳嗽一声,向皇甫仁和开口,“到时候若是神月教再声东击西,行调虎离山之计,那城主岂不危险?”
      皇甫仁和正为欧阳明日连日奔波之事苦恼,现在提及眉头愈发紧缩,“我的危险算什么,关键是大哥,他的身体……可是,又绝不可弃百姓于不顾,这……”他满脸忧心,看到一旁嘟着嘴的司徒映映时,眼睛一亮,“映映,你觉得该怎么办?”
      司徒映映撇过脸去,踢了陆朝西一脚,陆朝西苦笑了一下,上前抱拳,“城主,国师的意思是,城主就算不顾自己安危,也该相信欧阳公子,若城主因忧心欧阳公子而耽误国事岂不是让欧阳公子更加费神?”
      皇甫仁和一愣,看了一眼似乎不太乐意的司徒映映,挠了挠后脑勺,眼神一暖,“是是,映映说的没错。”他弯起眼角笑得温和,拉了拉司徒映映,低声劝着,“你去给你燕姐姐认个错,她嘴硬心软,不会不听的。”几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孩性子倔强但是的的确确是在为四方城的,更何况,大哥也觉得她做的好……
      提到上官燕,司徒映映眼神一暗,咬了咬牙,“城主真会说笑,她女神龙当众说的话断的事哪容得反反复复?”她脖子一拧,话语清脆利落,“就算她肯,本国师岂能让她如此戏弄?”
      皇甫仁和摇头苦笑,几年来他的阅历积累得也颇为丰厚,知道司徒映映这一番话表面虽顾及面子,但却在处处维护上官燕的威信,四方城正处在危急时刻,女神龙的一言一行都容不得别人置喙。
      “国师大义。”清朗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欧阳明日由慕一推进殿中,眼角还有点笑意。
      司徒映映看到欧阳明日进来,面上不由一红,眨了一下眼睛咬唇扭头不去看他。
      “大哥!”皇甫仁和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城主,”欧阳明日点头见礼,在正式场合他还是叫皇甫仁和城主,“柯楚的无解之毒其实并不算棘手,这几日明日细心研究,发现柯楚之毒可用弄月公子的无毒之毒相生相克化解。”他含笑冲闻言眼睛发亮的陆朝西点了点头,“家父与司马夫人已去着手此事,陆副将可以去帮忙。”
      陆朝西是四方人士,家人亲友都在四方城,听到有解毒妙法自是欣喜,瞥了司徒映映一眼,躬身领命出去。
      “大哥,你身体还好吧?”皇甫仁和小心的看了看欧阳明日的脸色,关切的问道。
      “我很好。”欧阳明日漫不经心的捋过垂发,眼角掠起一点傲气,“那位柯公子若是想用无解之毒来约束明日,手段未免稚嫩可笑,他不过是想试探,试探我欧阳明日,如何能在几日之内化解他遍散的无解之毒——他想探我的底细……”他唇角含笑,语气却带着出尘的贵气,“却也并非这般容易。”
      司徒映映听了这句话心头一震,偷眼去看欧阳明日,这一眼看去竟挪不开眸子,这个似乎注定困坐轮椅的男子依旧是那一身的从容,逆着光影坐在那里,仿佛下一瞬间便会超脱出世外,这个人,怎似凡尘中人,怎会爱上……她想到这里,指尖一颤,硬生生收回目光,眸眼黯淡,她怎么忘了,这个叫做明日的男人是爱着上官燕的……
      现在上官燕已然嫁作他人妇,他的心,还在她身上吗?司徒映映自负聪明,却是猜不透,这个带着满身风雅贵气归来的男人的心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或是,从未变过……

      绝情毒君的无解之毒被弄月公子的无毒之毒相克,四方城内遍散的毒种被拔除,一时间神月教却似乎没了动作,连日奔波的欧阳明日也算得了空闲,便叫人收拾东西搬回欧阳山庄。
      欧阳山庄之前一直是欧阳飞鹰在住,近年来虽时常宿在宫里却也经常差人打扫,故而十分整洁,还保留着欧阳明日离开时的样子。
      司徒映映亲自送欧阳明日回欧阳山庄是为了一个人,“那是流云姑娘,”她跟在推车的夙鸾脚步后面,目光看向山庄内的一处小楼上,那里半倚着一个紫衣女子,散着长发,侧着的右脸肌肤细致白皙,肩膀瘦削,这般看去端是个娇俏的美人,“她武功很好,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曾救过姐……不,司马夫人,她无处可去,我请欧阳伯伯让她住在山庄里……”她踌躇了片刻,似乎为难,偷眼看一脸淡然的欧阳明日,“你,这山庄本就是你的,现在,你回来了……那,做主的……”
      “无妨,家父做主便好,国师多虑。”欧阳明日抬手让夙鸾停下,转头看向司徒映映,眉眼温润,对她最初见面时的冒犯毫无芥蒂。
      “她……”司徒映映被欧阳明日看得脸上一热,转过脸去,嗫嚅着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可能……”
      正说着,那小楼上的女子似乎听到什么动静,转过头来,那另半张脸也便露了出来,那半张脸自眼角到嘴角分界左边焦黑肌肉狰狞还,是重度烧伤的痕迹,若是夜晚以这左半边脸示人,便似见鬼了,夙鸾轻“啊”了一声,司徒映映心叹一口气,去看欧阳明日的神情。
