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明日同人——来去归兮》龙吟莫舞

7、四方之难

　　第七章四方之难
　　五年，可以改变很多事很多人，可以空余了恨封断了情，终究是赴了一场物是人非的晚宴，喧闹之后的哀绝。五年前，四方城的百姓可以茫然不知四方城宫殿内的政治阴谋，可以自在逍遥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可五年后的四方城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那不知姓名的魔君哪一天不高兴要了自己的命，他们不能寄望于城主不能寄望于所谓大侠，因为那些人救不了他们的命，而救得了他们的那个人已在传言中命陨。
　　说到这里，上官燕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似乎漫不经心缠绕手中金线的欧阳明日，又转过头去，看夹层木门上精致的花纹。她刚一上车就看见这个五年未见的男子笼了一身清冷与孤傲，安静的坐在一个从未见过的精致的轮椅之上，还是那样带着清雅温润的笑意，浅缓呼吸间开口，“司马夫人。”
　　上官燕本是要问对方的腿，可是听了这一声唤，指尖在门缘狠狠的一颤，指甲与皮肉之间撕裂出一道鲜艳的红，“赛华佗，你没事了。”她若无其事的将手收进袖子，在车内放置的木凳上坐下。
　　欧阳明日浅笑，缓缓点头，“没事了，多谢司马夫人挂怀。”他定了眸认真的看上官燕，“司马夫人有心事。”
　　上官燕眼角一颤，随后摇了摇头，“对不起。”她这一声诚恳愧疚。
　　欧阳明日落眉，指间的铜线翻转了两圈，“我爹出事了？”玉竹夫人丁雪莲小豆芽等都被古木天带去风雨亭保护周全，留在四方城的都是不能走走不得的，那么与自己有关的自然是欧阳飞鹰……欧阳明日长叹一声，苦笑摇头，“是伤了？还是中毒？”
　　“是……死了。”上官燕收在袖中的指甲已然掐进肉里，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口，“就在一个时辰前……城主中了绝情毒君的无解之毒，御医说可以引毒救人，大伯想也没想就……”
　　欧阳明日听见那句死了的时候，眸影狠狠一颤，有一抹恸又似乎痛的神色染上双眸，他向后倚向靠背，疲倦的半阖双眼，他自醒来精神就不是很好，总会倦怠，此刻乍闻噩耗，便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
　　上官燕看着男子倦然锁眉按额的神色，心中一痛，“赛华佗……”她唤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好，黯淡了神色，不再言语。
　　“我爹在宫里？”半晌，欧阳明日抬眼，这一抬只看见墨色纯黑的眸，深得不可思议，却温柔得透明，又似刀剑戮过伤痕累累。
　　上官燕看得心惊胆战，又止不住的心痛，她猛地转过身，不去看那双眼睛，“城主和长风都在守着，我本是想让人通知玉竹夫人……”
　　“不用，让娘知道……”欧阳明日脸色有些发白，呼吸愈发浅缓，他按紧自己的腕脉，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面上才聚起淡淡的血色，呼吸也平和了，“告诉我这几年四方城发生了什么事，进宫的路还有一段时间。”
　　上官燕是听到一些动静，犹豫了一会，转回身的时候只看见这一身淡黄衣衫的男子又开始浅浅的微笑，眼角竟突然湿了，“赛华佗，你不必……”说到此处，泪竟重重滴落在襟上，染开一团。
　　欧阳明日一愣，这是真真切切的愣住，完全的意料之外，随后他伸出手，似乎想帮上官燕拭泪，可伸到半途，却笑了，苦涩的笑，“你，这是做什么……司马夫人……”他似乎在强调什么，说到后四个字的时候终是凝神收手，退回了原来的位置，“我真的没事，我爹也不见得会死，他不过是中毒，况且还有我那还魂丹的底子，只过了一个时辰，我能救的。”他一连说了这么多，也不知是为了解释，还是为了安慰对方。