      欧阳明日听着司徒映映的话本就是仰着头去看楼上的女子,见她转过头来,那半张狰狞的脸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却半点也没惊讶,眼波流转定了定眸,冲那女子含笑点头见礼。
      那女子站在楼上,看到欧阳明日仰头含笑见礼的模样微微一怔,她的眼睛圆润安静,见人的时候也是一脸坦然,没有丝毫扭捏,一怔之后便微笑点头回礼,然后眉头一落,转身便进了屋子。
      “她……该是受过很多苦,”看着欧阳明日不惊不诧主动见礼的样子,司徒映映眼眶有些湿,就算是那老好人一般的城主皇甫仁和初见流云时也是惊惧不已,误以为见鬼一般,可这个男人……“她总是无所谓,接下守庄的任务便守着,她不怕别人看她,她……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一语未休,似想到什么竟顿住说不出话来。
      “这样很好,”欧阳明日收回目光,抬手示意夙鸾将他推回房间,浅缓呼吸间仍是含笑温和的模样,“人,总有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方向,不管经历了什么,像那位姑娘,就算是容颜已毁,也未必是一件值得悲伤的事……”他缓缓缠绕手中金线,语气柔缓,“国师倒是不如那位姑娘豁达了。”
      司徒映映僵在原地,怔忪的看着欧阳明日远去,却再也找不到语言。

      欧阳山庄四方小楼,最适合守庄看护的小楼便是流云的住所,站在这处小楼上可以看见整个山庄的情况,若是眼力很好的,还可以清楚看见山庄主人的房间门框上的纹络。
      “尊前笑休辞却,天涯同是上沦落……”夜晚,流云倚着楼栏,她未弹琴筝,未点钟鼓,只是清着嗓子,漫声唱与自己听,她的声音很好听,婉转带着些清雅,“故山犹负平生约,西望峨眉……”
      “长羡归飞鹤。”接口的人声音清雅贵气,那声音没有灌注内力,但是在夜晚却是十分清晰,流云一眼望去,小楼下面山庄主人的小院内,那位白日里进庄长相好看却不失霸气与傲不良于行的公子一个人坐在石桌边,他执箫在手,仰头看天,接口之后却不看人也不再开口。
      流云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样柔缓安静的语调去接这首《醉落魄》,这本是感叹仙人出世超脱的曲子,却让这人一语接得波澜不惊,毫无艳羡。怪人,她抿唇嫣然一笑,“公子好兴致,”她守在楼中本是无人问津,况且也无人喜她这毁了半边的可怖样子,“公子仙人之资,自是无须羡飞鹤。”她是知道这人的,一个传奇一样的人物,欧阳明日。
      欧阳明日只是看着遥遥天宇,沉默不语。
      流云仍是倚着楼栏,兴致盎然的看着男子的侧颜,这真的个非常好看的男子,脸部线条柔和均匀,月光下朦胧一片光影,这个男人能让人想起一些很美好的东西,像飘渺的远山,像琉璃光泽的软玉,而且他见了她居然不惊讶,惊惧恐惧畏惧厌恶同情怜悯她看得太多,但是却是第一次看到那样平淡如水的眸子,连惊讶也没有,让她一度以为这个人很无情。
      “红颜如白骨,”就在流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欧阳明日收回目光,扬眉转眸,看向她,“一朝怨尽,碧云流水。”
      他会读心么?流云心头一颤,几乎跌进那双泼墨一般的黑眸里,她连换了好几口气,绾了绾自己的长发,“我该走了。”她不去看欧阳明日,不接其言,先前的洒脱仿佛因那双流转过来的眸眼尽失了,她现在,只想逃开。
      她经历颇多,阅人的眼力也是极好的,这个人男人太吸引人太让人割舍不下,她招惹不起。她知道,有一种人,很聪明,可是心眼却是死的,到死都一样,这样的人本该无情,可是他有情,于是便太过痴情,被这样的人爱着,若不能用相同的爱去回应,会愧疚会难过会……不敢去爱……她不知道上官燕是不是因为不敢爱而不爱他,只知道这个人是她爱不起的,所以她避开。
      在流云说“我该走了”闪身回屋之后,欧阳明日才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箫,这把箫不是从前那一把,是“瑾姨”留下的,“瑾姨”……不希望他是欧阳明日……
      他苦笑,轻轻浅浅的叹息一声,双手放上轮椅的扶轮,“公子,我来。”刚要转动的时候,夙鸾的手已经放上椅背,欧阳明日点点头,收回手,“公子,那位姑娘……能治吗?”
      “她不想好。”欧阳明日微阖眼,淡淡的回了一句,他是大夫,第一眼看到那半张脸便注意了那伤痕,断断不是一次烧伤形成的,而是经过一次次近乎残忍的伤害造成的。
      夙鸾闻言一呆,女子一向以容貌为先,怎会……她低眼去看已经合上双眼的欧阳明日,终是摇了摇头,推着轮椅进了屋子。
      不见得是件值得悲伤的事啊……那是得经过多少次的磨练多少次的惨烈重生才会有这样的认知,才会有这样坦然的目光,才能如此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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