　　“能救？”上官燕眼睛一亮，脸上也亮出一抹明艳，“可绝情毒君的毒世上无药可解。”
　　欧阳明日看着略略有些失神，不过只是略略而已，随后他点点自己的额头，扬起眼角，带着睥睨天下的傲，“你忘了，我可是不死不救，”他沉眸扬唇，“这世上只要是毒，便有可解之法，那位柯公子能以毒称霸，那我欧阳明日便能以医破他！”
　　好狂傲的口气！上官燕怔忪，这才是那个潇洒自若冠绝天下不死不救的赛华佗啊，我们这些人到底曾经拖累了他多少？他又为我们舍弃了多少？五年前，五年前……
　　五年前，边疆老人心灰意冷，带着欧阳明日离开四方城，之后的一年里，四方城安静平和，古木天尽全力为上官燕调理身体，皇甫仁和将全部的身心都投入进四方城的事务之中，司马长风虽不懂政事却以鬼见愁之威名震慑住一干蠢蠢欲动的野心之徒，而欧阳飞鹰，仍不知烦恼的在宫苑中追逐他眼中的孩子。
　　就在一年后的一场雷电交加大雨如注的夜晚，一身素红夹杂着惊天的怒气与不忿闯进宫苑，一掌打在痴笑着的欧阳飞鹰胸口，一口紫血吐在地上，欧阳飞鹰的眼霎时清明起来。
　　“欧阳飞鹰，你种的恶果自当你来承担！”那个冒着大雨却周身不湿的女孩有一双比三尺冰凌还有冷冽的眼，她抛下这句话甩袖转身，一道雷电便当空划下，直划过女孩的衣角在地上击出一道裂痕，“有本事你就真的劈死我！”女孩的眼角都沾着凌冽的傲气，她一语指天，那轰隆作响的雷鸣竟弱了下来。她冷笑一声，踏屋而走。
　　欧阳飞鹰呆呆的看着那女孩离去，那女孩的神情竟有一刻与欧阳明日重合在一起，如此，相似的傲气……蓦地泪流满面，“明日……”他此刻满心的愧疚伤痛，按着胸口终是嘶吼出来，“明日，爹对不起你！”他内力雄浑，这一声嘶吼，整个四方城的人都感觉耳膜震动，而传言中赛华佗命陨便是由此而坐实。
　　欧阳飞鹰一夜白头。他什么也不求，仿佛那满腔的野心都随着那一掌结束了，他整日流连在欧阳山庄，皇甫仁和去请他，他也只是抛下几本治事书册或是指点几分官场险恶，却再不提四方城所属。
　　约半年后，一场刺杀让四方城的安定就此终结，绝情毒君带着神月教卷土重来，欧阳飞鹰为救皇甫仁和，自废一臂，紧接着司马长风遇袭中毒不敌，龙魂刀被抢，上官燕为救夫君，以凤血剑换来解药。仅仅几个照面，四方城势力已空了大半，而神月教，只出动了一个人。
　　一个比弄月公子还要绝还要狠的人，他号称所施之毒无药可解，除非他亲自解毒，否则，中毒之人，非死不可。
　　“知己知彼。”欧阳明日听到此处，缓缓摇头，“对方先图龙魂凤血，是深知你等底细……”他叹息一声，“你不该拿凤血换解药，那位柯公子不会要司马兄的命。”
　　上官燕深深的看了欧阳明日一眼，“变故来得太快，我和长风……一直都是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是后来才知道是凌风……”
　　“这一切是弄月公子的局。”欧阳明日接口，他在天山醒来听边疆老人提及绝情毒君便猜出了一二，一路从天山到四方城，所见所闻更是笃定了猜想。
　　这一切是弄月公子早期布下的局，这个局让半天月败而不死，让神月教弱而不亡，这是弄月公子最为得意之局，却也是他到身死也放不下之局，他本是不怕的，因为这世上还有个欧阳明日，就算这局再如何巧妙，他埋下的种子再如何茁壮成长，只要欧阳明日在，便有机会有可能去破局，可是他没想到欧阳明日会死，所以，他非逼欧阳明日回来不可。
　　上官燕浑身一震，猛地去看欧阳明日的脸，却只看到一脸云淡风轻，之后苦笑，“赛华佗……那日城主说的不错，你，当得上这一声赛神仙。”
　　欧阳明日摇了摇头，“我可当不起这一声赛神仙……”此刻马车一顿，停了下来，他含笑抬手，“司马夫人，可以下车了。”

作者有话说

　　晋江终于不抽了==